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武神大人的捉弄！
澹台凰低沉着声音冷笑了一声：“你说的没错，你辜负的人的确很多！欠下的情债也不少，终日打鹰，谁会想到最终会被鹰啄了眼？我不同情你，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是来找皇甫灵萱的，也是来看你笑话的！”
皇甫灵萱一愣，看着眼前的手帕，微微愣了几秒。忆起在皇宫的时候，也曾经有一个递手帕给她，她接了过来，从此打开了这一段不该有的孽缘，这一次，到了眼前的好意，她却已经不打算再接了。
若不是他不知不觉之中爱上，恐怕如今知道皇甫灵萱死了，也不过眨眨眼，挥挥扇子，接着喝自己的酒，抱自己的美人。而皇甫灵萱，也不过会是他辜负的无数美人当中的一个！在他心里，就真的什么都不是。
“十分之三四的样子吧！”无忧老人很中肯的评价。
这会儿，那铁青的面色，又变得惨白。
不一会儿，门口进来两名侍婢，对着修篁低头道：“主人！”
澹台凰远远的看着这两个屋子，嘴角一抽再抽，现下是武修篁进屋之后，侍婢伺候他按腰捶背，他一下子叫得跟个什么似的，皇甫灵萱要笑不笑的憋着看了半天，最后他这样一问，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这般一说，澹台凰便也只是点头。人的价值观不一样，很多偏激和强大的人，对于价值观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也许会有仇视的心态，所以楚长歌这会儿被人仇视一下，也是一件挺正常的事儿。
“对了，他多大的年纪了？”澹台凰扭头问。
澹台凰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额头，忽然觉得君惊澜的师祖是个逗逼！
无忧老人很认真地点头，回话：“确定！”
所以，他模仿君惊澜的时候，他手下的人又该称呼他为“爷”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这一偏头，就看见了窗口里面，躺在床上的楚长歌！只是一秒钟，她原本有些羞红的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都似乎在发抖，指着楚长歌，几乎是用一种看洪水猛兽的眼神，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忽然听见一阵箫声，整个竹林的翠竹，都随着这箫声微微晃动了几分。那箫声丝丝哀凉，如泣如诉，悲鸣不已，却不是很大，显然只是一个人的独奏，并未试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样说着，无忧老人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澹台凰听着，便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箫声揪紧，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而很快的，皇甫灵萱脑中飞快的回忆起武修篁昨夜故意做的事，很快的便将这些事情，都成功的串连在一起！自然也清楚了武修篁应该是故意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气，也许是为了皇兄，但不论为什么，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并不想看见这个人！这个她努力的逃避了很久，希望自己忘记的人！
龙辇缓缓的离开了悬崖边，士兵们这次多了一个任务，还要找到旭王殿下。
他转身的时候，不知怎的，下意识的就往澹台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眼看过去，只是远远的一片飘荡的野草，什么东西都没看见，最终收回了眼神，登上了马车。
澹台凰有点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看他面色沉寂，看起来冷然的很，也没打算再多话的样子，她慢慢收回了目光，转身走了。
脑海中还是会回忆起一些画面，比如那时候他戏谑的看着她，薄情的唇吐出无情的话语，说她在他跟前，就连丫环都不如。
他有点茫然的看着屋顶，耳边听着那些声音，极为真切地体会着一种万箭穿心的撕裂感，那声音都是来自于男子的低吼，以及他问：“你怎么不出声？”
他说完之后，澹台凰还是瞪着他。
颓然靠在床沿上，长长的发丝凌乱，早已找不到半点英俊潇洒的调调，倒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野人。他静默不语，猩红的眼眸扫过这屋内的陈设，最后笑了笑：“一生荒唐，我并无所得。人都以为那就是欢愉，而只有我知道，不过是在地狱中越沉越深。我从没打算有人救赎我，却没想到最终甘愿为人离开地狱。澹台凰，前半生是痛也好，是悔也罢，是错也无碍，我并不打算去否定它。也许没有那一番堕落，我永远无法明白什么才是珍贵，我会找到她的，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终究会找到。不论她还记不记得我，不论她还爱不爱我！”
于是没有反驳他这话，偏回头去。
然而却也只能看着，不能出声，不能打断。
很多东西，真的是只有自己在亲身体会的时候，才能明白那有多痛。
唉……
皇甫灵萱也没太在意他的语气，更没跟他客气，直接就站到一边去，而不一会儿，几个侍婢过来，弯腰低头道：“主人，让我们来！”
她兴奋到简直想尖叫，但还是憋着没吭声。
也许会有野兽吞噬，但是这样的可能，谁都不愿意去想。
“我帮你，放心，我会当成我的孩子教养的！”武修篁大叔很快的答话，神情更加温柔。
那神情似乎自嘲，也似终于明白什么叫报应！或许他早已明白什么叫报应，就在皇甫灵萱跳崖的时候，但却不会有任何时候，令他比现下明白的还要更加透彻一样！
以至于高崖之上的官兵，一次一次找下来，也并未看见这木屋的踪迹。而此刻，一袭淡黄色锦袍的女子，沉默着坐在窗户旁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的时候，床榻边上放着一身干净的衣物。
高崖之下，有一片桃花林，这林子用阵法覆盖住，一层一层，望进内里。
就像是花间浪子，习惯了玩玩就好，于是什么时候动心了，也不知道。直到幡然醒悟的时候，便已经是针刺入骨髓的时候！
他这样一说，澹台凰就不瞪他了。明明是他嘴贱，多话，害了人家，心里过意不去了来还债，却要把自己说得多伟大一样欺骗世人的纯洁的心灵，澹台凰当然对他极为恼火。这会儿他不再邀功了，澹台凰当然也不瞪他了！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君惊澜的师祖，这位武神大人，还特别神清气爽的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从皇甫灵萱的房间出来之后，作出一副昨夜很享受的模样，伸着懒腰从楚长歌的门前反复经过！很表现一副，我就是气死你的样子！
无忧老人知道澹台凰的心里也是无语的，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之后，扭头看向武修篁，继续扮演的“修篁”。
下一秒，无忧老人扬袖一甩，一阵风将他们两个人都卷起，还有暗处跟着澹台凰的墨千翊，一起到了一片桃花林中。看戏去也……
而这时候，楚国的旭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大早的，楚长歌不见了，最后只在皇甫灵萱跳崖的地方，找到了他的一截衣角。
修篁也很快的答话：“公主不必担心，你腹中的孩子很好！”
这下，皇甫灵萱才算是放下心来。
他忘记自己对多少人说过喜欢，忘记自己糟践过多少人的真心。一次一次将人的真心弄来，再弃之如履；一次一次的践踏，却没料到终有一日自己也会丢了心。
皇甫灵萱愣了一下，按照礼节来说，男子和女子是不应该同桌用饭的。但是现下到底是人家救了自己了，又是人家帮了自己，她似乎不应该那么挑剔，而且还是在主人的家里，拒绝和主人同桌吃饭，这实在不合适。
只是伤势太重，说不出话，只能远远看着，甚至都不能冲出去表示自己不开心！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皇甫灵萱在王府时的感受，一样的，看着他拥佳人入怀，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心中再多酸楚，也只能看着，不能出声。
皇甫灵萱一怔，竟是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便开始泪如雨下，哽咽了半天也说不出话。皇兄，原来是皇兄，这世上在意她的唯有皇兄。即便他不在了，也永远不忘记为她筹谋。
她这一哭，那男子慢慢踱步上前，极为体贴的递给她一个帕子，轻轻笑道：“擦擦吧！”
既然是皇兄为她打算，希望她活着，她便绝不能辜负。既然是皇兄为她安排的人，也该不会赶她走。
但显然这时候，楚长歌是醒着的。只是伤得太重，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
无忧老人这会儿倒是很确定地摇摇头，十分确定地开口道：“不会！”
里面有一个竹屋，竹屋的旁边，还有另外一间。
而这里，很清净。也很好，不必看见那个人，也不必面对王府中那么多莺莺燕燕，遍体鳞伤了还要端着王妃的架子，的确很累。跟王府比起来，这里真的很好！
无忧老人答：“四十多了，虽然年纪不很大，但是他名望很高，天下人称为武神，名为武修篁。他的徒弟你应该见过，跟他年纪差不多，是冷子寒和洛念熙！”
但也就因为这样，墨千翊没侍寝，也得以留下。
但，却感觉那么扎眼，极为扎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酸涩得厉害。
澹台凰坐在一旁，沉默的看着他。她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般愤怒，楚长歌在感情方面，本来就很是个渣。风流薄幸名满天下，也不是一句玩笑话，他这一辈子负过多少人，恐怕他自己都数不清楚，如今对皇甫灵萱……
没让楚玉璃瞧见。
随后皇甫灵萱扑哧一笑，没吭声。但那笑声却极为刺耳……
“修篁”掏出手帕，十分温柔地给皇甫灵萱擦汗，皇甫灵萱想避开，但她发现了，这个人总是这样子，每次表示关心，只要她回避或是拒绝，他总会将皇甫轩抬出来，说一切都是因为皇甫轩的嘱托，于是她一下子也拒绝不得，只得坦然接受。
昨夜按摩了一整夜都没睡，还鬼叫了半宿，应该是很累的吧？她以为他会去休息，却没想到一大早的两头走，不知是为何。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飞快的抬眼看向修篁，眼神表示询问。
“哦，好友！”澹台凰先是点头，随后又飞快扭过头看着他，指着那人道，“你确定他是你相交几十年的好友，而不是几年，或者十几年？”
无忧老人答：“我相交几十年的好友！”
这语气很确定，表情很坚定，于是澹台凰也大抵明白这位武修篁大叔，估计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也没有再问！不过她这时候觉得楚长歌这个人还是很有福气的，武神大人亲自捉弄他，这是何等殊荣啊！扑哧……哈哈哈！
一直看到有点累了，她就找了一棵树，往上头靠着睡了一觉。无忧老人看了一会儿之后，也找了个地方坐着，喝酒！墨千翊同样找了个地儿，睡觉，只是根本没睡着，仰头看着天边的远星，看了一整夜。
澹台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有点无语地道：“那他模仿的一般像吗？”
这声音很熟悉，她很快的抬起头，一看，果然是无忧老人！见到无忧老人，她就想起皇甫轩，都怪这个多嘴多舌的老家伙，对着皇甫轩说那些话，她正想骂人！
看到这里，澹台凰明显的发现无忧老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也很快的指着那个淡蓝色锦袍，可以说长得非常帅的男人，问：“那是谁！”
昔日她见他怀拥佳人，放荡不羁。
幡然悔悟，却早已不知来不来得及。
那不就是君惊澜的师祖！君惊澜的师祖，在这里扮演小白脸，勾引皇甫灵萱？要不要这么坑爹！
皇甫灵萱笑着对他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后便找了个板凳坐下，仰着头看桃花，深呼吸一口气，看风景陶冶心情。武修篁也一样坐在她身边，两人在交谈，笑语晏晏，不知怎么就谈到了孩子，皇甫灵萱有点无奈地道：“我还真的没有教养过孩子，不知道怎么教他们才是对的！”
而楚长歌的面色，从双眸猩红，到愤怒，到嫉妒，到完全苍白，成为一滩死水。
她说完之后，不再理会楚长歌，起身出门。
她也没忘记自己从悬崖上跳下来的时候，他惊恐而又震惊的眼，那眼神似有痛意和悔意。
皇甫灵萱出来了，偏头看了一眼武修篁，笑问：“昨夜不累么？”
楚长歌，自己劝过他，但是他终究是没听进去，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与人无忧。
皇甫灵萱脸色有点红，她虽然对面前这个极为俊美的男子，并没有那方面的感觉和想法，但是他这样说，也的确是足以令人脸红。
她确定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只是想不起来是谁，于是便也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这脚步声和突然出现的人，无疑是极为突兀的，打断了那人的箫声，他也没被惊住，只轻声道：“打扰客人的雅兴了！”
反正她是觉得他们演的这场戏，已经足以以假乱真了。尤其之前那语气，温柔能滴出水一样……
澹台凰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她百分之百确定，这武修篁要不是怕扯得太过，让皇甫灵萱起疑反驳，他得说成一句“在公主身上”！
那人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消瘦的，纤长的。墨发随着风轻轻摆动，在夜里多了几分凄清。
就在她沉思之间，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偏过头看向门口，那一秒微微愣了一下，又很快的回过神来。
而没过多久，修篁给她夹了菜，皇甫灵萱正要表示反对，他一句话已经堵了过来，道：“是皇上吩咐我好好照顾公主的，公主不必多想，安心受着便是！”
皇甫灵萱有点尴尬，最后还是憋住了这尴尬，没吭声。吃了……
楚玉璃的身子，好像是大不如前了，比从前看到他的时候，还要病弱几分。
整个屋内安静了半天之后，楚长歌才幽幽的苦笑：“澹台凰，负心者恒伤自身。我一生辜负的人不计其数，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也从未辨认清，对你也亦然。而她，不过是离我太近太近，触手可及，我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意，最终……”
只是偶尔还是忍不住想起，还是会扯动心绪，一抽一抽的痛，像是死过一次，又要拖着她再死一次。楚长歌那个人啊……就这样留在记忆里吧，她不打算再见，也不打算再信。
一直说到最后，他又道：“而且，他模仿人时候，会让自己的下人也跟着模仿对方的称呼。比如前几天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在模仿百里瑾宸，那时候他手下的丫头称呼他为‘主上’，今天已经变成‘主人’了！”
澹台凰瞄了一眼，看他一副双眸猩红，恨不能将自己耳朵堵住，又恨不得吐血崩溃的模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的确是一出好戏！
她正要走，没走几步，墨千翊却开口：“等等！帮我，如果……”
她说到这里，闭口不言。
他一生风流薄幸，名满天下，负了多少人的心，而最终这些终于都报应到他自己身上。
一间木屋，在桃林的中央。
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便将衣服换了，而这间屋子的主人，一直都没有回来。
澹台凰站在山崖的高处看了看，而在远远的看到龙辇过来的时候，她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但作为兄长，却不能不帮，不能不找。
这一次也同样，原本想拒绝，最终没有动，任由他擦了。
但，思绪回转了一下，他似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犹为宠爱一名歌妓，那女人也同样在皇甫灵萱的面前耀武扬威。当时她说了什么，他是看见了，然后无所谓的笑笑，还亲了那歌妓一口。
这一幕，自然也被楚长歌收入眼底，明艳的女子，和儒雅的男子，当真能是一副极美的画卷，他这样远远的看着，也都有种不忍心拆散他们的感觉。
那男子笑笑，眉目飞扬，竟是好看得紧，低声道：“是皇上派我来保护公主的，公主跳崖之前，在下早就在崖底等着了！”
他是怎么搞的？身上的蛊毒不是早就已经解了吗？她看得有点忧心，但到底还记得自己答应了君惊澜的事情，如非必要，不会主动去见楚玉璃，所以她只看了看，没有出去。
一针刺心，一针清醒。
出了那大门，管家早已为所有人都安排好住处，也没问他们的身份，只知道都是王爷的朋友。澹台凰的院子在后院，她绕过假山的花园，心情沉重的往后院走。
果然，楚长歌是一夜没睡，一大早的还看见自己的情敌，耀武扬威的从门前反复走过，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瞬间气得铁青！
澹台凰听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低地道：“我大抵能明白她那时候是为什么……”
这一场堕落，这一场游戏人间。从母妃死后开始，他却从未预料过会有一天结束。她不争不求，不吵不闹，就是哭也从来不在他面前。这般为他的女子，他见得多了，便也视为同仁，不管不顾。
皇甫灵萱受的罪，要楚长歌也受一遍，算是给皇甫灵萱出一口气，也表达自己对皇甫轩的歉意。这样的事儿，其实并不好办。他也只有求助老友！
从澹台凰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另外一间里头，楚长歌躺在床上，看样子伤得不轻，无忧老人这家伙八成是故意的，让这可怜的孩子摔成这样。她瞄了几眼之后，无忧老人道：“放心，养些时日就好了，不会残，不会死！”
可，直到失去的那一秒，他的醒悟，已经不能挽回。
他看着前方竹林，低声道：“我起初怨怼，却没想到最终能留下的那个人是我！御剑山庄的庄主，是昨日离开的，那时候他背着包袱，笑得很坦荡，说羡慕我能留下，也羡慕王妃最终能打动王爷的心。而既然王爷不需要他了，他会轻轻松松的走，但望能成全王爷的幸福。可是……您知道吗，和他有点不同，我看见王爷如今这样子，心里百味陈杂……”
而皇甫灵萱那样子，好似并不知道楚长歌就住在她的隔壁，她出门来提水，那时候楚长歌的眼睛亮了一下，然而很快的，一个淡蓝色锦袍的男子，出现在皇甫灵萱身边，极温柔地笑道：“我来！”
那人好意被拒绝，倒也并不在意，只微笑道：“在下姓修，单名一个篁字，公主可以如此称呼在下！如今整个楚国都在找公主的下落，公主是打算就住在这里，还是打算出去？”
无忧老人先开了口，他笑眯眯地道：“小娃娃，先别急着骂我！皇甫灵萱是我救的，楚长歌也是我救的！”
于是他摸了摸鼻子，又开口道：“嗯，好吧！皇甫灵萱是皇甫轩之前就托付给我的……而且，也的确是我对不起皇甫轩在先，他妹妹我也的确应该救！”
“不必多礼了，我并不想让人知道我来了！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你！”墨千翊，那个为了楚长歌，而放弃复国的小王子，也算是楚长歌的众多红颜、蓝颜之中，给澹台凰印象最深的一个。
澹台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隐隐明白过来什么。当初墨千翊是她和君惊澜送上门来的，那时候楚长歌根本都不能将他认出来，但或许楚长歌以为这是皇甫灵萱想博取宠爱，而使用的手段，带了美男子回来拉拢他的心，所以他根本都没碰。
是一个极为英俊儒雅的男子，五官精致，一袭淡蓝色的锦袍，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笑吟吟的看着她，轻声道：“公主，醒了？”
她这般说着，楚长歌也并未吭声。
但是那个人的话，那个人的眼神，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她不想猜了，也不敢信了。
虽然后头这一出，是假的！但是给这两个人的打击，是一样的！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叹息道：“这大抵也是一种公平，昔日皇甫灵萱受的，如今也让楚长歌都受回来了！要不让他体会一把这样的痛苦和绝望，他永远都不能明白他当初伤人多深！”
但，楚长歌，就不会这样想了！
澹台凰听完嘴角微微抽了抽，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墨千翊默了一会儿，将手中的箫收起来，别在腰间，低声道：“我在这里，的确也能算得上是个意外！王爷的后院全部都遣散了，唯独我一个人留下，因为我是当初王妃领进来的，后来也只是一个护卫！”
楚玉璃在那里站了很久之后，最终因为身子实在是太差，这里又有风，咳嗽到根本止不住，纳兰止在一旁劝了劝，最终将他劝回去了。
无忧老人看着他的行为，和澹台凰的反应，很快的解释道：“你或许不懂，在很多痴情之人的眼中，负心之人是最该死的！”若不是这样，他这位老友，也不会答应他来帮这样离谱的忙！
澹台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一起去崖底找，只要她还活着，是一定能找到的！”
武修篁笑笑，极温柔的回话：“不累，在公主身边，如何会累！”
那眼神里有防备，逃避，还有憎恨！刺得楚长歌心下剧痛……
澹台凰：“……”
澹台凰脚步踉跄了一下，那这货怎么会这么年轻？她颇感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着无忧老人，无忧老人不待她问，就很快地回答：“我这位老友很爱玩，曾经模仿过君惊澜，百里瑾宸，楚玉璃等多人，四处愚弄世人，但他只模仿外形，并不宣扬身份，所以没出过什么事。看他这样子，应该又是在哪里看见了这样温柔的美男子，于是回来易容，驻颜，保养皮肤……”
罢了，别人的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没必要多管闲事。
于是澹台凰看了那人一会儿之后，更加中肯的点头评价道：“那他模仿的这个人，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美男子！”如果这家伙都只模仿到十分之三四的话，那原型十有八九能如君惊澜那样让人惊艳。
最终看着那两人看了一会儿风景之后，又一起吃饭，一起进屋！然后，武修篁没出来……
这样一说，他才偏过头来，看了澹台凰一眼，女扮男装，却并不难辨认，他愣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听说王府今日来了客人，却没想到那客人竟然是您！拜见……”
于是她点点头，表示不介意。
她觉得自己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应该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许她命不该绝，便也不必坚持要死。
那一晚，武修篁似乎捉弄皇甫灵萱一样，在她屋子里享受下人伺候，鬼叫了一夜。皇甫灵萱作为客人，又并不知道皇兄和这个人，到底是朋友关系，还是从属关系，所以也不好意思轰主人出门！
皇甫轩的死讯传来，她都不曾对他哭过，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头关了几天，因为她心里明白，就是对着他哭，他也不会有丝毫真正的怜惜。不过是对待那些哭哭啼啼，埋怨他不够关心的姑娘们一样，笑着安抚几声罢了。
澹台凰叹息，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叹息的时候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她又看了一眼武修篁和皇甫灵萱，也问了无忧老人一句：“呃，那个啥，你的这位老友，不会玩着玩着当真了吧？”
那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自龙辇上下来，听着下人的禀报，随后往高崖处走，也低下头往下头看了看。澹台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很快又看到他低下头，轻咳了几声。
澹台凰一直目送着楚玉璃的龙辇走远，这才慢慢的收回了目光。正准备也下崖底去找找，头顶上方却忽然传来声音：“小娃娃，想不想去看一场戏？”
“他？也是跳崖下来的呢……”
“这里头有心疼，有怜惜，却也有点开心……他这样的人，也终于被伤到了，是他自己作的茧，自己寻的报应！”
她们手上端着吃的，也很快的将食物都放在桌子上，随后弯腰行礼，又飞快的退了出去。修篁指着那桌上的食物，开口道：“公主不介意与修篁同桌用饭吧？”
这里有吃的，也有喝的，只是那几个侍婢把吃的东西送进来之后，马上就退出去了，不论她问什么，都不肯说。而她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来，身上竟然没有任何损伤，这令她觉得十分讶异。看着桌上的东西，她没什么胃口，只是饿的时候，还是吃了。
她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压在心底，最终给自己选了一条这样的路。是他所逼，他还有什么脸面求她原谅？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可怜的楚长歌……
皇甫灵萱听完这话，隐隐觉得这话似乎有点歧义，于是很快的偏过头看他，只是这一眼看过去，那人容色淡淡，并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好似只是随口一说。想必不过是为了履行为皇兄照顾她的话，所以随口说的一句诺言，倒是她自己似心思不纯一般，给想多了。
楚长歌同样咬牙，拳头也攥得很紧。澹台凰能明白她是为什么，他自己也同样明白，皇甫轩不在了，她唯一的亲人也算是不在了。那时候她怀孕，也只剩下他，可是他也不要她。
她这样一问，无疑是在楚长歌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插了一刀子！
她摇摇头，表示谢意。随后自己用手擦了，脸上未施粉黛，用手擦了也并不脏乱。
皇甫灵萱微微皱眉，倒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还会找她，她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倒是说不出来的清净自在，于是轻轻点点头，开口道：“就住在这里吧，我不打算出去了！”
果然，楚长歌赤红着双眸，展现出一幅极为愤怒的样子，半晌之后，却慢慢的平静下来，露出一种极为悲凉的神情。
她本以为楚长歌该是世上看得最通透的人，却不知他看透了这世界，最后却连他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伤了皇甫灵萱也伤了他自己，或许这过程中还有更多无辜的美人！
他一边说，澹台凰的嘴角一边抽搐。
再然后，他听见隔壁屋内，传来极暧昧的声音。
“你知道我？”皇甫灵萱飞快的问了一句，问完之后又发现自己好像关心错了重点，于是又道了一句，“是你救了我？”
他默默说着，澹台凰隐约的听出了自己旁边这个人颇有因爱生恨的架势。她看了他一眼，墨千翊又很快地道：“没什么，您去休息吧，不必管我。我也是在作茧自缚！”
若是一定要找个词汇来形容楚长歌的心情，那一定是五雷轰顶！到这一步，他们便是已经成了一对了？他一下子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是明白自己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般，五味陈杂。
这时候的楚长歌，是茫然的。
如今她投入他人怀中，笑语嫣然。
也许作为楚长歌的朋友，澹台凰的话的确是太过分了些，过于不近人情，但也就是作为朋友，所以才更加怒其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