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暴雨之前
自从上次入宫,与女帝达成了共识,皓都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城中繁华如旧,百姓不知皇权波涛。
太女府中的守卫也换了好几张生面孔。
朝中大小事务,一如既往,无太女说得上话的份。
翁长夜倒也乐得自在,闲下来的时间,不是在书房看书,就是和齐云溢待在演武场。
“殿下,防守当攻其下,而非上。”
齐云溢握着荆条,毫不客气地抽在翁长夜手背上。
“攻上虽能使得敌人暂时躲避防备,可若是遇到强大的对手,下一击还是你死。”
“您学的是制敌之术,自然是越刁钻越出其不意,越好。”
“另外,擒拿不要从正面进攻,也不要从背后。”
“正面是习武之人最难攻破的,而后都是主要防备的位置。”
“在强者跟前,背后便是引你上当的陷阱。”
“胜算并不大。”
“殿下,你的打法太过冒进,习武不是为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嘶……行,我们再试试。”
翁长夜甩了甩被抽肿的手,弯下腰做出攻击姿势。
齐云溢抿唇,捏着荆条的手用力。
“殿下,您为何要习武?”
历代皇族,不管哪朝哪代,虽有些武艺在身,但,也只是因是君子六艺才去学的。
他们的身边,总会有大批人为他们赴死,在武功上并无苛刻要求。
他们需要做的只是钻研皇权谋略。
甚至,许多皇族不善武艺。
领兵打仗,舞刀弄剑,那都是将军的事。
“殿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再练下去,你今晚吃饭都要人喂了。”
“无妨,你轻点就行。”
“那不行,臣一向严于教学。”
翁长夜:“……”
“没事,再来吧。”
太女殿下凝神,表情严肃。
收服肖营和东辰士兵,扳倒益王府就耗费两年。
她的时间很紧迫,不想浪费一点。
“那便得罪了,请殿下见谅。”
齐云溢师承上任国子祭酒,而齐父乃是当年东辰国的文武状元。
他所教,虽比不上真正的齐二公子,但却比温明秋教那点皮毛精妙多了。
半刻钟不到,翁长夜直接被齐云溢一脚踹下高台。
仰躺在沙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
她想,自己在齐云溢手上三招都过不了……
若是面对这个世界的原男主,岂不是半分胜算都没有?
“殿下,还打吗?”
齐云溢跳下高台,伸出手。
“不了,否则孤不是拿不了筷子,明日该下不了床了。”
翁长夜翻了个身,背对着齐云溢。
皇宫。
“母皇,校考之事以往由五皇女主持,如今五皇女已死,按理应由儿臣代理。”
四皇女道。
“母皇,书院之事儿臣常有接触,儿臣以为应当交由儿臣来安排。”
三皇女紧跟着开口。
“校考事关姝国将来,不应马虎,应当交于更了解此事的人来做。”
“三皇姐,你的精力都放在商贾之上,什么时候关注书院之事,本殿下怎么不知道?”
四皇女反驳。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这两者冲突吗?”
“怎么不冲突……”
“够了!”
翁姵厉声制止,按着被她们吵得发疼的太阳穴。
“此事,孤已有安排,你们退下吧。”
“母皇……”
“退下!”
“……是……”
“儿臣告退。”
两位皇女离去,翁姵心中那股闷痛才渐渐消失。
她的手依旧按压着额角,皱着眉。
旁边的女官主动上前,伸手接替,替她缓缓揉起太阳穴。
“陛下近几日精神不太好,应当注意休息才是。”
“老五不在,老三老四不成气候,翁长夜野心勃勃,城府太深。”
“陛下,可若有帝王之能,谋略城府自然不能少。”
“不,不能是翁长夜。”
翁姵摇头,语气坚决。
“她是伏聍的孩子。”
“朕的皇位不能交由一个小倌之女……”
当年她之所以立翁长夜为太女,不过是看中伏聍没有母家支撑,好拿捏。
届时,废除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女,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谁知,翁长夜竟会藏拙这么多年,反将她一军。
女官听着,没再接话。
“殿下,您说的远攻近交,是哪里的典故?臣怎么从没听过?”
“还有合纵连横,伐兵伐谋,您再详细展开说说呗。”
“孤也是从别处听说,不甚了解。”
翁长夜加快脚步,想将齐云溢甩开。
齐云溢紧紧粘在她身侧,恨不得爬到她身上。
“殿下,你在哪里听说的,臣也去打听打听。”
“你太聒噪了。”
二人走着,看到前方站着一个四处张望,鬼鬼祟祟地趴在书房外的院子口。
那人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翁长夜的瞬间,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但,很快又畏惧地捏着衣袖,默默退到路旁。
翁长夜蹙起眉,还不等她开口,男人似乎又觉得不甘心,鼓起勇气小步蹭上来。
他紧紧地抓住翁长夜的衣角,像是控诉,又像是撒娇。
齐云溢见状眉梢一跳,退至旁边,抱臂看戏。
男人硬撑着口气不开口,翁长夜顿了顿,想往前走,对方又抓着不让。
“怎么?孤不是让你们都在禁足吗?”
殷燕摇摇头,张了张嘴,又快速地闭上,手指顺着翁长夜衣袖边缘滑落。
他找到女人修长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阿爹说,做错了事,就要乖乖听话,认罚,不许狡辩,也不许多嘴。
那妻主消气了吗?
男人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很难让人生气,尤其是对方还全心全意满眼是你。
她也不是非得和一个傻子计较。
那天只是觉得太过于生气,太女府中竟松散到那种地步。
翁长夜回握住殷燕的手,牵着他大步走进院子。
瞬间,殷燕眉开眼笑。
妻主不生气了。
回到书房,翁长夜顺手掏出一本《谋兵论》。
齐云溢习以为常,在旁边的小案前坐下,摊开宣纸埋头写字。
殷燕盯着齐云溢打量了很久,才在翁长夜身边落坐。
书房只有太女沙沙的翻书声。
殷燕有些无聊,靠在翁长夜肩头上昏昏欲睡,身子慢慢下滑。
没多久就落到翁长夜的腿上。
翁长夜翻书的动作停下,低头看了一眼睡着的男人,拿起旁边的毛毯搭在他身上。
齐云溢悄悄观察着翁长夜,随后在宣纸上写下一句:
太女也,性刚且柔,立天地,似可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