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战争
自芳华宫一夜恩宠后，裴熙做事愈发的卖力。
他还亲自出宫去请裴启年，父子二人谈了足足一天，裴启年终于答应回兵部任职。
后来，赫澜音问裴熙，是如何说服的。
裴熙明亮的眸望着她，缓缓道：“那日臣与家父一直在下棋，从头到尾，臣只说了一句话——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意为保护一个国家政治系统不致被倾覆，是帝王将相和文武大臣的职责；而天下苍生、民族文化的兴盛、灭亡，关乎所有人的利益，因此，每一个老百姓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赫澜音也凝视着他，“这是先君后在书里写的话，对吗？”
因为这句话是正史上明末的一位思想家说的。
裴熙点点头。
赫澜音又问：“百姓都是如何看待先君后的？”
裴熙欲言又止。
赫澜音：“但说无妨。”
裴熙轻轻抚了抚她垂下的发丝，客观道：“先君后确实才识过人，博古今通，是位奇人……有时臣看他的文字，听到他传播的一些言论，总觉得他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不嘛。
赫澜音在心里冷冷道：“一个卑劣的抄袭狂而已。”
“臣现在觉得，陛下之才能，见解，远在先君后之上。”裴熙由衷地说。
但未尽的话语中，有点‘遗传’的意思。
赫澜音嗤之以鼻。
原主骨子里的暴戾因子，许是有遗传。
但她是她，和那个罔顾人命，仗着自己掌握着一定先知，就想颠覆世界，成就霸业以享私欲的穿越男不能相提并论。
她穿越过很多世界，若非需要，她从不主动使用先知的能力。
每一个世界，都有它发展的逻辑。
顺应当下，尊重他人命运，也是尊重自己的命运。
否则，穿越男就不会死在这异世界了。
但若是带着任务穿越，意义是为了维持平衡，阻止更大的伤害发生，那穿越者必将义不容辞。
功夫不负有心人。
又是数月后，赫澜音带着以裴熙为首的热武器研发团队，终于造出了燧发枪，突火枪，神威炮，虎蹲炮等先进武器。
但大批生产需要时间，更需要银子。
可战事不等人，在北蛮的强势进攻下，楚宜等将节节败退，已经丟失了几座城池。
再退就是林州城。
林州相当于是边关最后一道防城，若失，北蛮将踏破中原。
而以北蛮人的残暴，林州也会像失守的几座小城一样，无辜百姓被大肆残杀，密密麻麻地挂在城墙上晒成干尸。
此时此刻，楚宜和前来增援的梁沁就站在林州的城墙上。
北风一吹，黄沙迷眼，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尸臭味儿。
梁沁从简易的望远镜里，能看到北蛮人就驻扎在附近。
他们用盾牌筑成一面墙，墙上也挂着密密麻麻的尸体，且都是女人和孩童。
梁沁牙齿咬紧，本就不够结实的望远镜，在她手里碎成几块。
“两军交战，不伤无辜，这是千年来达成的盟约，北蛮人不守盟约，如此残暴，屠杀百姓，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着，梁沁提刀就要去厮杀，被楚宜一把拉住。
“梁将军莫要上当，北蛮此举，就是为了激怒我们。你别忘了，我们身后，不止有林州城的百万人口，还有整个大瑞国千千万万的百姓。”
林州既是最后一道防线，自是固若金汤。
否则，北蛮也不至于挑衅至此。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梁沁眼眶发红，牙龈也被她咬出血来。
“那是我们的族人，那些孩子是我们的希望……他们怎能……怎能如此残暴！”
染着血气的语声落下，楚宜忍了许久许久的眼泪也跟着落下。
“怪我无能，没能守住他们……”
梁沁一把搂过她，“不许哭！我大瑞国的将士，流血不流泪！”
她们是大瑞国金刚一般的女人。
可她们也有一颗最柔软的心。
楚宜的眼泪，注定浸不过梁沁厚重的盔甲。
如此，便也不算哭过吧。
只片刻，楚宜站直了，风一吹，眼里的水气便被吹干。
梁沁正色：“此行陛下让我带了几样秘密武器来，关键时刻有大用，走，我带你看看去。”
时间有限，梁沁带来的是第一批成功了的样品。
她一一给楚宜介绍完后，人也慢慢冷静下来。
“你说的对，我们当下的任务就是务必守住林州。陛下说了，等这些武器批量生产后，踏平北蛮指日可待！”
楚宜摸着那些冰冷的家伙，眼里是寒冰一样的冷戾。
“还要等多久？”
梁沁估算了下：“最多三到五个月。”
太久了。
楚宜脑海里响着他们被迫退兵时的情景。
百姓哭天喊地，却无一人质问他们为何要退，等他们撤退后，无数百姓便跟着他们跑……可为了避免更大的牺生，城门不得不关。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残杀……
梦里，总有一双双的眼睛看着她。
绝望的，愤怒的，悲伤的，无辜的，恐惧的……他们就那样一直看着她。
虽然没有一人质问她，可无声的谴责，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时时刻刻扼住楚宜的脖子。
三五月，数百个日夜……她等不了。
北蛮人也等不了。
他们吃饱喝足了，就举上那些挂着百姓尸体的盾牌来城墙下叫骂。
“大瑞国的男人都死绝了吗，要你们一群妇人出来打仗！”
“女人家不好好学着伺候男人，打什么仗呀！”
“要我说，这仗也别打了，只要你等脱了衣服走出来陪爷们睡上一睡，爷等保你们不死！”
“听说大瑞国女帝年轻貌美，等我们拿下上京城，让她伺候我等洗脚如何呀！”
“尔等再不出来应战，等我们的粮食吃完了，就吃你们的幼崽……一个个细皮嫩肉的，看着就很好吃……”
其中夹杂着的污言秽语，更是刺激着每个大瑞国将士的神经。
尤其是跟着楚宜率先出征的那批人。
男女皆有，但战场上又不分男女。
北蛮人自以为是的言语攻击还能勉强忍受，大瑞国女人行不行，已经用了千年的事实去说话，不是他们几句话都能挑衅的动的。
他们受不住的是城墙下，那一排排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