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过是又一张面具而已
赫澜音分析,原主其实心里还是有权衡的。
一是震慑那些暗地里仍尊崇着穿越男的男权派。
二来也是真的想泄愤……
信仰被颠覆被摧毁又重建的这一过程中,她多少是有些心理变态在身的。
还没动到程子旭,是因她还在享受逗弄的乐趣。
就像逗弄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儿。
可现在的赫澜音没那么阴暗。
客观来讲,她觉得程子旭有些无辜。
听他的笛声就知道,他心里的悲苦与无助。
但这种人,往往也是心智最坚定的。
别说睡服了,就是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都很难。
赫澜音决定先不去招惹他,缓缓再说。
她转身离开御花园,程子旭方才放下竹笛,阴寒的眸光投向她的背影。
……
永安宫。
沈煜承没想到赫澜音真的会去而复返。
他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赫澜音忙伸手去扶:“爱卿免礼。”
沈煜承就势捉住她的手,脸在她手心里蹭了蹭,笑的幸福明媚。
“陛下能来,臣妾真的好开心。”
【能得妖帝青睐,不枉老六的牺牲……】
心里一套,表面一套,就很分裂。
赫澜音任由他握着,慢慢道:“朕是来给你一个交待。”
沈煜承握住她的手一紧。
“刺客身份查明了?”
赫澜音点点头,“是商越人。”
沈煜承眼神微闪,极力地克制着情绪。
“商越人竟大胆到敢进宫行刺陛下,罪该万死!”
赫澜音抚了抚他皱紧的眉头,“是呀,所以颜相提议要将那刺客悬挂在城墙上,暴晒三天三夜,以示皇威。”
沈煜承眸瞳狠狠一缩,像是痛极。
【妖帝,你若敢如此残暴,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赫澜音溺宠地看着他,“那刺客伤了你,将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沈煜承眸色刚一紧,她又道:“可我大瑞国以‘仁’治国,刺客已死,他的使命已完成,再施虐没有意义。”
“朕打算送他回商越县,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你说,朕这样做,商越人会感动吗?”
沈煜承将脸埋在她颈窝中,含糊不清地说:“陛下仁慈,商越人定当感恩戴德,沉痛反省。”
赫澜音轻抚他后背,“是呀,朕也觉得,朕已尽所能的优待他们了,他们若不不知足,当真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了。”
此言一出,又引得沈煜承内心一阵咆哮。
【好一个白眼狼,妖帝你是如何说得出口的呀?】
【说好的商、瑞两族平等共处,百年之内,不向商越县纳税,允许我们开垦荒地自给自足,且还会提供救济,助我们重建家园……】
【可先帝一死,当初的许诺便放了屁!】
【将我们辛辛苦苦开垦的田地收回,让我们商越人为奴为婢做牛做马,让我们成了真正的亡国奴!】
【妖帝!你可知如今的商越人,遭受着怎样惨无人道的待遇!他们像牛马一样,被变卖到各地,甚至被做成人彘,供大瑞国人玩乐!】
【不!你一定不会觉得那是残暴!】
【因为你才是这世上最为残暴之人,你满嘴的仁慈道义,实则就是个嗜血的魔鬼!】
【可笑的是,大瑞国人并没有都成为你那样的畜牲,他们心中的仁义,会成为你最大的反噬!】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心声,听得赫澜音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系统更是警报大作,仿佛沈煜承下一刻就要咬死她似的。
赫澜音稳住心神,凤眸霎时冰寒。
果不其然,有人拿她后宫之事大做文章。
欲借商越人之手,掀起腥风血雨,颠覆朝纲。
赫澜音假装没有感觉到,沈煜承因抑制不住愤怒所引起的浑身发抖。
她话锋一转,语气轻缓道:“朕幼时,常听先帝提起商越帝。”
“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男儿,豁达,仁爱。”
“但两国必有一战,只因商越国临近苍海,连年海啸吞噬着他们的国土。”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海吞噬,要么夺我大瑞国国土。”
“没有谁愿意失去国土,大瑞国自是要奋力反击。”
“听闻破城那日,商越帝亲自出城,在两军面前自刎谢罪,只求我大瑞国能善待商越人。”
“先帝每每念及,皆是感慨,并训育我,将来继位,也一定要严格执行她所定下的优待条款,切不可让商越帝难安于九泉之下。”
倚靠着她的沈煜承,有热泪涌出,浸湿了她的肩膀。
赫澜音假装不知,继续道:“朕继位后,断不敢忘记,从未下令收回对商越人的优待。但商越人却开始频频作乱,让朕百思不得其解。爱卿觉得,可是朕什么地方做错了?还是商越人贪得无厌,站稳脚跟后,便想得寸进尺,起了复国的心?”
沈煜承心中惨笑:【商越人何曾不知晓商越帝的用苦良心,我们所求,不过是有一席之地,能安稳度日。】
【若能勉强度日,谁愿意冒着灭族风险以卵击石……】
【可一切都晚了,就算你没有下令,今日局面,也是你所作所为之影响。】
【你若有愧,就去九泉之下,向商越帝谢罪吧!】
伴着愤慨激昂的心声,沈煜承慢慢抬起头来。
通红的双眼,蓄着深情,也蓄着掩饰不住的嘲讽。
“陛下怎会有错,在臣妾心里,陛下是这世间至情至性的绝美女子,是世间男子人人得已敬仰的天。”
“但臣妾听来,也觉得那商越人甚是可怜……臣妾斗胆以为,他们会不会是受什么奸人所蒙蔽呢?”
【妖帝!你敢查吗?查出想你死的不止是商越人,你做何感想?】
【真想看啊,看你如何打脸自己,还是恼羞成怒,连着你大瑞国子民一起赶尽杀绝!】
赫澜音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爱卿说的有理,朕会查清楚的。”
【那我就等着看好戏吧!】
那张剑眉星目的绝美容颜,此刻看着多少有些狰狞。
什么专情,不过是又一张面具而已。
赫澜音心里那一丟丟因他而起的涟漪,荡然无存。
睡服眼下是不可能睡服的。
等平息了这件事再说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赫澜音日日来永安宫。
也不做别的,就陪着沈煜承下棋,听他绞尽脑汁的讲笑话解闷。
选秀一事绝口不提。
于是,沈煜承和颜怀璟都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