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不瞑目
山长感觉周围凉飕飕的，夜里十分昏暗，衬得气氛愈发悚然。
他抓紧出完恭，穿好了裤子便要回去。
突然间，无数藤蔓迅速朝他而来。
还不待山长反应过来，他已经被藤蔓死死缠绕住，托举到了半空中。
“啊！！！”
山长惨叫一声，睁开眼却发现面前有一个树洞。
他惊恐地看着树洞中。
里面，有双眼睛。
好熟悉……这是谁的眼睛？
这是、这是——
孔黎的眼睛！
那双眼、他绝不会忘！
那个雨夜里，孔黎就是用这样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多少次，他都会想起这双眼睛。
而此刻，记忆深处那双极凶极惨的眸子，流着血，近在咫尺，鲜血几乎快要流到他的身上……
山长吓得开始浑身不停地发抖，就在这时，树洞中传来孔黎的声音。
“午夜梦回时，你可还会想起，那夜我血肉模糊的脸？”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将山长拉回了那个雨夜。
孔黎死不瞑目的，那个雨夜。
当真是孔黎！
山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藤蔓将他卷得极高，树洞中血眼看向他，一瞬不瞬。
面对如此诡谲的情景，山长浑身抽搐不已，霎时两眼一翻，口吐白沫，竟是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山长晕倒后，孔黎便离去了，将他扔在了校场，直至次日早晨才被路过的仆人捡了回去。
待清醒过来时，山长彻底被吓得慌了神。
那两次的藤蔓，一定就是孔黎的鬼魂在作祟！
他一定是来找自己复仇的！
什么钱财，此刻在山长的眼里都不重要了。
他有钱，也得有命花呀！
山长越想越害怕，于是不惜花重金寻了几位仙师，来校场驱除邪祟。
这个举动自然引起了学子们的不满。
大师来书院弄得神神叨叨的，害得不少人都感到恐慌，严重影响了大家的生活与学习。
驱魔过后，大师还在书院门口贴了符咒，不允许鬼魂入内。
孔黎无法从门口进去，却因他是树妖，可以遁地进入山长的屋中。
藤蔓破土而出，山长被吓得屁滚尿流，险些失了神智。
孔黎每夜都会这么来上一回，接连着数日之后，山长彻底被吓得精神崩溃。
入夜后，山长连觉也不敢睡。
他来到校场，跪在埋葬孔黎尸骨之处附近，朝着孔黎的方向下跪磕头。
他已经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双眼无神，哆嗦着说。
“孔黎，孔大哥，孔爷爷！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我……我承认，是我混蛋，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别再折磨我了！”
说罢，他开始不停地磕头。
磕到额头渗出鲜血，也不觉得疼。
比起这些微末的疼痛，孔黎心理上给他带来的伤害，才是真正痛苦的。
山长认错的态度堪称诚恳，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那夜的孔黎，大约也是这样向他们二人求饶，求他们放过自己。
就在这时，校场上，葬有孔黎尸骨的地方，逐渐变得鼓起。
像是一个拔地而起的小山丘，慢慢变大。
山长就跪在这处地方的前面。
他死死地瞪大双眼，惊恐地看向那座小山。
不，与其说是小山，倒更像是一座坟墓！
是孔黎、孔黎又来了！
地面越鼓越大，仿佛下一瞬，就会有人从其中钻出来！
那夜孔黎的脸，再次浮现在了山长的脑海。
他双腿瘫软，几乎连坐也坐不住。
双腿间一阵湿润，人精似的山长，竟然被吓尿了！
他彻底被吓得崩溃了！
隐蔽之处，霍冲对荆九娘道：“看到了吧，这便是自作自受！哎，不过他如今这凄惨模样，看得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不忍是一回事，霍冲却绝不可能同情他。
俗话说的好，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若非山长作恶在先，又怎会沦落成如今这副模样。
荆九娘则对他装模作样的道歉嗤之以鼻。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刑罚做什么。”
霍冲十分认同。
“别看他现在装得改过自新，我敢说，他接下来依旧会同从前一样作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次日一早，山长便决定。
他要搬去学院外面住。
孔黎的尸骨在书院里头，没准外面反而更安全一些。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了安排人再次加固校场的地面，防止孔黎的尸骨被人发现。
近来发生的事情让山长感到十分恐慌。
若是孔黎的尸骨被发现，只怕他的下场，也不会比被孔黎弄死好上多少。
黄仙儿正在上课，透过窗，却发现外头来了一群工人，正在加固校场。
若是再加固一回，他们便更不好将尸骨挖出来了。
黄仙儿是水妖，有控水的能力。
见状，连忙暗中动用法力，唤来了雨水。
下雨天不好施工，工人们只好暂时停了下来。
黄仙儿佯装漫不经意地问起同窗：“咦？校场又没坏，山长加固校场做什么呀？”
旁边一名学子说。
“是不是从前那个看门大叔叔的妻子，说的是真的呀？我听说，之前看门的叔叔，就是莫名其妙消失在了校场附近呢。”
“是哦，山长最近请了好多大师来驱魔，该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哎，你们不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很诡异吗？先是监舍倒了，紧接着书院里的树就被雷劈了！大师又请了大师来驱除邪祟……这么一想，没准就是咱们书院里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黄仙儿心想，孔黎可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只是一个可怜人，真正不干净的东西，应该是那个黑心的山长才对！
流言三人成虎，如此这般，一传十、十传百，学子间愈传俞烈，渐渐信以为真。
百姓们都畏惧鬼神，更遑论是年纪轻轻的小孩子。
许多人都因此吓得夜里睡不着觉，天一黑下来，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心都能跳出来。
还有学子实在怕得厉害，就连白天也胆战心惊的，非要回家住不可。
更有学子，夜里经过校场时，无意中瞥见一抹黑影，当即联想到有关孔黎之死的传闻，竟被吓得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