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会说话的猴子
经过巨猿一事，小好对这片林海有了深深的敬畏。大千世界何其繁复，自己能知道的，充其量也不过，沧海里的一滴水罢了。但小好自幼便有一颗好奇探索的心，林海虽险，诱惑却大。小好终究抵挡不住内心的冲动，还是决定在这个未知的地方走走看看。
小好把他的想法，说给了裴先生和陆东明。二人不反对，但却和他说了林海里的凶险。
这片巨林东至沧海，西临沙漠，纵深数千余里。这个小院也只是偏至一隅，远远没有到林海深处。在这片无边际的林中，不知藏了多少毒蛇猛兽，更有传说在极深处似有古种异兽出没。林海虽然凶险无比，但奇珍异宝也是数不胜数。百年的人参，千年的何首乌，巨蛇的内丹，猛犸大牛的雄黄。只要有本事运气好，说不定，碰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能白日飞升。
小紫听说他要到林海中闯一闯，便蒸了一大袋子的馒头，又去陆东明屋里，拿了一壶酒，给小好挂在了腰间。
在三人的注视下，一人一猿挥手告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自小好走后，小院里少了些快乐。小紫经常一个人坐在桌边发呆，有时做饭都把咸盐当做了白糖，叫二老吃得连连摇头，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自从踏入林海，小猿便离开了他的肩膀。在树与树间跳跃飞腾，有时还会摘上枚野果拋给小好。看着树上欢快的小猿，论谁也不相信，它就是那个山一般大小的暴躁家伙。
行了数十里，眼前依旧是密林一片，根本分不清南北。
眼看天色将晚，小好索性停下脚步。将杂草小树砍倒，收拾出了一片空地。再薅些嫩草铺上，简简单单一处住所就有了。
丛林里到处都是野鸡，野兔之类，随便扔块儿石头都能打倒一只。待升起篝火，将打来的猎物置于火上，反复烤制。诱人的肉香味儿，引得小猿都端坐在一旁，抓耳挠腮的焦急等待。
小好将一只烤好的山鸡给了小猿，自己也把剩下的一只，连皮带肉吃的干净。
月朗星稀，林海的夜来了。
小好找了几根粗大的木桩扔进了篝火堆。然后搂着小猿，在渗人的枭鸣和兽吼中，度过了他在林海里的第一个夜晚。
一人一猿在林海里穿行了数天，期间也遇到过猛兽，但都被小好吓退。只是有一群野狼不好对付，他们在他俩后面伺机而动。小好实在忍不住，出手将头狼搏杀后，狼群才四散奔逃。
晚上，不仅吃上了狼肉，还有了一张柔软狼皮，来隔绝地上潮气。他俩在林海中的日子，总算好了起来。小好还把狼牙拔下来，割了一缕狼皮穿成链子，给小猿带在了脖颈上。
白天探秘，夜晚露营，日子不知不觉过去，小好也不知他行了有多远。
这一日，前方树林逐渐稀疏，隐约可以看到一片石林，参差不齐，杂乱耸立。
小猿也不知为何，变得激动起来。抱着小好的脖子唧唧叫个不停，不时的用爪子指着远处石林，一双灰溜溜的眼睛里，竟有水花闪动。
离石林越来越近，小猿就越激动。一会儿拉着小好的手，似乎叫他快些。一会儿又窜到他身上，将头埋在怀里，仿佛在惧怕什么。
远处的几株树冠上，蹲着几只白色猿猴。看到走来的人类，嘴里发出一阵哦哦的叫声。顿时，整个石林沸腾了，唰唰窜出了百余只白猿。更有数只体型偏大的公猿，朝着小好窜来。但看到他怀中小黑猿时，纷纷停下步子，呲牙吼叫不敢靠近。
这时一只抱着孩子母猿，跛着腿跑了过来。跳到小好身边，用爪子轻轻的拽着他的裤腿。原来是那日小好救下的母子。
小黑猿从小好怀中跳下，将手中一枚果子，递给了小白猿。母猿还有些惧怕，可小白猿却接过果子，啃了起来。
白猿越聚越多，逐渐把小好围了起来。它们似乎是和小黑猿相熟的，有几只小一点的白猿，竟拉着小黑猿的手，不愿放开。
猴群忽然闪开一条路，只见一只壮硕白猿，背着个老猿爬了过来。
老猿很老，胡子很长。脸上的黑斑点点，身上的白毛也脱落了大半。令小好惊奇的是，它身上竟穿了件花布衣裳！
对！花布做的衣裳！
在这林海深处，竟然看到一只穿衣裳的猿猴，此事透着一股诡异。小好不由得起了戒备之心。
老猿来到小好面前，呲着所剩几颗的黄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脸上的褶子更是堆叠到了一起。
“多谢小友那日救我族人之恩！”
老猿竟然开口说了话，小好险些当场吓死过去，还到大白天的见了鬼。幸亏他见过了灵犀鸟，不然早撒腿跑了。
“举手之劳而已，敢问仙家怎么称呼！”小好见老猿竟能口吐人言，料定它是只成了精的妖怪。就恭维了一句。
老猿摆了摆长臂，说道：“我哪里是什么仙家。不过多活了些年岁罢了。如若小友信得过，可到我家中坐坐。”
小好答应了一声，便跟在老猿后面，在一众猴子的拥簇下，走进了石林之中。
穿过几丛小石林，再钻过一条百余丈的山洞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百余丈长的山谷里郁郁葱葱。青草铺地，野花烂漫。几十株果木结满了青的，黄的，绿的果子。更有一汪泉水碧绿清澈。在四周环绕的石壁上，充斥着大大小小许多洞穴。
老猿把小好领到了一方石洞里，入口虽小，但里面的空间却有些大。木凳，木桌，石灶，石锅，一应俱全。
老猿给小好搬了个凳子，它也随着坐了下来。外面的白猿不敢进来，只能伸着头朝里面观望。
老猿率先说了话。“敢问小友怎么称呼。”
“范阳郡燕门：鲁小好。”
“范阳！”老猿似乎知道小好的家乡。看着他惊讶的表情，老猿笑道“我小些的时候，听闻主人提起过那里。只是时间太过久远，记得不是很多。主人说那里人杰地灵，孕育出了几位君临天下的帝者，名字我是记不清楚了。但主人提过那里的一个小村庄，给我的印象很是深刻。主人说那里的桃子特别好吃。
“呵。呵。。叫小友见笑了。”老猿大概是想起了主人和陈年旧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主人说他年轻时，云游到那个村里，正值桃熟，当地的鲁姓老汉就送了他几个。那味道，主人多年后还记得。”
小村庄。桃儿。鲁姓？
小好心想，莫不是他主人去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吧！因为整个范阳一十五个乡镇，百十来个村落，只有北胡宁有鲁姓。如果有，也是嫁出去的女子。
“主人贪恋桃子味道，在那个小村庄多住几天。认识了个和尚，住在金什么寺！”
“金台寺！”小好听到老猿叫不出名字，便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对！对！金台寺。小友也去过那里啊！”老猿连连点头。
“实不相瞒，那个小村庄就是我的家！”能在离家千里的地方，听到关于小村庄的信息，小好很是激动。这种心情，只有离乡背井漂泊在外的人才能懂。
“真的！看来你我还是有缘啊！没想到那时主人的一番碎语，今天竟续上了。”这份意外的惊喜，也叫老猿高兴。
“不知现在那金台寺还香火鼎盛莫！”老猿客气的问道。
“桃儿依旧，寺庙却已不在。”小好实话实说，家乡的事，他最了解的。
“可惜啊！主人和那金台寺的和尚说得来，论证了几天的心得。那和尚说，这金台寺本是西漠大佛寺的一个分支，为了镇压某物而建。最后还请主人画了副阵法加固。”
听到这里，小好心里不由得一惊。看到他和老疙瘩，在祭坛下发现的那个洞穴，竟是关押某种邪恶的地方。
想到这里。小好连忙问道：“敢问前辈，您主人画的那个阵法可否告知一二？”
“嗨！那时主人年少轻狂，处事颇为乖张。竟把蓬莱的云裳仙子画了上去。说是万符不抵仙颜，可谁知道呢！”老猿说着主人昔日过往，略带几分调侃。看来它主仆二人（猴），关系很是不错。
原来那洞中的女子画像，叫做云裳仙子。但怎的和蓬莱海瑞如此相像呢！一想到海瑞，小好忽然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有这些日子没有去想她了。
一人一猴儿又聊了一会儿，小好便询问起了小猿的事情。
“小猿本是白色的，只因捡拾了一只万年的何首乌。才变得如今这副模样。本来吃了这样的天材地宝，化形成人也是有机会的。只是我有些贪心，将一种练体的功法传给它，好叫它快些得道。结果小猿控制不住身体里得巨大能量，只要一生气，就会幻化成一只暴躁的巨猿。将挡它的东西撕得粉碎。”老猿哀叹道，言语间充满了对小黑猿的愧疚。也叫小好明白了小猿变化的由来。
“难道没有可解之法莫！”小好对小猿的事颇为上心，只因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对小猿已经产生了一种感情，就像是自己玩伴的那种情义。
老猿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有是有，只是太过凶险。我们也没有法子！不可能为了小猿，而失去整个族群的性命！”
“那就好，说来听听！就算我办不到，等回去求那裴先生，想来应该能行。”小好听到有解决的办法，脱口就说了出来。
老猿见他十分关心小黑猿的安危，心里也是一暖。主人常说世上人心最是无常，是会随着利益变化而变化的。但眼前得这个少年，竟然可以为了小黑猿着想。说明他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万年份的何首乌，已是天地灵物。其中蕴含的能量何其庞大，食之后立地成仙都不为过。本想着传他个法门，好将其炼化，谁承想竟落得这样的下场。”老猿一顿长吁短叹，句句不在重点之上。若不是看它年岁大了，小好定会踹在他的红屁股上。
“既然你问了，我便直说给你听。我传他的：锻藏功。是门炼体的功法。没想到和那万年何首乌竟是阳阳相遇，才叫小猿化作那副巨大模样。唯有用些至阴之物，将其体内暴乱的阳气中和克制。方有命可活啊！”
小好听它叨叨了半天，终于弄明白小猿暴走的原因了。原来都是这个老不死的红屁股猴子乱搞出来的。刚刚见到这厮时，小好还以为他是个得道成仙的猴精！经过这一番了解，原来是个半懂不懂，会说人言的惹祸头子。
老猿不知小好心中所想，还一副他懂的样子说道：“小友，你有所不知。我来这林海之中，只因为宗门不容我啊。。。如若我那主人还在。。。。”
小好头有些大，脑子里犹如苍蝇乱舞嗡嗡作响。一时没忍住，伸手薅住了老猿的胡子。刚一入手，便觉得不妥。嘿嘿干笑了两声，松开还留有几根长毛的手。
老猿被小好这突然的一出，吓得蹦了起来。大叫道：“你怎的和我主人一个爱好！喜欢揪人家胡须。”
小好听他一说，顿时乐了！感情你主人也，受不了你这指东言西的毛病。
“莫怪！主要是你这胡须好看！一时没忍住。”
“我主人也说我这胡须好看，看来是真的好看！”老猿一高兴，满脸的褶子又堆到了一起，还不忘用爪子捋了捋那几根毛。
“刚才说的至阴之物，可是在这林海之中。”小好前面听他说有办法，但很凶险。料定这老猿知道。
“确实有！东去，离此地五百里。有一处深涧，里面最深处的湖水里，长着一种阴莲，它的莲子可解小猿体内暴虐之气。只是那里虽有宝物，却有阴兽看守。靠近不得啊！”
老猿终于把办法和地方，讲了出来。小好也听得仔细，并询问了要取多少才够，治疗小黑猿的病。老猿告诉他一个莲蓬即可，吃多了会死人。
听到这个不靠谱的回答，小好揍它这个老登儿的心都有了。但也为了救小猿，也别无他法，只能试上一试。
随即小好又提出，想看看练体的功法。老猿嘿嘿一笑，从裤裆里掏出一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