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吃饼
贾张氏的目的并不在这件事情上，随后紧接着问道：“这种奖励，应该是不小的数目吧？”
察觉到对方可能打这些物资的主意，秦淮茹无奈，只能实事求是地说：“我没仔细问，大概是两斤白面的样子——妈，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原还想详细打听的贾张氏，听到秦淮茹这么直接，转念想想自家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多要可能会被拒绝，因此把到嘴的话吞回去，决定开门见山，“我想了想，周日我们请他们吃饭，家里哪里那么多面粉，何况他们又不是负担不起。
现在得到这么点儿，不如你过去探探看，能不能先借一些给我们，反正他们也要食用嘛！”
说完，她在心底迅速盘算起来：十块菜钱、肉钱已经占去一部分，饭菜应该不需要太多，加上些玉米面，剩下的白面足以应付她们母女俩两天的饭食……
此刻，确认自己猜测的负面情绪得到证实，秦淮茹内心颇为纠结，她尝试劝道：“妈，是我们家请客，请他们帮忙要白面，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贾张氏厉眼一瞪，喝道：“有何不当？我又不是让你白白要，是借！他们家不过三口人，夫妻两人都领工资，易中海那人……哼，收入高得很，借点应急又怎样？”。
面对愤怒的贾张氏，秦淮茹有点怯于和她辩论，然而，她心里明白，贾张氏声称是借贷，实际上往往是借而不还，届时，该如何面对一家之主大爸和大妈，还有刘建呢？
当然，归根结底，她们是为了道歉和宴请客人，不论是需要还是借入，此时秦淮茹感觉自己的开口已经难以启齿了—-若是在没有这件事还好说，但眼下才月初，他们的口粮尚未吃完。
见秦淮茹愁眉苦脸坐在那儿，贾张氏心中颇感不满，但深知这是当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她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喜欢让你做这个吗？你也不想想，现在家里都什么状况了！”
“你瞧瞧，大旭白天在外奔波，晚上不加餐用白面补身子怎么受得住？他是我们的依靠，万一撑垮了身体，到时你想哭都没地儿哭去。”
未曾料到，贾张氏将向别人“借”两斤白面升级到足以影响贾东旭健康到这般程度的问题，秦淮茹心里焦急万分，辩解说：“妈，我没有……”
然而贾张氏根本不让她说话机会，紧接补充道：“还有棒梗，若是宴请把白面包完，他这个月拿什么下饭？”
为了让贾东旭上班方便，贾家通常午餐以稀食充饥，晚餐吃主食，通常是白面馒头和玉米窝窝头，按他们家每月配给，总共不足十斤，因此只能制作三个白面馒头，大旭一个人吃掉半个，贾张氏和棒梗共享剩余的一半。
现在棒梗已接近五岁，食量见长，半个又要多出四分之一。
“棒梗，以后就只能让你啃窝窝头了，你愿意吗？”
以前在易中海的照顾下，棒梗少有受过生活的委屈，一听这话眼睛一翻，坚决回应：“我要白面馒头，不要窝窝头！”
这时，贾张氏看着秦淮茹，语重心长地说：“秦淮茹，我问你一句，你要这个家，还是要替外人撑腰？”
话题如此直白，秦淮茹知自己无从反驳，望着大东旭与棒梗专注吃饭的背影，只能苦涩地点点头，“妈，别再说了，我去——当然是选我家。”
贾张氏的脸色立即由阴转晴，展颜笑道：“对啊，你这么做是对的！别人说什么不重要，咱们家里好才是硬道理，等棒梗长大也会对你孝顺。”
秦淮茹看了一眼靠在一旁吃的棒梗，原本已无食欲，此刻更是提不起劲。
于是她站起来，侧目望向窗外低语：“好吧，那我去看看……”
她转身走出房屋，对面屋子里透来的微光，伴随着隐约可辨的窃窃私语，这一切似乎充满温暖，但她像脚被钉在地上一样僵硬着，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贾张氏此刻在背后又出声催促：“走吧，一会儿保不准有人会跑过去闲话。”
她轻“嗯”了一声回应，心头复杂滋味难言。
她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只得以一个轻轻的回答和迅速的动作关上了身后的大门。
随后，深思片刻，她转向后院，敲击了厢房的西屋大门。
此时，娄晓娥正在仔细研读刘建留下的笔记，并未料到秦淮茹会来找她：“咦，淮茹，你怎么来了？”
秦淮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欲言又止地道：“我只是来看你。”
娄晓娥看着对面，由于她提早准备迎接刘建回来，吃得早些，但这个时间点正是家中人围桌用餐的时间，她惊讶地问：“你已经吃完了饭吗？”
秦淮茹不知如何回应，而且身处户外，只能勉强露出笑容。
这时，娄晓娥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连忙补充道：“哎呀，我真是太糊涂了。
快来，进来坐，咱们到屋里说。”
闻言，秦淮茹内心的担忧放松了些，随即走进屋里。
见到娄晓娥想要给她倒茶，秦淮茹立刻拦下她：“小娥，不用忙，我过来其实有一件事情请你帮忙……”
“什么事情？”娄晓娥问道。
秦淮茹仿佛肩扛巨石般沉重，吃力地道：“能否请你去找一趟平安……我…唉…”
对于秦淮茹找刘建的目的，娄晓娥猜测可能有难事发生，下意识追问：“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做吗？”
秦淮茹实在不好意思把为了两斤面粉而拜托刘建的事情实说，她现在也意识到贾张氏那过分的要求——只是为了区区两斤面粉！思绪至此，她心底复杂难辨，却控制不住落下泪滴。
目睹此景，娄晓娥吓了一跳：“哎，你别这样，你怎么哭了？”
这段时间里，娄晓娥每天接送刘建时会跟他闲聊家中琐事，包括秦淮茹和贾张氏的事，所以现在推测，她的答案浮现在脑海：“是你婆婆给你压力了吧？”
尽管秦淮茹不能明说“借面”事件，但提到贾张氏对她的刁难也不算完全不对，
她擦干泪水，试图挤出笑容掩饰道：“让你见笑了…”
回想起刘建对于贾张氏的评论，看着泣不成声的秦淮茹，娄晓娥的正义感顿时爆发：“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平安过来！”
而此时的秦淮茹想到刘建尚未结束晚餐，急忙拉住她说：“你等等，他或许还在用餐。”
听秦淮茹这样关心刘建，娄晓娥对她的看法更添几分好感：“好吧，那我就等一会儿再去叫他。”
然而两人交往并不深入，上学时代的青涩心态使得她们没有太多共同的话题。
此刻，秦淮茹思绪集中在即将如何与刘建开口上，也难以放松闲聊。
因此，为秦淮茹倒好茶，二人安 了一会，觉得不自在的娄晓娥干脆站起：“平安这会儿应该是用餐完毕了，我想我去叫一下他。”
其实，即使没有吃完饭也没关系，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大婶对她真的非常友善。
秦淮茹只好紧张地等待着。
还好，没过多久，就听见门外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她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
等到刘建和娄晓娥进门看到他时，秦淮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了。
想到先前秦淮茹尴尬的样子，娄晓娥意识到可能会在旁人面前不方便谈论自己的事，于是主动道：“你们先聊，下午老太太大概会找我，我去看看。”随后笑着离去。
刘建却突发奇想，趁着娄晓娥离开，秦淮茹没有插话的机会，便低声哼唱起来：
“张生啊，你藏在棋盘深处间，一步步走过来，我却步步寻寻觅觅，鼓足勇气，隐忍沉默别恐慌，跟在我的红娘后就像依赖母亲一般……”
没料到刘建竟然能唱一曲，还颇能动听。
由于刘建买过收音机，秦淮茹听过不少戏剧，尽管不知道他刚刚那段唱的是什么，但她判断应是京韵。
而且他起头后，她也找到了回应的时机：“平安，我……”
原本心境已转佳，此时突然开口，不知怎的，她鼻子突然泛酸，有种泪水欲坠的感触。
刘建饶有兴致地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今天没抱成我才让你来找的我？别急嘛，来，咱们抱抱。
我说清楚点，这次不算抵债。”
秦淮茹很享受和他拥抱聊天，让心头的忧愁一扫而空的感觉，但在大婶家这可不同，万一她突然回返，或者被门外路过的人看到，就显得有些不合适，她不禁畏缩了一下。
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她的声音带着些紧张，“别闹。”
因为已经完成钢铁厂的演讲安排，心情不错的刘 倒起了戏谑之心，步步逼近，“不是说要抱吗？来呀，不用拘束。”
感受到他的笑意，秦淮茹心情略微放松，然而身体还是条件反射地后退，“别追，不许乱来……”
这时，刘建依旧张开手臂，凑近她，“来嘛，快来呀。”
秦淮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往后退一步，接着假装严肃责备道：“你再闹，我真的生气了哦！”
刘建步步紧逼，想起前世常见的剧情，嘿嘿一笑：“你就气吧，你气得越厉害我……”
虽然他并未说完，但秦淮茹仍然莫名感觉到心脏猛地一震。
当他又逼近时，她仍坚守之前的选择，想要再退后几步。
不过空间狭小，中间摆了桌子无法大幅度退开，只得往旁边挪动。
刘建紧跟其后笑道：“嘿，躲什么呢？”同时转身朝她走去，“你现在往哪儿逃？”
秦淮茹忆起了儿时的抓迷藏游戏，心中暗自觉得有点趣味，便忍住笑意推開他的一侧胳膊，快速朝旁边躲去。
“你休想逃！”感觉到刘建的手触及肩膀，她连忙挣脱，继续往开阔的场地躲避。
但房子毕竟不大，她瞥见旁边的门是打开的，立即朝那边冲刺，打算把刘建挡在外面。
然而内部房间光线较暗，瞬间从亮处进来的她，一时看不清周遭。
因担心撞到什么，不敢随意动作，却被随后而来的刘建一把抱住。
“不是很能逃吗？再逃一个试试！”刘建的气息让她颈间起了一阵战栗，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似乎是瞬息间，又似经过了一些时间，
但她听着胸口砰砰的心跳，内心却平静异常：“好了，你放开，我有话跟你说。”这与平常的心情完全不匹配。
本来打算闹腾一下以安慰秦淮茹，但现在他有些不愿放开——或许只长高不长胖的缘故，刘建察觉她的腰臀饱满且柔软……
但立刻回神，明白自己的失态：“糟糕，掉进你设计的圈套了！明明想我抱着你的，结果成了我主动。”
秦淮茹忍不住轻笑出声，旋即转向他，双手从腋下穿梭环抱住，温柔地看着被灯光从背后打亮的他的影子，即使身处暗中，也能清晰捕捉到他亮亮的眼睛。
她轻轻碰了他的额头，宠爱般低语：“是我想抱你，满意了吗？”
刘建注视着她在暗灯映衬下显得更加苍白清丽的脸颊，和更显娇艳的嘴唇，眼睛微动，轻笑道：“这样才正常。”
然后补了一句：“不算还债呢。”
秦淮茹用力抱了抱他，心情彻底舒缓开来。
刚刚仅半只窝窝头充饥，此刻放松心情，肚子里随即响起咕噜声。
刘建望着她，轻声道：“你刚刚没用餐吗？”
“等一下。”
他放松手肘，伸手进口袋，实际上是在新房的空间内通信，取出午餐时剩余的半片面饼，用电饼铛烙制的，“我这里还有一块饼，权且垫一垫。”
秦淮茹先前未留意，此刻见到他拿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发面饼，面色微微凝固，连忙询问：“刚才我去唤你，是不是饭菜还没吃完？不用这么急忙……”
刘建笑着回答：“我确实体验过了才来的。
你吃好了。”
秦淮茹怎么也不信，忙摇头说：“还是你吃吧，我只是出门时有点匆忙，饭菜都在，回家立刻就能补上。
你现在正是发育的关键期，要舍得在吃上下功夫。”
刘建坚称：“我真是吃过才过来的，不信可以去问晓娥姐。”语气里有些无奈。
秦淮茹怎会甘心听他如此说？
感动之下也带有少许笑意的刘建道：“算啦，我真的吃了，不信你自己摸摸我肚子看看有多大。”
他拉起她的手，让她按在自己腹部上：“肚子都这么饱了，看起来像是没吃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