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纵身一跃
“怎样？可寻到些什么？”
华生摇摇头，满目通红。
“问过春兰娘，她急忙出去了，却不肯回我的话。”
沐莹雪忽然想起翠妈妈。
“芷兮，你快去找翠妈妈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托。”
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还没等芷兮出门，春兰便出现在门口。
“娘子，奴婢日后，怕是不能再侍候你了，求您放我出去吧。”
“出了什么事？可是翠妈妈的意思？”
春兰顿了顿：“不，是奴婢自己的意思，奴婢有了钟意之人，不想再留于府内了。”
沐莹雪瞥了一眼华生，见他也满脸疑惑，便知此事必有蹊跷。
可春兰神情坚定，已然是拿定了主意，她也确实没有理由再留她。
“先在府里歇一日吧，咱们明日再说。”
“不了娘子，姑姑还在等，我得回去了。
此事她已告知了夫人，让我今日必要离开才行。”
华生面容铁青，似乎怎么都听不懂这话。
“华生，那你去陪她整理衣物吧。”
春兰不允，一直将他往外推。
“娘子，翠妈妈可还要见？”
沐莹雪点头，翠妈妈很快就出现在她面前。
“姑娘大了，留都留不住，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就自己定了主意。
这春兰丫头从小就是个能主事的，这么大的事，和她娘都不商量一下，只和那公子见了一面，就点了头。
哎呦呦，可真是吓死老婆子我了。
幸而那赵公子是个体面人，不然我可断断不能同意的。”
“可是城北赵员外家的独子？”
“正是说呢，这丫头的命金贵，那赵公子一眼就瞧上了。”
那赵公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生性浪荡，玩物丧志，相貌又丑，至今没有婚配，只有六七房妾室，整日打得不可开交。
春兰若是过去，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另一边，华生从门口望着，春兰却背过身去不理他。
“你要嫁与何人？”
“与你无关。”
“咱们不是说好等院里的菊花开了，给娘子泡茶喝的吗？
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了又怎么样，春日所种的花，也未必都能活到秋日，无常而已，何必平白生出执念？”
华生心里有无数话想说，可临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沐莹雪心里不是滋味，让春兰就这么走了，她还是不太放心。
毕竟她重生后所有的事，春兰都知晓。
阴雨连绵不绝，似乎要把人在水汽里闷死。
城北有块人工开凿的湖水，上游源自山林深处，下游引入耕种的田地。
绕城而过的江水太过汹涌，为防止夏日洪涝，两处水流不曾汇集。
春兰要去的赵家，便坐落在此湖旁。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事，你不要再跟着了。”
“你当真愿意去赵家做妾吗？赵公子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未及春兰回话，小轿旁的家丁抬手道：“哪里来的狗皮膏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人，追了一路，你要再敢多嘴，小心你这条贱命。”
华生气不过，扬手将其打翻在地。
“她是谁的人，她自己说了算。”
“够了。”
华生听到春兰哭了，刚要上前带她走，忽然身后一记闷棍，瞬间失去了意识。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一双锦鞋落地，衣角错落有致的花纹在春风里轻轻摇曳。
春兰抬头，赵公子那嫌恶的嘴脸出现在眼前。
还未等他走近，春兰纵身一跃，宽大的湖水泛起层层涟漪，终于归于平静。
河边的几个人顿时乱做一团，见周围无人，慌不择路，四散逃开。
“到嘴的鸭子，居然就这么飞了，真是晦气。
去告诉那老婆子，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可怪不得咱们。”
赵公子说完，推开门，莺莺燕燕一拥而上，将他拖了进去。
仿佛刚才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华生再睁开，见到的却是知佑。
“节哀。”
知佑一开口，华生心中猛然一痛。
原来方才在梦中见到春兰，竟是她来道别。
知佑总爱去湖水的下游稍宽泛处钓鱼，回来时恰好见到了春兰纵湖一幕。
华生双唇发紫，双肩还在微微发抖。
“我要去寻她的尸骨。”
“已经过去多时，恐怕已经无处可寻，当心丢了性命。”
“那我也得找。”
天边日暮缓缓落下，湖水表面平静，内里却是急流，华生水性不差，可无论他如何来回翻找，都未曾寻到春兰的影子。
直到他终于力竭，直到一轮弯月悄然爬上天边。
芷兮蹲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庭院，仿佛心都空了。
“春兰······”
沐莹雪想着大夫人的事，下意识叫的却是春兰的名字。
“芷兮，你上次说，何香与你有渊源？”
“娘子说的不错，但那是少时的情谊，后来她家中生了变故，来往得就少了。”
这何香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很大的敌意，如今春兰出事，她似乎也脱不了干系。
这其中是否有联系呢？
忽然，一阵风撞开院门，芷兮要去关，却迎面撞上一个黑影。
“鬼呀······”
“这么大两颗眼珠子，怎么就见不到人，是我。”
抬眼一看，竟是长风踏月而来。
“长风侍卫，可是有事？”
“娘子可歇下了？”
“不曾。”
芷兮说着，将他引了进来。
“将军有事，今日不便回府，特让我转告娘子，今夜要是听到什么动静，只管静待于院中，不必忧心。”
沐莹雪点头，也不回话。
芷兮乖乖将他送了出去。
“这院门怎么也没个灯笼。”
长风自言自语说着走远了，芷兮没有答话。
夜间，芷兮本要宿在沐莹雪榻前，但沐莹雪想着华生或许能将春兰带回来，便说不必侍候，让她依旧宿在后院。
午夜时分，有一黑影从墙头跃下，轻手轻脚推开了屋门。
烛火早已燃尽，榻上依稀有个人影。
只见那人缓缓走近，寒光一闪，亮出袖间的匕首，狠狠刺了下去。
沐莹雪大叫一声，却不在床榻上。
夜里无眠，她觉得无聊，想看会儿书，怎料不小心睡着了，连烛火灭了都不知晓。
听到动静，才发现屋中进了贼。
“臭婊子，喊什么？”
这声音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