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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东晋皇子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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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百里瑾宸!

    他吊儿郎当,心情颇为愉悦的去澹台凰的屋子寻她,即墨离自然也形影不离的跟着。

    而即墨离,看完这些,又该做何想?

    人的心,在被伤过很多次之后,会慢慢变得坚硬,慢慢学会隔绝,也慢慢懂得保护自己。

    倒是皇甫灵萱看见澹台凰的时候,眼神闪了闪,似是想出去迎接,但不知是出于什么,没有动。没过一会儿,澹台凰自己进来了,武修篁自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友,早早的就带着她到了,所以这会儿也没拦着。

    澹台凰咂巴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觉得楚长歌没多久,一定会出点状况……

    她抬起头,把令牌和信件一起递给笑无语,开口道:“这是父皇要我给你的,我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我把这些东西给你,但是他说您看了这封信就会明白!”

    楚长歌整个人仿佛被几根钉子,狠狠的钉在原处!一动不能动,只能茫然的看着窗口,看着她漠然离开的背影。果然,她不肯再信他了!即便他此刻是真心,即便他已然悔悟,但在她眼中,也不过是做的一场好戏而已!

    皇甫灵萱听完,只笑了一声,随后看着她低声道:“你不必多想,这消息刚刚传来的时候,我的确想杀了你!但,几天之后,我冷静下来,便也再没有这样的想法了。因为皇兄,我了解他。他从来霸道,专制,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替他做决定,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看着他这样子,已然是有些死心,几乎能确定皇甫灵萱不会再回头。但他还是坚持留下,坚持不走。

    武神大人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玩味,但还是相当“听话”的跟着她上了屋顶。他老人家往屋顶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二郎腿翘起来,很风骚的问澹台凰:“怎么,看上我了?”

    她这样说,澹台凰也不敢吭声了。就像自己当初因为父母的婚姻,所以始终不敢接受君惊澜一样,而皇甫灵萱如今的程度,比自己更深。只是一对已经相爱的人,就这样错过,真的很可惜!

    彼时他正在兴头上,头也不回的冷声答了一句:“生气了?那就让她滚!”

    皇甫灵萱这次没吭声,沉默着点点头。

    她这样说完,倒让澹台凰的心里多了些感动的感觉,他们兄妹都是这样,痴情,付出,无悔。她明白皇甫轩的无悔,所以对自己也没有怨恨,这样的姑娘,她似也明白了楚长歌为何会在不知不觉中爱上。

    皇甫灵萱抓着澹台凰的手,不停的颤抖,极为惊慌失措地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

    他说完,呼吸便越来越弱,慢慢不能说话,轻轻的倒在她怀里。她摇着他的身子痛呼:“楚长歌,你给我醒过来!我不管了,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给我醒过来,你醒过来,你醒过来我就原谅你,我跟你走……”

    她只是点点头,轻笑道:“这也没办法,谁让你自己不珍惜!”

    这一夜极为平静的过去,楚长歌做完事情之后,回到自己房中,粗茶淡饭,吃着自己从前从未吃过的东西,但他并未多话,也并未嫌弃的表示抗议,只沉默着吃完,沉默着看着桌上的烛火,不一会儿,看见澹台凰从隔壁房中出来,同时武修篁进去。

    “噗……”利剑入体,扎得很深。

    澹台凰嘴角一抽,极无语地道:“你想多了,我是你徒孙的未婚妻!”

    夫妻这种事情,劝和不劝分,尤其楚长歌如今是真的浪子回头了,所以作为他们两个人的朋友,她也希望他们还有可能。不过这选择权,自然还是在皇甫灵萱的身上,没有任何人能替她做决定!

    顾不得他,飞快的从屋顶上跳下去,这会儿楚长歌都没剩下几口气了,一直呛咳着,鲜红的血沫一串一串的涌出来,皇甫灵萱抱着他,不住的落泪。

    粗布麻衣,楚长歌还当真是这一生都没穿过。他看了一会儿,那眼神极为嫌弃,只单单是嫌弃这衣服,却还是起身换上。

    他铁青着脸色不说话,武修篁又接着道:“而且我要提醒你,如今她很不喜欢你!也不愿意看见你,就算你愿意留下来做杂役,你也未必能挽回她,或者就连跟她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准最终只能看着我们恩恩爱爱!所以我劝你还是离开,留下来根本没有半分必要!”

    她端详了楚长歌的方位许久,那眼神满怀探究,似要透过他的脸,而看清他也跳崖的缘由。为了她?她还真的不敢信!

    她确定!墨千翊之前都并不想杀楚长歌,也就是方才楚长歌那一句话刺|激了他。

    皇甫灵萱喜极而泣,随后竟晕了过去!

    所以,还是活着!

    笑无语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或是父母出了什么事,只剩下他一个。他对这些看得淡,并未去查,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黑衣人的剑,对着楚长歌的胸口刺入,皇甫灵萱惊恐的瞪大眼:“不——”

    她从来是个聪明的女子,也因为这聪明,所以永远不会做蠢事。除了这一次跳崖……

    澹台凰能看出她的变化,皇甫灵萱自己自然也能体会到,这话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这样澄明之中带着沧桑的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她眨眨眼,扑哧一声笑了,又道:“我觉得人死了一次之后,对很多事情都会看淡很多,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

    澹台凰嘴角一抽,恶俗就恶俗,管用就好。

    随后扭过头,对皇甫灵萱道:“我拖住他,你快走!去找那个人……”

    这下怎么办,怎么办,她完全慌了!

    而下一瞬,楚长歌飞快的丢了自己手上的水桶,一下对着皇甫灵萱飞奔而去,二话不说的挡在她面前!

    澹台凰出来之后,径自到了他房中,见他双拳紧握,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隔壁房中,又是那种极熟悉暧昧的声音传过来。

    “本王不出去!”楚长歌吞下药丸之后,便也能说话了,说完这句,又对着武修篁极为坚定的开口重复,“本王不出去!本王的女人和孩子都在这里,本王绝不会出去!”

    这姑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满心只知道情爱,却不懂得其他的小姑娘了。她早已能很睿智的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看清楚自己,也看清楚别人。从前那些在迷雾里的懵懂和彷徨,如今都已经没有了,她像是一弯湖泊,没有流动的水源打扰的湖泊。

    作为一个父亲,他终日悔恨寻找,但儿子是皇子,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最终只能隐瞒下来。

    她默默看了半晌之后,开口询问:“楚长歌他……你心里怎么想的?”

    那时候,透过门缝,看见她的背影僵了一下。而终于有一天,她也让他滚,这时候他才明白,这一个“滚”字,到底有多难听刺耳!

    澹台凰远远的看了一会儿,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应该赞叹武修篁够狠,还是同情一下楚长歌!这一次下手的确是重,甚至还要他放下王爷的尊严和身段,来做个杂役,看来这位武神大人,对负心之人的确极为怨恨!只是不知道楚长歌,能不能坚持住!

    他身子颤了颤,恍惚中忆起那日,自己拉了御剑山庄的庄主逍遥,在房中翻覆,而她忽然推门,看见这一幕之后,转身便匆忙离开。逍遥问他:“王妃看见了,若生气怎么办?”

    笑无语皱眉,有点不明白的看她:“找我?”

    那胸口有血潺潺流出,将他原本就深色的衣服,颜色染得更深了些。

    澹台凰摇头:“这里没酒,我也没带酒来!”

    皇甫灵萱看了楚长歌一会儿之后,对着澹台凰笑笑:“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钟离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笑无语的反应很奇怪,她把令牌递给笑无语,开口道:“父皇临死之前告诉我,他说这个令牌,是打开皇陵密道唯一的钥匙,那里累积着东晋历代的财富!足以买到军队,足以重建一个东晋,但这笔财富你想怎么用,全在你自己,父皇并不在意。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二话不说,拖着武神大人,飞身上了屋顶,开口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澹台凰这会儿也是懵了,她完全没想到墨千翊到最后一刻,竟然真的动了杀机!

    脸上还有伤痕,身上也都是伤,一扯就痛。然而他心里清楚,那个男人不会给他养伤的时间,今日便要开始做事。

    就像她当初接过了楚长歌的手帕,如今却不敢接过武修篁的手帕,因为太明白温柔这种东西,是能杀死人的!尤其是虚假的温柔!

    出门,提水。

    让自己深爱的女人,去找其他男人,他自己也觉得讽刺,但此刻也只有如此。

    这会儿,下头又开始重复昨日场景,楚长歌安心的做着杂役。

    最后武修篁沉寂了很久之后,冷声开口道:“他如今身上的经脉伤得很严重,我没办法送他出去。等他好了再说!”

    他一生负心无数,竟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一日。竟不知道一个人的心中,能因为感情,而有如此多的害怕!他却明白,此刻若失去她,就将失去此生最为珍贵的一切。

    武修篁转身出去了,就留下楚长歌一个人在屋内呆呆的坐着。

    终于,笑无语颤抖了半天之后,猛然一挥手,门口侍卫腰间的佩剑落入殿中,他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膝盖中开口:“杀了我,杀了我!求你们,杀了我……”

    说着,剑狠狠刺入楚长歌的心口。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说明了楚长歌已经后悔。其实也就是刻意说给她听!

    这下,武神大人很快的扭过头,看向澹台凰,眼神鄙视曰:英雄救美的戏码?你真恶俗!

    楚长歌今日就在那里干了一整天活,澹台凰估计他都已经快累趴了,尤其手上可能全是伤痕,但他竟也一言不发,不说疼也不说累。这倒是让澹台凰有点刮目相看,她还记得当初这个人和铜钱一起,翻自己的墙,后来摔了,狠狠的臭骂了一顿铜钱来着。

    好像都扯平了,只是皇甫灵萱受得苦痛,时间长一些,而楚长歌时间短一些。但没关系,还欠的那些,他会用下半辈子去弥补!

    而隔壁,楚长歌正坐着,身上的伤都早已被人包扎好,侍婢端着一身小厮的衣服进来。冷声道:“主人说你如果要留下,就出去干活!这是你的衣服!”

    澹台凰也不避讳的点头,所以要把武神大人拖出来,待会儿不要碍事。武修篁听完又点点头,慢慢的打了第二个哈欠,几天都没睡好,整夜鬼叫鬼叫的,也累得很。他倒下去之后没再吭声,他还有自己的事,这事情早点处理完了也好。

    果然,她没料错。不一会儿,这提水的事儿干完了,就该砍柴了,但是没做过粗活的人,那手都是极为娇弱的。不一会儿,他手中握着的斧头之上,就已经都是斑驳血迹。

    “澹台凰,过来吧!”皇甫灵萱善意的伸出手,澹台凰也很快的伸手握住她的。

    笑无语没说话,但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从他的表情和反应,澹台凰能看出来他不知道。

    澹台凰哪里知道最后会搞成这样,整个人都还在发懵,看着那两个人走了。

    她奇怪的沉默,让整个屋内的气氛也有一丝古怪。最终是皇甫灵萱开口,打碎了这沉默,她声线极为轻柔,低声道:“你是因为皇兄的事情,所以才来管我的闲事。也因为皇兄的事情,所以才不敢开口跟我说话,怕我骂你对不对?”

    因为他们到了之后,就听说那两人已经没事儿了,只是澹台凰有点事情找笑无语,让笑无语等着她,所以笑无语这些日子也一直没走,待澹台凰回来。

    黑衣人和楚长歌对视,但最终,那黑衣人还是收了剑,后退数步!飞身而去……

    他并不会做事,满头大汗,也没劈好击几块柴。因为劈柴这东西,不仅讲求力道,也还讲求方位。如楚长歌这般什么粗活都没做过的人,只能用些蛮力,而且是出了几倍的力,也干不好一倍的活。

    所以他也不知道,此刻皇甫灵萱正坐在窗口看着他。

    他一颤,不能再动,只剩下苦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武神大人愣了一下,似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徒孙是谁,想了半天之后,终于给想起来了!点点头:“你说的是北冥的那个小子?的确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能看上你,你很不容易,一定烧了不少高香!”

    他星眸沉痛,面上的胡渣也极为刺眼,然而皇甫灵萱冷冷的看了他半晌之后,忽然勾唇冷笑,那笑意甚至可以说是很有些残忍,嗤道:“装得挺像!”

    澹台凰从未看见过楚长歌那样温柔的笑容,不含任何虚假和杂质,也不带任何敷衍,只是这笑容,只对着皇甫灵萱一个人。就连他从小就不离手的玉骨扇,也因为放在板凳上,皇甫灵萱不小心坐上去,轻轻搁了一下,站起身。

    澹台凰整个人都懵了,原本她和墨千翊商定,只是做一场戏,可是看这样子,墨千翊是假戏真做了!他真的想杀了楚长歌,那这对着胸口的一剑,也深得很!真的把楚长歌的心脏刺穿了?!

    她能看出来,这两人的轨道已经渐渐偏离了,快慢慢的变成两条笔直的平行线,各自走向前方,随后过着一个人在那里品尝痛苦和悔恨的滋味,一个人在这里遥遥相望,就这样安静而疼痛的过一辈子。

    笑无语看完,手上的信件滑了出去,整个人也跌坐在地,他在发抖,似乎处在冰天雪地里,整个人都在抖。

    皇甫灵萱亦早已流泪满面:“你何必如此,你何须如此?你要我怎么办……”

    武修篁这会儿也有点讶异的起身,然后奇怪的看了澹台凰一眼,开口叹息道:“原来这就是你的方法,的确快准狠,直接把负心汉给宰了!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果然很果决!”

    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完全不安慰,是澹台凰对待负心汉的处事手法。

    如今她对皇甫灵萱,满是歉意,尤其因为皇甫轩,她是皇甫轩的家人。所以这会儿,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如果开口打招呼,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澹台凰知道这时候楚长歌肯定认出墨千翊了,但是他还是带着他回去,也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澹台凰深呼吸了一口气,有惊无险。这会儿也就只剩下澹台凰和百里瑾宸,两个清醒的人在门口,墨千翊慢慢从桃花林里出来,脸色有点发白,轻声道:“他说完那话,我真的想杀了他!但最后……我下不了手!”

    “嗯,看样子你似乎准备了什么?”武神大人打了一个哈欠!

    澹台凰极为他们高兴,过程很曲折很虐,好在结果还不错!

    澹台凰这会儿完全傻了,终于是一截雪白的衣角飘了进来,一挥手,将屋内的人全部扫了出去,便开始救治楚长歌。

    从他出生,老皇帝便决定了儿子的名字和地位:钟离皇!一个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这话,澹台凰还是表示赞同的。随后她看着楚长歌道:“这家伙也就是个混蛋,如今他已经后悔,已经知道你的重要,但是不管你愿不愿意原谅他,我也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下,澹台凰也募然瞪大眼!再去救楚长歌,已经是来不及了!

    皇甫灵萱在屋内看着,就在这会儿,一个黑衣人从林间跳出来,手上拿着一把长剑,对着屋内的皇甫灵萱突袭而去:“皇甫灵萱,拿命来!”

    本应该是有仇恨,却最终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化解,只余下善意和淡淡的温暖。两人一起坐下,楚长歌离她们很远,澹台凰看着皇甫灵萱看他的眼神,心下微叹,因为这眼神并不完全是憎恨,还有些挥不去斩不断情缘!

    澹台凰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句什么。楚长歌自己欠了情债,惹出这种结果,也并不奇怪,但墨千翊既然到最后一刻下不了手,那么他这一生就算再怨,再恨,也永远都下不了手了!

    她这样一问,澹台凰也是直言不讳:“并不全是如此!没有你皇兄的事情,我从前也是一直将你当成朋友,你出事,我不可能不管!而我不出声,只是因为觉得抱歉,觉得对不起你,并不怕你骂我!”

    最后眼神对视,他太明白面前的人是自己深爱的人,他下不了手!所以那把剑,没有穿透楚长歌的胸口,也正好止在一寸之地。

    这两人之间气氛依旧很微妙,但是比起当初笑无语的完全排斥,到今日就已经缓和了很多,看样子即墨离一片诚心下来,笑无语还是被软化了不少!

    所以,那一场抉择,不会有人比她更加明白,那路是皇兄自己选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尤其,皇兄既然肯做出这样的选择,那就说明澹台凰是他愿意用生命去珍惜的女子,既然如此,她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理由去仇视她,或是杀了她,那样皇兄才不会原谅自己。

    这话一出,楚长歌的脸色瞬间铁青!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何曾体会过他伺候别人?更不用说还不能自称“本王”,只能留下当一个杂役!

    这进了澹台凰的屋子之后,这会儿她坐着等着他们,而钟离苏也在,她在看见笑无语的时候,眼睛也亮了一下。

    墨千翊也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那双俊秀的眼眸沉寂,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会有事的!”澹台凰咬着牙,回握住她的手。

    而为什么这事情老皇帝到最后都没有说,从这信件看出来,字字句句,都指向一点,他以为儿子怨恨自己当年没有保护好他,所以是回来复仇的,要覆了他的国!所以老皇帝选择了沉默。

    他们这事儿了了,笑无语和即墨离这两人,也已经到了几天了,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住着,等着澹台凰他们带着楚长歌回来。

    那天晚上,他让自己帮他,说如果能找到皇甫灵萱,而她不肯原谅楚长歌,他就帮楚长歌一把,也让自己帮忙。所以她这次出来,才会带着墨千翊一起,还将武修篁一起扯上屋顶,谁知道这人……

    他沉默着,不说话,却极为坚定地道:“本王不走,不论如何,本王都不会走!”

    澹台凰有点奇怪,起身将那信件捡起来看了,她整个人也懵了一下,这下几乎都不忍心再看笑无语一眼!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为了他的爱情,覆了自己的国,害死了自己的生父?

    澹台凰远远的看着,也点点头,嗯,不错!楚长歌就是穿成这个样子,也是不世的美男子,这说明人虽然需要衣装,但是气质这东西也非常重要!呃,她现下应该关心的,好像不是这种无聊的问题!汗……

    楚长歌听着她悠闲的分析,原本就双眸猩红,这下更是气得想飘泪花。双手支着头部,一言不发!

    就是累了自己的老友,还要陪着他们演几天戏。

    澹台凰低下头问笑无语:“你的身世,你自己知道吗?”

    楚长歌极坚定的答话:“是!”

    没过多久,他从屋子里头出来了,一身下人的服装,总是高高束在头顶,象征着高贵地位的紫金冠,也换成了一条束发的带子。

    他此刻脸色已经完全惨白,轻轻的笑,看着皇甫灵萱道:“也好,这样也好!你好好活着,不爱我了也好,忘记也好,你好好的……”

    武修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嗤道:“不走也可以,但是我这里不养闲人,从明天开始你提水、砍柴,不许再在我面前自称‘本王’,我这里没有王爷,只有杂役!做不做?”

    皇甫灵萱飞快摇头,极快的大声否认道:“不!我只是不想看见他,你让他走,你让他马上走!我这辈子不想再看见这个人,让他滚!”

    就在她无语之中,武神大人看了她一眼,很无所谓的挥挥手:“我这个人没有别的,就是很护短,你不用太在意!”

    他当即嫌恶皱眉,连扇子都扔了出去。事后铜钱告诉澹台凰,当初不知道多少美人不知死活的碰了殿下的扇子,最后殿下都翻了脸,多半那些美人都被扔湖里去了,这会儿在他心里,那扇子在皇甫灵萱面前,就连半点存在价值都没有了。

    楚长歌武功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他根本不是眼前这黑衣人的对手!黑衣人看着他,眼神对视几秒,忽然压低了声音问:“在你心里,她真的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

    接下来的内容,笑无语自己在看,可是越是看到最后,他的手抖得越是厉害。

    那个从他到了东晋之后,便跑去修道,将所有的政权都交给他的老人告诉他,他一直就知道自己是他的儿子,从笑无语回来掌权,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眼中。他隐隐觉得儿子是回来复仇的,因为当年他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儿子也被人劫走。

    “嗯!”这下,武神大人才算是满意,没有打算下去插手!

    澹台凰点头,示意她去睡。

    “也没怎么想,或者根本不敢想!在他身上我有过很多期待和期望,最终全部落空,一次比一次绝望。他待我其实说不得不好,只是和待自己的那些美人,一视同仁罢了!我是可以送人的,他的其他美人亦然。但因为我贪心,想求得太多,最终才给自己换来这种结果!”皇甫灵萱的眼神很澄澈,比上次澹台凰见她,要澄明很多。

    皇甫灵萱看了澹台凰一眼,轻声道:“你知道吗,在听说他也是跳崖下来的时候,我心里震惊了一下!以为是为我。但很快又推翻了,这个人曾经给过我很多希望和温柔,总能让我傻乎乎的以为那就是爱,可最后换来一次一次的锥心刺骨,也许如今他是真的后悔了,真的爱了,但我已经不敢信了!”

    他满含疑惑,皱着眉头将信件打开,展开之后,便见着了老皇帝的字迹:“笑无语,我儿。自你来到东晋,朕便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和你母亲长得近乎一模一样。朕很快派人去查你的身份,最终确定,你被你师父收养的时间,和朕的皇儿被劫走的时间,能重合……”

    然而,楚长歌只是回她一笑:“忘了就好……”

    说完这话,竟不再多看楚长歌一眼,转身就走。

    笑无语抬起头,看着那个令牌,又哭又笑:“报应!这是我的报应!”

    武修篁问:“这计划楚长歌事先知道吗?”

    武修篁也从屋顶下来,这事儿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这会儿楚长歌要是能活,这两个娃娃就还能在一起,因为皇甫灵萱显然是已经不再计较那么多了,就连楚长歌现下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想再计较了,而楚长歌死了,这件事情也就此结尾了。

    笑无语这会儿只怕是快疯了,他一直便觉得自己对不起东晋的百姓,却甘心为了那一人,辜负了一个国家的人对他的信任和信仰。而到最后才知道,那个看起来似乎很蠢,被他欺骗了一辈子的老人,竟然是他的生父,甘心被他欺骗!

    旭王殿下虽然是娇生惯养,没做过任何粗活,但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提水还是能提得动的。

    钟离苏飞快的点点头,然后将自己背上的包袱打开,在里面一阵翻找,里头有一件小孩子穿的肚兜,是金黄色的,还有一个令牌,和一封信。

    这边沉默,那边愤怒。

    倒是笑无语看见钟离苏,微微皱了一下眉,下意识里,他不是很想再见东晋的人,因为他的确有负于东晋,对那个国家和子民的亏欠都颇多。

    澹台凰这一出去,楚长歌自然也就看见了她,但也只是一抬头,并未多话,很快的低下头去。继续做事!

    “我想醉死在梦里,也好过活着承担这痛。而这一次一次,她也一样受过,可我……只是两次,就想发疯!”他眼眶很红,刺目如血。

    这声音很大,足以让隔壁的楚长歌听得一清二楚。

    这会儿澹台凰看他的眼神,反而多了同情。

    最后,楚长歌醒了!他看到了墨千翊,那时候眼神很深,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来,却还是让墨千翊跟自己回府,和以前一样,还是护卫的身份。

    澹台凰的脸色很沉,她看了笑无语一眼,开口道:“这姑娘一直在被人追杀,追杀她的人是为了她手上的一个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儿,但是她说她一定要见到你了,才肯说!”

    澹台凰本来就已经被墨千翊搞懵了,这下还听这家伙这样一句话,险些没直接噎得吐血!

    这人的话他听得分明,今日他若是走了,就绝对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便也说明他若离开,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不可能再见到她,所以他不会走,无论如何都不会。

    最后的结果呢?他不曾在意自己的出身,所以从未探寻过自己的身世。却没想到命运跟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那黑衣人看了楚长歌几秒,眼中像是有泪光闪烁,几秒之后,他忽然笑了一声:“那好!我成全你!”

    她进屋之后,看了一眼皇甫灵萱,张了张嘴,却不晓得该如何说话。

    他甚至不能说话,也不敢说话,怕说错了,或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就能想起那些往事,然后扭头就走,不肯再多看他一眼!

    澹台凰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之后,有点憋不住了,于是就出去了。无忧老人瞄了一眼她的背影,也没拉着她,年轻人就是这样急躁,沉不住气!他看了一会儿澹台凰,又看了一眼墨千翊,随后无趣的摇摇头,率先走人了。罢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去!

    武修篁也看了楚长歌一眼,那眼神同样极为冷漠。但他没走,反而从屋外进去,自袖中掏出药,喂楚长歌吃下去。

    另一间屋内,皇甫灵萱此刻正手足无措的坐着,那眼神悠远,看起来是在发呆,又像是心神不宁!也就在这会儿,武修篁进来,极小声地问:“怎么,他那样的人,此刻还能撩动你的心绪?”

    至于那个小孩子穿的肚兜,是他刚刚出生时,母妃为他缝制。上面是他的名字:皇!

    他在那边冷着脸,低着头做事。并不敢抬头去看皇甫灵萱房间的方位,担心只要一抬起头,就会看见自己不想看的。

    澹台凰更加无语,这货八成连君惊澜都没见过,只因为是徒孙,就这样黑她,真是!

    楚长歌说:“澹台凰,我想喝酒!”

    他辜负的人,他欺骗的人,是自己的父皇和子民。他弄垮的是自己的国,最终楚国兵临城下,逼死了自己的父皇!

    澹台凰看了一眼笑无语,又看了一眼即墨离,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是一个局外人,却也大抵能明白笑无语心里有多冷,多疼。

    说完之后,就退了出去。

    澹台凰站在门口发抖,皇甫灵萱抖得更厉害,她们一个是害了楚长歌的帮凶之一,另外一个是在担心他的安全。她清楚,墨千翊最终这一举,也是因为自己的情伤,而这一切也都是楚长歌自己造成,但倘若他死了,自己就是帮凶!

    被人骂几句算什么?根本算不得事,所以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害怕,用语言来伤害人,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她只单纯是因为愧对!

    爱情这东西,真的能折断一个人傲骨,令人忘却身上的疼痛,甚至能要了人的命。

    不远处是无忧老人,显然百里瑾宸是他带进来的,他眼神看先澹台凰,似在说:我就知道你会搞出问题来!

    到这一刻,这个人倒在自己怀里,她都不敢去辨认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而当笑无语出现的那一天……

    随后,颇为不客气的开口:“你也看见了,她并不想看见你!等你伤好了,我送你离开!这个桃花林,是无忧老人的师父天机上人所创,任何人都打不开!我送你出去之后,你再也不可能进来!”

    然而,那剑还是没入了楚长歌胸口,数寸!

    澹台凰:“……”不带这么护短、黑人的吧?

    等第二天一早,武神大人又出来,在他们的门口,再次得瑟的走来走去!澹台凰要笑不笑的站起来,站起来之后忽然觉得有点头晕,脚步微微晃动了一下,估计是昨夜没睡觉的缘故。她有点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就往门口走。

    澹台凰很想告诉他,你媳妇如今怀着孩子,根本不可能真的在和武修篁做多激狂的事儿,不然明天大夫就来排队了!但是这话她会说吗?她不会!

    笑无语接过信件,看着信件上面还有封漆,就知道这信件没有被打开过。

    楚长歌此刻也看着她,这眼神有沉痛,有悔恨,还有一丝……害怕!他担心自己来晚了,她不仅已经将身子交给别人,连心也一并交了出去。他担心她真的绝决如她当日所言,从高崖上跳下来,就跟他再没有半分干系。

    也是跳崖下来的?

    “我不走!”楚长歌重复着一句话,苍白着容色,垂下眼帘,不再抬头,却是重复着这一句话,“我不走,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她回头也好,不回头也罢,我不会走!”

    楚长歌哽住,一双星眸怒视着他,但心下也不得不承认,女人和孩子原本的确是他的,是他不懂得珍惜,是他弃之如履。最终换来这种结果,以后还是不是他的,这的确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即墨离也终于感觉到不对劲,飞快的伸手,从澹台凰手里将那封信拿过来。看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住了!他只知道笑无语还是婴孩的时候,就因为根骨很好,被他自己的师父捡回去。

    武修篁抱臂看了他半晌,最终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只是,这何必?她不觉得皇甫灵萱应该原谅楚长歌,但却觉得他们这样错过,真的非常可惜,或许……墨千翊能有办法吧。

    她和皇甫灵萱,其实是属于不打不相识。而最后要做朋友的,是皇甫灵萱!从那之后,这姑娘对自己无比真挚,在东陵也好,到了楚国也如是。她也还记得上次在楚长风的府上,她们两个的那一番对话。

    这会儿看见自己的狐朋狗友楚长歌已经浪子回头,而且马上就要当父王了,他心里也是高兴的。尤其他算到这两人的姻缘线已经断了,就因为澹台凰带着墨千翊横插了一竿子,又给连上了,他心情更加愉悦,果然天命之女,是可以窜改天命的!

    她以为她不会原谅他的,就算他死在她面前也不会原谅,但到这一日,看见她喜欢的人,倒在她怀里渐渐没有气息,她慌乱到什么都不想再顾,什么都不想再管,她只要他活着!

    一直到了黄昏,百里瑾宸才从屋子里出来,脸色很是疲倦:“出手的那个人最后手下留情了,这剑要是再进一寸,必死无疑。但现下伤势也不轻,我晚来一步,也没人能救得了他。”

    澹台凰摇头:“不知道!”

    武修篁冷笑,更加不客气地道:“昨夜的事情,想必你也听到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听到那些,公主受过的痛苦,也要你一点一点偿还回来!既然这感觉你已经的体会过了,那么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至于你的女人和孩子……也许曾经的确都是你的,但既然你不要,那就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现下,她们都不属于你!”

    皇甫灵萱和他的心结也已经解开,这一场原谅,险些要了楚长歌的命去。那些她受过的痛苦,他全部也受了一遍。她跳崖,他也跟着。她当初为他割腕自尽,他如今为她以身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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