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审讯
警局。
审讯室里，余欢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选择性地忽视李明泽，不安地望着白沁。她知道昨晚是白沁拦住了母亲的巴掌，于是对她产生了依赖感：“白警官，发生什么了？”
白沁一边观察着余欢的表情一边直截了当道：“你弟弟余明被人杀害了。”
余欢的眉毛上扬，两眼瞪大，嘴巴微微张开——标准的惊讶表情。
惊讶转瞬即逝，随即而来的是悲伤，但悲伤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她就平静下来，眼神有些茫然：“怎么会这样。”
“听到自己弟弟的死讯，你不难过吗？”白沁问道，“一般至亲死亡都会悲伤到痛哭，你的反应过于平静了。”
余欢扯了扯嘴角，苦笑一下：“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母亲殴打，被兄弟辱骂欺负，试问她还会对亲人有多少感情呢？”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正在讲述旁人的事情，“我曾因为没有把最后一块排骨留给余明而被母亲暴打，也曾因为半夜起夜吵醒了余明而被他扇耳光，一旦我成绩落下来了母亲就要我不要读大学了，赶紧出去打工赚钱，却给余明请最贵最好的家教……”
白沁沉默了几秒，一旁做完笔录的李明泽问道：“你恨他们吗？”
余欢一愣，她似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恨。”
“为什么？”
“因为不想。”余欢淡淡道，“我只有一个人生，我不想把时间耗费在恨一个人身上。高考结束后我会考到外地去，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似是在憧憬美好的未来，眼里闪烁着浅浅的光晕。
白沁问到重点：“你昨天晚上在哪儿？”
听到这个问题，余欢犹豫了一会儿：“我……”她的上眼皮下垂，两眼无光，两侧嘴角微微下拉。
她露出了异常悲伤的表情。
“你昨晚在哪儿？”李明泽抬高声音，重复问了一遍。
巨大的压力从李明泽的身上传来，余欢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我……”她闭了闭眼，“我在刘畅家里。”
李明泽站起身来，打开门，对外面的警员说：“打个电话给刘畅，确认一下。”
白沁望着余欢，眼神淡漠：“你在欺负自己的人家里？”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意与羞愤涌上心头，余欢的双手缓缓收紧又松开：“是的。”
“为什么？”
“我为什么在那里应该和警官您没有关系，只要确认我有不在场证明就可以了吧。”余欢的眉宇间有淡淡的哀愁，她用近乎乞求的目光望着白沁。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靠近李明泽：“李队，刘畅说昨晚余欢确实和他在一起，要不要调取刘畅小区的监控？”
“调。”李明泽迅速道。
沉默如同藤蔓般在审讯室中蔓延，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都在等待着监控的结果。余欢愣愣地望着桌面的一脚，双瞳黑漆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忽的，一个警员走到审讯室的门口：“李队，调到了。”
李明泽走进技术部，看到华中小区的监控——
昨晚十一点，余欢的母亲拎着余欢的后衣领，带着她走进华中小区，进入a座5栋；
十一点一刻，余欢的母亲离开华中小区的正门；
凌晨四点，余欢从a座5栋离开，走出华中小区的正门。她似是受伤了，走得异常缓慢，并拖着右腿。
李明泽在看完监控后，回到审讯室对白沁点了点头，便将大门完全打开，对余欢道：“你可以走了。”
余欢站起身来。炎热的七月，她依旧穿着长袖长裤，似乎在遮挡着什么。
“等等。”白沁突然叫住了她，她将一张纸递到余欢面前，“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有任何需要，我随时都在。”
余欢愣了愣，她接过纸张，点了点头，沉默地离开，只留下一个微微弓起的背影。
“是余欢妈妈送她去刘畅家里的。”李明泽对白沁道。
白沁叹了口气，没有多言。
“白沁！”一声欣喜的呼唤从不远处传来。苏婉朝她跑了过来，挽上她的手，“走吧。”
“去哪儿？”白沁不解道。
“你忘了？”苏婉的双眉拧起，失望道，“今天是我生日诶。”
白沁抽开她的手，婉拒道：“不好意思，还有工作。”她补了一句，“生日快乐。”
“少框我，作为法医的工作我已经做完了，而你的侧写和审讯嫌疑人也已经做完了，剩下的都是李明泽的工作，而且今天周六，本来就是休息日！”苏婉似是生气了，她像小孩子一样来回踩了两脚，发泄自己的不满。
白沁望见走廊的尽头站着一抹倩影——白皙的长裙及膝，一双眼睛如月光般温柔，白皙的皮肤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亮。
之前在福利院时夏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借口回家让李明泽也将自己载到了警局。她听说白沁的工作快要结束了，便一直等在警局里，想和她一起过周末。
夏因一看到白沁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踮起脚朝白沁挥了挥手。
白沁不由自主地牵起嘴角，正要朝夏因走去，却被苏婉拉住手腕：“白沁！”她高呼道，“你答应我了的！”
白沁无奈地望向苏婉：“那我带夏因一起参加你的聚会，可以吗？”
苏婉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满脸涨红：“你……”她最终还是吐了口气，妥协道，“好吧好吧，都听你的，只要你来就行。”她的语气尽是无奈与卑微。
夏因早已朝白沁走了过来：“白沁，我听说月城的中心娱|乐|城开了一家星空博物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今天苏婉过生日，我们陪她一起过吧。”白沁靠近夏因，站到她的身旁。
一旁的苏婉在心中祈祷——别答应，千万别答应。
她心中的小人紧握着双拳，对着上天不断乞求。
可是夏因却一笑：“好呀。”夏因对苏婉友好道，“生日快乐，苏婉。”
苏婉的内心已经崩溃，但她最终还是将眼神移开，冷漠道：“谢谢。”
“去哪儿过生日？”白沁问道。
苏婉连忙回答：“最近新开的酒吧零度。”
白沁点了点头，便和夏因并肩向警局门口走去。
“你们等等我啊！”奈何苏婉只有一米六，小个子跑得慢，她将右手握成拳头，快步跟上白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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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都在市中心，她们一路走到了零度。
白沁和夏因还没有走进酒吧，耳畔就已经被声响巨大的音乐所占据，她们都不约而同地皱着双眉，不习惯地按了按耳旁。
“快进来啊，愣着干嘛？”苏婉将她们推进了酒吧。
刚刚踏入零度内，声色犬马的男男女女就映入眼帘，整个俱乐部都充斥着一股情|欲与糜烂的气息。dj在舞台上摇头晃脑地打碟，配合着音乐左右晃动，舞池里，数不清的肉|体交织在一起，人们之间用眼神相互引诱，舞动的男女们被舞台上洒下的啤酒淋湿，露出最为诱惑的一面。
“苏婉，你怎么才来啊！”几个穿着诱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朝苏婉跑来，将她揽着领入人群中，“寿星居然迟到！自罚三杯！”
“诶，等等，白沁！”苏婉转过头，想要叫上白沁，却被自己的好友无情地架上了肩膀，抬入人群。
此时，一个男人走向了白沁，“嗨，美女。”
忽地，白沁的目光定格在一道黑暗的转角处——楼梯口，一个异常眼熟的少女正要走到楼上，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直至腰际，遮盖双眉的黑色碎发乖顺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抗拒的气息，但她却绝望地低着头，乖巧而柔顺。
是余欢！
一群男人正推着她往楼上走，其中就包括刘畅。
搭讪白沁的男人看她没有丝毫反应，仍然不愿放弃，将一只手探向她：“你肯定看过魔戒吧？你真像电影里的精灵公主，眼神中带着冷漠与忧郁，我可不可以……”
忽的，一只纤细的手打掉了男人的手。一旁的夏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罕见地发火道：“别碰她！”
男人见白沁不理自己，一旁的夏因还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便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自讨没趣，便悻悻地离开了：“拽什么拽啊？不就是好看一点吗？”
白沁压根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到来和离去，她对夏因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话罢，她费力地寻找人群的空隙，以免自己被旁人碰触。她似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一般，跟着余欢走过的路，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