第38章 人与鬼（11）
戚依白一觉醒来, 学校已经被她闹翻了天。
小麻花起得早，已经去吃了一圈的瓜回来，大概为昨晚几个人在草坪上闹事, 引发了鬼众的大抗议, 鬼魂们也不知道是被戳到了哪个点, 总之就是都不太平了, 一个比一个的来劲儿。
鬼魂们集体发威导致温度下降，对于看不见鬼魂的学生们来说生活都受到了影响。
怒气来势汹汹，一个和小麻花认识的npc忧心忡忡地抱怨自己早上倒了的热水才十几分钟就凉了, 还有人说自己的包从桌子上挪动了位置, 虽然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是幻觉，可他本人坚信不疑。
鬼魂作怪让学校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之中, 唯物主义的学生们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因为不敢违反校规而克制着自己的想法，但是不需多时这勉强维持的秩序也会很快崩塌掉。
还有一个爆炸新闻就是昨天引起广播检查事件的人很有可能是校医，今天有几个学生去校医的办公室已经找不到人了，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被查处了, 有人说他只是暂时离开了医务室——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找不到人。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倒是心情平静，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睡了一觉醒来, 她倒是想到了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如果玩家之中有一部分是npc的话, 挂耳染第一次发现自己能看见鬼应该就不是刚进入校园的时候，而是在其他玩家看到鬼，或者说是在违反校规之后。
因为玩家一开始以半死半活的身份进入游戏的时候, 拿起的身份是游戏里的半人半鬼。而如果混在玩家之中的npc们已经是死了的话, 那么他应该自动落入人或者鬼的阵营, 大概率是人类阵营。
所以最开始靠着自己就能见鬼的人就可以排除在外，需要在别人的提醒之下才能看到鬼，或者是在经历了什么事情之后才能看到鬼的转学生就很有可能其实是npc。
有了这个灵感，戚依白就开始在脑内进行筛选了。
然而她认识的玩家实在是太少了，前半段的游戏里她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玩家身上，更何谈去认识。乍看想起来的名字全都是npc，还不一定是他们的真名，多数是戚依白给他们随手起的代号。
想到这儿，戚依白不由得叹了口气：“哎。”
“怎么了？”小麻花问。
戚依白摆摆手：“没什么，那你看到小九了吗？”
小麻花“啊”了一声：“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当然看到了啊！我的天哪，你都不知道我撞见她的时候有多惊险，我下巴都要被吓掉了。”
“有这么夸张？”戚依白来了兴趣：“讲讲。”
“有啥好讲的啊……”小麻花回忆起自己被袭击的画面还一身的鸡皮疙瘩，抱着胳膊想从哪里开始说起。
戚依白道：“讲讲下巴。”
小麻花：“啊？”
“不是吓掉了吗？”
小麻花怔了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戚依白是在逗她。
她还是第一次见戚依白开这样的玩笑，立刻就清楚对方此刻的心情大概很好，至于为什么好也很好理解，学校越乱，她就越开心。
而且学校的乱象指不定还是戚依白搞出来的。
戚依白确实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小麻花问：“所以那些事情是你干的吗？你也太厉害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戚依白没回答，继续问：“小九的部分还没说呢。”
小麻花“嗷”了一声：“太激动我都给忘了，我现在和你说。”
小麻花是早上去倒水的时候见到小九的。
小九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和她打了招呼，还主动提起了昨天的事儿，问她们回寝室之后干了什么。
“你怎么说的？”戚依白问。
学校应该已经发现了那个光脑是属于小九的，现在小九还能出现只能说明学校在监视着她，哪怕她自己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也完全被学校记录着。
小麻花回：“我吓蒙了……就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下。”
“你提起昨天广播的事儿没有？”戚依白问。
昨天查房的时候老师只查了玩家们的房间，所以没发现小九没在也很正常。
“我忘了。”小麻花挠挠头：“不说才对吧。”
“说不说都有自己的好处。”戚依白并未要求她：“不说也可以，到时候如果她问起你就说觉得这种事儿没什么好提的就是了。”
“对哦，她肯定还是会知道的。”小麻花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戚依白摇摇头：“这没什么。”
午后他们有一节课，音乐课，是之前没上过的。
戚依白和小麻花一块儿去了，小九也在，三人便如往常一般坐在一起，没一会儿校草和他的npc朋友也来了。
五人一个小群体，大家上课都不怎么专心，聊着昨天的八卦。
“哎你们说，校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九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昨天也躺在校医室一样，好奇地问。
“可能就是疯了吧。”戚依白托着下巴，看起来对这个话题没那么感兴趣的样子，只有小麻花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在小九身上，看似温和，却又带着无限的探究。
在npc面前，戚依白再次换上了她熟练的伪装。
小九对此毫无察觉，甚至感慨：“不愧是小仙女呀，这大概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吧，我真的忍不了八卦对我的吸引力。”
“最近的怪事儿你们有察觉吗？”一直安静的校草忽然开口，他大概是试探着npc们的底线，说话还算比较委婉：“好像忽然降温了。”
“我也感觉到了。”这种话题不算是不能说，小九回答地也很淡定：“可能是冬天到了吧。”
校草继续道：“还有人说自己的被子移了位置。”
“风吹的吧。”小九依旧自然地合理化了这件事：“其实今早我也发现我的衣服从椅子上掉到了地上，不过我觉得是我室友碰的……你们都不知道，我室友这个人可不讲规矩了，东西乱丢也就算了，而且还很不喜欢洗澡。”
“……可能吧。”校草说不下去，只能点了点头。
戚依白见校草折戟，不慌不忙地补充了一句：“我倒是不觉得温度下降有什么，天冷天热不是很正常嘛？我就是发觉最近学校里的同学们都很一惊一乍的，就一个早上的时间，小麻花都碰到七八个人和她说同一件事了。”
小九一怔：“好像是啊，只是温度下降而已，大家为什么都一直讨论。”
“我就在想啊，难道以前这里的温度没有上下浮动吗？大惊小怪。”戚依白随口道：“我是不知道啦，毕竟我才刚来这边，但是天气冷点不是很正常嘛。我们那边隔三差五气温播报说什么受到寒流影响温度骤降之类的。”
小九噎住，另一个npc也喃喃：“我们这里温度似乎确实是不怎么变化。”
戚依白依旧轻描淡写：“原来是这样，不同地方气候不一样吧，据说靠海的地方温度会毕竟稳定一些，四季长春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九脸色更不好看了：“我们也不靠海。”
“不靠海总得临山吧？或者是在盆地里？我地理学得不太好啦，但是遇事不决量子力学，一切都能用科学解释清楚的。”戚依白的语气不变的轻松，好像真的是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不然，难道能是灵异事件？校规可是说了不能传播怪谈的哦。”
比起疑神疑鬼的其他人来说，戚依白简直太轻松了。
她看起来真的对事情没有任何的怀疑，笑着要求大家接受，仿佛不接受的人就是违反校规一样。一边打消了监视着这边人的怀疑，一边却又不动声色地引起了新的争端。
她越是如此，npc就越觉得不舒服。因为戚依白的话把所有感觉到不对劲的人推到了校规的对立面，让他们反倒是对校规产生了怀疑。表面上不说什么，但他们心里却会在想，可降温似乎确实很奇怪……科学确实解释不通了……他们只是觉得奇怪而已，这有错吗？
所有npc都对校规深信不疑。
可是当他们在这件事中遇到了一个比他们更加相信校规的人，且否定了他们的设想的时候，他们反倒是觉得不舒服了，开始想要维护自己心里的想法。
戚依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却让人莫明地想要叫醒她。
“不临山。”小九慢慢道：“应该也不是盆地。”
戚依白摊手：“算啦，大家别想那么多就好啦，我是不希望大家违反校规才说的，因为禁闭室真的太可怕了。”
小九压下心里奇怪的想法，迟钝地点点头：“嗯……也是，你是去过禁闭室的人。”
戚依白叹气：“真的需要小心一点，校规可是不讲人情的。”
若是在别的时候她这么说肯定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可是偏偏是在现在。
五人之间明明有两个npc，却谁也没有开口维护学校。
戚依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正打算进行下一个话题的时候，老师忽然问：“第三排那位同学，你们在聊什么呢？”
正背对着讲台的校草默默转过身去：“探讨音乐学家。”
“比如？”音乐老师问。
校草沉痛地思考了一下：“达芬奇？”
老师：……
她又看了一眼五人组里的其他几个人，大多数人都低下了头，只有戚依白还正襟危坐，一点也没有回避她的视线。
“这位女同学，你说说看？”老师问：“达芬奇？”
戚依白摇摇头：“我没听到关于达芬奇的，我在回忆乐谱。”
“真的吗？”老师将信将疑。
戚依白在桌下的手摇了摇，几秒后，她从书包里抽出来了一把二胡：“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借这个机会给大家表演一下吧。”
老师：……倒也不必，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拥有哆来a梦口袋的戚依白兴致很高，她很久没练了诶！
早说还有音乐课嘛，这两天的画画课和雕塑课戚依白都把猪的所有亲戚做了个遍了！
于是，在老师沉默的视线下，社牛的戚依白拿着二胡就拉了一首经典老歌，格外凄凉。
本来就因为降温而有点冷的教室一下子更冷了。
但她拉得确实还不错，一听就是初学者，却也有自己的风格。
美中不足大概就是少了些情感，所有氛围全靠乐曲本身。
音乐老师其实本来也不是学音乐的，和校医益阳市半路出家。
她是给不出戚依白什么建议的，只能硬着头皮表扬了她一下，并且让她坐下。
“好厉害。”小九呆呆地道：“你好像什么都会。”
小麻花直接哭了，她抹着眼泪道：“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个歌我就很悲伤，很想哭。”
戚依白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戳破了小麻花：“其实，下次你说之前能不能把眼药水收起来？”
小麻花手一顿，默默将眼药水放进了口袋里。
戚依白趴下：“到底好不好听嘛。”
“真的好听的。”小麻花揉了揉眼眶：“我就是想要捧捧场啦。”
话说着，氛围又活跃了起来。
戚依白注意到今天在教室里的鬼魂很少，要么是他们都去抗议了，要么是他们都被管理起来了，要么就是他们也在筹谋着小计划。
音乐老师知道大家心都野，坐不住，很快就宣布了自由活动。
但是今天，校规第四条的室外活动会暂时被取消掉，大家尽量待在室内，如果有需求的话，室内的篮球场会暂时对大家开放。
戚依白听到有些男生叹了口气，也听到有些女孩子快乐地笑出声来。
老师强调，今天离开教学楼的话后果和违反校规一样，才稍微平息了一下部分人的念头。
“太可惜了。”小九摇头，她还是很喜欢出去晒太阳的。
“今天不出去也好啦。”戚依白安慰着她：“外面那么冷，还是教学楼里好一些。”
“也是。”
下课铃响起，戚依白对着大家摆摆手：“你们先去食堂，我回趟宿舍拿个东西。”
“好。”小麻花本来是想问一句需不需要自己的，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没去凑热闹。
戚依白独自一人往回走，维持着她一如既往的态度，对每个路过的人都问好，不谙世事似的，睫毛一敛便挡住了所有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让人只能看到她的笑意和温柔。
回到宿舍门口，她撞见了挂耳染的室友。
室友一脸忧心忡忡：“你们见到挂耳染了吗？她昨天就不见了。”
戚依白并不多么意外，她不清楚挂耳染具体的下场，但也知道对方估计是回不来了，甚至说昨天出现的挂耳染其实都是鬼魂，只是室友没有和她一起出门所有并没有发现。
这说来也有点唏嘘，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却也没法解释。
戚依白因此对校医的目的也有些好奇，对方毕竟是这一场学校和玩家之间对抗的第三方，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扳倒了对方，但这一个借刀杀人的办法确实是让她在无意之中伤到了一个大怪物。
“我不清楚，抱歉。”戚依白道。
室友呆住，半晌颓然地放下了胳膊：“好吧。”
戚依白回到宿舍里，往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
她起得晚，所以纵使昨晚搞破坏到很晚，也没有看到多么疲惫。
稍微顺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之后，戚依白开口道：“宁城？”
房间里一片安静。
戚依白撇嘴：“别装，我知道你在。”
宁城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坐在她身后的床上。
他帮戚依白梳着头发：“睡个午觉吧。”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戚依白问：“你怎么老是拐我堕落。”
宁城笑：“我怕你太累了，就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叫你。”
“我十点才起！”戚依白强调。
“可你是四点睡的。”宁城道。
“成年人只需要六个小时的睡眠！”戚依白据理力争。
宁城不甘示弱：“你四点十分回来的，刚好差这十分钟。”
戚依白：“……”
“准确说是九分二十二秒，睡不睡？”宁城问。
“我和他们说要去拿个东西，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问你。”戚依白气，翻了个身的功夫眼皮子却好像粘上了，声音也越来越小：“你一点都不懂形势……”
“九分二十二秒后我叫你，从睡着开始算。”宁城道：“不许想事情。”
戚依白咬咬牙，向后靠在他的大腿上：“不许动。”
“好。”
“睡醒你要是动了，就分手。”
“嗯。”
戚依白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宁城是没动。
耐不住她头老是动来动去，最后宁城智能双手摁住她的脑袋，将她固定住。
看戚依白在梦里哼哼着骂他，他便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不许分手。”
“……哼。”
这一觉真的只有精准的九分二十二秒。
宁城只是想让她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她自己偷偷在光脑上设置了闹铃，醒来的时候魂儿都快没了。
“都怪你，现在越睡越困。”戚依白懊恼。
宁城道：“过度工作会影响判断力的。”
戚依白慢悠悠地爬起来，反应了好一会儿后才道：“我和其他人又不一样。”
宁城无奈地看着她。
戚依白仰天看了一会儿，道：“好吧，我还是困。”
但醒都醒了，还是得开始干活。
戚依白拍了拍宁城的大腿，强行让自己清醒起来：“鬼魂们怎么样？”
“不太好。”宁城任由她“上下其手”：“尼克斯院长出面了。”
“都达到这种程度了么？”戚依白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挂耳染第一次违反校规的时候她似乎也出现了来着，便也不觉得多么稀奇了，满不在乎地问：“她做什么了？”
宁城职黑打破了戚依白的美好幻想，道：“她直接剥夺了鬼魂们的能力和特权。”
戚依白：“……”
怪不得这一天地时间都没有看到鬼魂出没，原本她还以为是他们被关起来了，现在看来可还真是简单粗暴，却也的确有效。
鬼魂们之所以厉害，不过是因为规则的制定者们给予了他们高于其他人的能力，但也剥夺了他们在这个地方以正儿八经的身份存在着的能力。无论哪个学生阵营在这个地方都是输家，他们只是校方制衡维系学校安全，达成目的的道具。他们无法掌控自己得到什么，只能去利用现有的烂牌尽量打出王炸。
“校医的处理呢？”戚依白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这个问题该如何破解。现如今校长的实力确实强得出乎她的预料，可如果所有人都能被这样镇压的话，游戏可能也无法从这个角度去破解。
戚依白是不信邪的，她现在打算两手抓，一边找出隐藏在玩家之中的npc们，调查联谊当晚的真相，一边继续了解学校背后的阴谋或者是秘密。
“没有怎么处理。”宁城道：“直接换人。”
“这么简单？”戚依白有点意外：“校医的目的不调查了吗？”
“这还能怎么调查。”宁城平静地道：“他们并不在意校医在想什么，对于院长来说她只要采纳最快也最有效的一个方法就好了。”
“就不怕新的校医来了之后一切没有任何改变，旧事重演吗？”
“不怕。”宁城道：“重演的话就再找个新的。”
戚依白有些意外，可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就像是宁城之前说的一样，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规则服务的，只要能遵守规则，谁来都一样。不能遵守规则的人，换走了也没有损失。
真难啊。
戚依白想着，如果校方不能给她答案的话，那么她就又多了一件事情要干。
不过好在虽然一切看起来乱成一团，但戚依白的规划很明确，而且还有个强有力的帮手。
她想着，问宁城：“不是说所有鬼魂都被剥夺能力了吗？你怎么没事？”
“我和他们不太一样，我不受她管辖，自然也就无法被她控制。”宁城答道。
戚依白狐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听老师们提起你的时候都直接用代名词，好像不敢称呼你的名字一样，你很厉害吗？”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宁城道：“是白白的男朋友。”
戚依白回头翻了一下床，宁城一脸呆呆地问她：“诶你干什么？”
戚依白：“我刀呢？看我不砍死你。”
宁城迅速收了笑：“总之不会伤害你不就好了吗？”
“不好，你这么扑朔迷离的，我怎么知道你可不可信。”戚依白道：“我算是发现了，我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都比对你的了解多。”
宁城摇摇头：“我和你相反。”
他道：“我知道你吃东西的口味，知道你玩游戏的喜好，知道你所有的小动作，了解你几点会困，生物钟会几点醒……这不就够了吗？我了解你远高于这个世界，所以相较而言，我也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那你就没有一丁点想过让我留下来，不去看别人吗？”戚依白想起宁城之前说过的话，问道。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戚依白自己都觉得有点羞耻，她轻咳了一声：“就，大差不差那个意思，你明白的。”
宁城缓缓道：“如果你在担心这个的话，那你可以放心了。我你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想过，但就算是想也没有意义，你呆在这里不是属于我，是属于校长，你离开这里才有可能属于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当你是在演古早言情小说吗？”戚依白拿着枕头往他的脑袋上敲了敲：“别整那套什么强制爱所有物之类的，我告诉你，我早八百年前就不爱看这种了。”
她说着，把枕头扔在一边躺下：“这样的类型我都是最最最讨厌的。”
宁城“嗯”了声：“我不会成为你讨厌的人的，所以我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只要你不试着甩掉我就行。”
戚依白仰头：“你要粘着我一辈子吗？”
宁城没说话，却一直看着戚依白。
戚依白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败下阵来。
她嘟囔着：“懒得理你了。”
等待燥热的面颊回归正常的温度，戚依白闭着眼睛舒缓了一下心情，再次说起了正事儿：“校长这么厉害，如果你们对上，你以后多大把握能赢？”
宁城道：“她很危险，你小心一点她。你们对她而言就像是金字塔和建造金字塔的工人们。你们对她至关重要，你们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在成就她，但她不会把你们放在心上，最多是当做玩物消遣。”
戚依白问：“她搞不死么？”
宁城思索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对，搞不死，但是我也说过，如果你想的话整个学校我都可以踏平，她我也可以保证消失在这里，但要是想搞死的话基本没有可能。”
戚依白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抬眼问：“那如果我说非要呢？”
宁城道：“那就只能让她从形式上不存在了。”
戚依白笑了一下：“但那样我也永远离不开这里了，我不会直接成为下一任校长吧？还是在这里当孤魂野鬼？”
宁城没骗她：“不能算是孤魂野鬼，还有我，但杀光了的话也只剩下我。”
戚依白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似的道：“院长维持着这里的秩序，是她让学校开始有人来，有人走。是院长制定的校规，也是院长管理着这里的所有人……院长还死不掉。”
“看守这里是院长的职责所在。”宁城道。
戚依白若有所思：“对啊，金字塔和工人嘛，我们明明看起来什么也没做，却是在成就她。”
宁城想了想，隐晦地道：“其实她也并不是十恶不赦，她只是有私心而已。这个学校就是她的贪念的一部分，靠着这个学校她能够变强，得到一些本来不属于她的东西。”
戚依白沉吟了片刻：“校长平时会一直呆在学校里吗？”
“并不经常，但如果你想找她的话，她随时都会在。”宁城道：“她想要回来只需要一个念头的时间。”
“现在她在学校里吗？”戚依白问。
宁城道：“在，应该在办公室。在学校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会一直在那里。”
戚依白道：“我记得查房老师说，校长有一份关于我们的名单。”
“没错。”宁城道。
戚依白继续问：“谁住在哪里，谁管理哪里，谁是人谁是鬼……这也是校长决定的吧。”
“你想去她办公室？”宁城秒懂。
戚依白反问：“怎么，不可以？”
“可以，但得想办法引走她，或者等她离开。”宁城解释：“这两天学校不太太平，她估计是不会走的。”
戚依白道：“我有办法。”
她问宁城：“你会闹鬼吗？”
宁城：？
他有些艰难地问：“闹鬼？”
戚依白道：“对啊，就是让灯亮一下，暗一下，把门推开再关上，挪动东西到别的地方，让人看到鬼脸什么的。”
宁城一听就知道这些都是恐怖片里的经典套路，他道：“可以是可以，但是现在所有鬼魂的力量都被禁止了，如果我这么干的话，校长立刻就能锁定到你身上。”
戚依白明白他的意思，她借了宁城这把刀，当然也要承受这把刀的后遗症。
但她并不担心，而是道：“谁让你光明正大地去做了，我们可以科学闹鬼。你先帮我设计一下，然后你就去随便哪个地方找个目击证人，我们趁着那个时候动手就好。”
“科学闹鬼？”宁城表示闻所未闻。
戚依白拿出了自己的光脑，播放了自己之前看了的那个电视剧：“就是它，可吓人了。”
宁城默。
他顿了顿，缓缓道：“好。”
戚依白想：“音效有了，挑个下手对象和帮手就行了。”
“找你那个室友？”宁城问。
戚依白道：“她算一个，但是我有别的活要交给她。”
“那就等晚上吧。”宁城道。
戚依白摇头：“晚上多没意思，都什么时代了，科技闹鬼了还分白天还是晚上？反正这宿舍里不分昼夜，不如现在就动手。晚上就是真的碰上了什么情况又怎么可能传播得出去？”
宁城看她眉头一挑，酝酿坏事儿的样子，便笑笑道：“既然你有计划了，就按照你说的来做吧。”
戚依白微微颔首：“你还没问我挑选的另一个帮手呢。”
宁城问：“难道是寸头？”
戚依白一脸恶心：“我找那个杀人犯帮忙干什么？当然是校草。他身强体壮，一看就很适合当苦力。”
宁城想了想：“要不我也去练一下校医的分裂技能？”
戚依白：“……”
宁城：“开玩笑的，我没有那么小心眼。”
戚依白：“我爱你。”
宁城：“我也是。”
戚依白：“开玩笑的，你滚吧。”
宁城：“……”
宁城：“错了。”
……
一个小时后，交代完了所有计划的戚依白安心地等在某个宁城安排好的特殊小角落里。
她在心里倒计时，直到听到宿舍里发出了几声接连不断的尖叫声，校长的脚步声也跟着缓缓离去后，戚依白才蹲着挪动到校长室的柜子旁边，从台上面抓下来一张名单。
有的时候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戚依白拿到的名单刚好就是她想要的那份。
她将其展开，很快又慢慢关上。
眼底的愉悦消失了一些，她沉思了一下，物归原位。
居然比想象中的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