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是个虚伪的小人
赫澜音掷地有声：“我大瑞国日渐壮大，律法、度量衡、货币和文字的统一，势在必行。”
“楚御史还在奉命办差，就有劳二位先商量着吧。”
颜洁眉头微皱：“此乃兹事体大，且先帝有令……”
“今非昔比呀颜相。”
赫澜音打断她的话，毫不留情道：“先帝有先帝的顾虑，朕有朕的考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想，颜相作为老臣，更要懂得与时俱进，不然很容易被后辈所淘汰的。”
这话，等于是直接打了颜相的脸。
颜洁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紧握，眼底锐意横生。
赫澜音她怎么敢的？！
萧云焰则是幸灾乐祸般地扬了扬唇，声音高昂道：“臣遵旨。”
“萧太尉和颜相，作为百官之首，竟多番当众争吵，带头非议后宫，有损朝纲，罚俸半年！退朝！”
赫澜音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后，无视众臣惊掉的下巴，头也不回地走了。
宸光殿上，哗然一片。
谁也没想到，荒唐无能的女帝，今日能突然发难三公六部。
且头头是道，不像是一时兴起。
莫非，之前的荒唐，只是假象？
一时间，有人老泪纵横。
“历祖历宗显灵了！天不亡我大瑞国，陛下圣明啊！”
也有人暗自非议。
六部尚书，原先是四男两女。
女帝今日罢一男官，提一女官，成三男三女的对衡局面。
这里面，必有深意。
是受先君后影响，想制造‘男女平等’的局面？
还是借机敲打男权派，罢吏部尚书只是开始？
一时间，部分男官开始瑟瑟发抖，惶恐不安。
他们期冀地围到主心骨萧云焰身边。
“陛下今日之行为，太尉作何感想？”
“请太尉替我们拿个主意啊！”
萧云焰眸子一沉，“各位大人是想看本官吃不起饭吗？”
他才因非议被陛下罚了俸好吗。
众人愣了愣，有些失望。
萧太尉似乎也没表面上那么强硬，罚俸而已，竟吓的话都不敢说了。
也是，国本一体，以女为尊。
提倡男权本就是大不敬的事。
发自内心的说，他们不是怕女人掌权，反正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女人就是天的概念已经深入骨髓。
但突然有一天，冒出一个男人来。
他哄得女帝独宠，以一己之力，搅动风云，颠覆朝纲。
他提倡男女平等，说男人不应该躲在女人身后，而是应该独挡一面，替女人撑起一片天。
他把大不敬的事，歌颂成了至高无上的爱情。
因而，他为男人争取了无数之前不敢想的权利。
比如，可以和女人公平竞争做官的机会。
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可以当家作主，不从妻纲，甚至自立夫纲。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颠覆了由男人来生育这样有违生命伦理的事。
要知道，男人是没有孕育条件的。
为了创造这一条件，他们需要长年服药，待成年时，再通过‘生育司’植入孕房。
但不是人人都能成功，因此丧命的男人，数不胜数。
也就是说，他们反对的不是女人掌权。
而是怕又回到那种没有人权的暗无天日的环境当中……
……
另一边，刚回到凤临殿的赫澜音便收到系统通报。
“二号攻略对象好感值平稳上升中，目前80”
是心动欢喜的程度。
赫澜音弯了弯唇。
原以为萧云焰会是最难搞的那一个，结果是最容易的。
想着他那双蕴含深意的眼眸，她的心微微一荡，有了丝丝的暖意。
这么喜欢她，要不，给纳到后宫来？
……
同一时间的永安宫。
颜怀璟因发烧，破天荒地缺席了早朝。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缺席的是改变历史的开始。
是女帝亲政的正式宣告。
烧是退了，但他仍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昨晚庆宗刻意去凤临殿告知他病重的事，可赫澜音连派个人来看看都不曾。
当真是好狠的心。
又或者是恼恨了他？
被赫澜音痛骂一顿，又这么病了一场后，颜怀璟觉得脑子清明了许多。
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自欺欺人——颜家不是因为女帝荒庸无道才想反，而是决定了要反，才引得女帝荒庸无道。
颜家才是大瑞国的罪人。
他一边寄希望于女帝能醒悟，一边又悄悄憧憬帝位。
试问，普天之下，谁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若他称帝，他定能好好治国安天下。
到那时，他也能尽最大的努力，保住赫澜音……让她只为自己生儿育女，实现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是的，他是个虚伪的小人。
这个认知，时刻鞭挞着他的心。
颜怀璟很痛苦，也很彷徨。
澜音帝也许已经察觉到了颜家的狼子野心。
他该怎么办？
是和颜家一起，将女帝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踩着无数人的尸体，坐拥血染的江山，完成改朝换代的使命，名留千史……
还是不忘初心，拨正反乱，大义灭亲，以求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对少女的承诺……
前者，最后坐拥江山的人不一定是他，他只是一把刀的可能性比较大。
后者，澜音帝是否会给他机会？
左右为难，似乎怎么走都成了绝路。
颜怀璟煎熬倍至，一时咳的差点断气。
颜洁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进殿就开始大发雷霆，狂砸东西。
“该死的赫澜音！”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扶她上位！”
“若当时果断一些，给她一个了断，这江山早就是我颜家的了！”
颜怀璟听的心惊肉跳，急急下床。
“母上慎言。”
虽说这贤清宫都是自己人，但隔墙有耳，万一传了一句半句的出去，颜家苦心经营的一切，恐怕就再也藏不住了。
颜洁怒意不减，看着他道：“你可知赫澜音都做了些什么？”
接着，她将宸光殿上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颜怀璟不敢相信：“怎么会……这不可能，陛下恐怕连大臣都认不全。”
“啪！”
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他不可置信地抬眸。
“母上……”
颜洁指着他，咬牙切齿。
“我让你好好看着她，你都是怎么做的？”
“废物！我们都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