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周祺然三天前接到密令去顺天府组织其它任务去了，在他看来有这么多黑衣卫在明处和暗处，就算那两三个跑了的黑衣人也很难伤害到卢晓航。
卢晓航伸手一抹脸，刚睁开眼，水中已经跳出了几团黑影。
卢晓航点点头，示意莫秋蝶接着说。
他正在纳闷她为何要抱自己的后背之际，只觉得耳边传来一声闷哼，脖子上出现了一股湿润热乎的液体。
她一指河中的芦苇杆：“看，那有几根芦苇杆竖在河面上。”
于是崇祯的案桌上面多了一封真定府的奏折：臣真定知府孙泽仁奏，六月十三，山贼入真定府灭府内商人赵贤满门，臣率人死战两天，数百山贼全灭，扬我大明之威，震慑山贼宵小…
河阴聚集的豪门士绅手里可是有粮食的，在真实的粮食和闯王的口号的面前，人们选择了眼前的粮食。
黑衣卫现在的负责人是于波，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黑衣卫，于波严肃地指出了卢晓航此次行为的不妥。
“后来为什么来了洛阳？”
卢晓航再抬眼看时，岸边多了两个身影，杀气冲天，只不过身上插满了弩箭，眼见是活不成了。
就在他们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们发现世子出城了，走的方向明显不是去洛阳，一走一停的样子，倒像是去游玩。
“十一岁那年，皇上诛杀魏忠贤，开始清除各地阉党，我父亲受到牵连，全家发配边关，奶娘用自己的女儿把我换了出来，为了生计，我只能入了青楼做一名清倌人。”
崇祯开口说道：“下旨。”
莫秋蝶嘴里吐着血沫，断断续续地说着：“来世…来世投一个…清白人家…一定…嫁与你…做你的…世子妃…”
旁边的人立刻拿出一张圣旨，展平铺好，拿起了毛笔。
“洛东初家中也受了些牵连，但是牵连较小，他的父亲也罢官免职，家产充入官府。也算是家道中落了。”
莫秋蝶叹了口气：“我与洛东初本是门当户对，两家大人订下了儿女亲事。那一年，他十三岁，我十岁。”
河阴之地聚集了一百多家豪门士绅，大家拿出了家产粮食招募壮丁与闯贼展开了激战。
几个人心一横决定赌一把，提前去前面做好准备，就看福王世子来不来了。
李自成被阻河阴，就不需要兵分两路了。一行人按照来时的速度开始向着洛阳行进。
“孙泽仁安邦有功，杀贼有劳，朕心甚慰，官升洛阳知府，十日之内上任不得有误。洛阳知府进京述职，另行安排。”
“你当时觉得自己入了青楼，他还愿意娶你自然是倾心与他了。”
但是周祺然第一时间提出了反对，理由是黑衣人跑掉了至少两个人，如果分兵两路自己首先要照顾世子的安全，所以顾不了莫秋蝶的安危。
他连忙转身抱住莫秋蝶，眼睛已经看到了莫秋蝶背后的弩箭。
水中的黑衣人显然不甘心，探出头来正要再射一箭。
他大喊一声：“来人，有刺…”
“正是如此，我出师之后，分得的银子就多了，时常派小花去给他买些东西，我知道送银子他是不肯收的。”
卢晓航摆摆手：“咱们之间不必说谢，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卢晓航心说：怎么忽然变得如此主动了？难道是劫后余生想透了？
这个时候黑衣卫也跑到了近前，对着水中一阵乱射。
卢晓航抱着莫秋蝶滚到一旁，紧紧搂住她的身体，防止背后的弩箭再次深入。
闯王的口号：是开开门来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可是河南大旱，没有粮食。
莫秋蝶眼睛余光看到了水里伸出了一支握着弩箭的手，来不及喊话，径直冲了过去。
但是他想不到的是，他一走，剩下的黑衣卫自然不会违抗世子的命令。本来不该休整的一行人，在泽州城开始了一天的休整。
于波反驳道：“只要他们进了洛阳城，哪怕是一只耗子，弟兄们也能发现他们的踪迹，殿下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
卢晓航心说：转移话题的痕迹也不免太明显了，芦苇杆有什么好看的。抬眼望去，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丹水边，河水流动并不湍急，河面上的芦苇轻轻随风浮动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后来青楼的一位琴术大家看我天赋颇佳，收我为徒，悉心教导，还给我派了侍女小花，我倒是没吃多少苦头。”
再这样下去黑衣卫还好说，莫秋蝶和小花一定会大病一场。
黑衣卫在真定府做了如此大的案子，按道理来说真定府知府早就该带着人来捉拿凶犯了。
听到卢晓航邀请自己前去丹水一游，也想去散散心，也是欣然应邀。小花身体比较虚弱，留在客栈静养。
卢晓航心中暗道：这青楼的管事也不是电视里演的那么不是东西。
他本来想着让黑衣卫暗中护送莫秋蝶和小花在后面慢慢走，自己疾驰回洛阳的。
崇祯心中冷笑着：孙泽仁，既然你拿了福王的好处，就去陪着福王对付闯贼吧。朕倒要看看你拿了银子，有没有命花！
卢晓航休息了半日，自然不愿意再在床上躺着，于是打算去丹水看看。
卢晓航说道：“反贼的大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到时候两面受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必须在进洛阳之前解决掉他们。”
卢晓航也有自己的说法：“跑了的两三个黑衣人一定在我们周围，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不如趁此机会引蛇出洞，将他们一网打尽。”
再说卢晓航身后的十几米外黑衣卫也被卢晓航的一喊弄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并没有看到刺客在哪儿但是依旧做好了战斗准备。
黑衣卫估算李自成最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打下河阴，继续向西推进。
他伸手一摸放到眼前一看，是鲜血！
于是河阴迅速聚集了几万壮丁，李自成苦战三天还未打上过城头。
“你和洛东初是怎么遇到的？”
“后来，他说我们原先的地方太小，没有名师指点，所以决定来洛阳寻访名师。我在青楼有些薄面，所以求了求管事，这才来到了洛阳的明月楼。”
卢晓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拼命一样往洛阳赶了。
卢晓航有些不解：“那洛东初呢？”
就在这时，洛阳方面的消息到了，闯贼大军在河阴遭遇重挫，河南的豪门士绅看到了反贼决不妥协的态度之后终于开始反击。
卢晓航和莫秋蝶来到了野外就下了马车，走了一段时间看到莫秋蝶依然闷闷不乐，开口问道：“莫姑娘还未放下？”
想来一个人去没什么意思，于是邀请莫秋蝶同往。莫秋蝶歇息了一上午，疲乏解了大半，心里的结还没解开。
黑衣卫估算的一个月时间显然太长了，十天半月的时间差不多。因为李自成手下有了李岩和牛金星，靠着豪门士绅的子弟们指挥，河阴注定守不了太久。
莫秋蝶听到卢晓航这话，脸色一红，心说：这人好生唐突，我刚刚经历如此变故，怎能再谈这种事情，眼睛故意向河面看去。
崇祯拿着这章奏折看了好久，冷笑着叹息不已：“孙泽仁啊孙泽仁，你拿着朕的俸禄，当着福王的臣子，果然是忠臣，大大的忠臣啊…”
旁边的小太监小宫女知道皇上这个样子就是十分生气，所以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还未反应过来，莫秋蝶跑到自己的身旁，使劲抱住了自己的后背。
杀了密谍司八十多人，灭了赵贤满门上下，这个案子在哪里来说都是可以震惊全国的大案子了。
话还未喊完，水中击出一片水花喷了卢晓航一脸，生生让他把后面的字咽了下去。
匆匆走了七天之后一行人到了山西泽州，距离洛阳不过三天的路程了，众人也已经疲惫不堪了。卢晓航决定休整一天，再向洛阳行进。
卢晓航不知道的是，暗地跟着的那几个黑衣人比他更急。毕竟如果这位大明朝的世子回到了王府之中，再找到下手的机会就更不容易了。
“说来也巧，那日我和小花去寺庙礼佛，正好碰见许愿的洛东初，他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交谈过后，他表示一定会娶我过门。”
卢晓航前世看过不少影视剧，里面都有一个情节，人潜伏于水中，用一根芦苇杆呼吸，看到这里卢晓航立刻就知道了水下有人。
就在水花翻起的片刻，十几支弩箭已经射了出去。另外十数个人从四周呈扇形包抄了过来。
“想不到这次入京之后，他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若不是殿下搭救，想必我和小花必然受尽磨难，倒是谢过殿下了。”
于波无话反驳，只得同意了卢晓航的这次冒险行动。
但是在黑衣卫送上了知府大人女儿的梳妆盒和八千两银子之后，知府大人选择了妥协。
卢晓航每到一处，黑衣卫肯定提前一步搜索过这片范围确定没有危险。所以于波虽然担心，倒也不至于心惊胆战。
卢晓航点点头：“后来怎么沦落到如此境地？”
卢晓航没时间管水里人的死活，转身坐在地上搂住莫秋蝶的身体，轻轻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泽州城外有一条河，叫丹水。丹水自高平起，泽州终，全部在山西境内，不算波澜壮阔，倒也曲径通幽，别有一番韵味。
他一见危险排除了，回过头对着莫秋蝶说道：“没事了，不用…”
再说卢晓航，得知危险排除之后，第一时间快马加鞭冲向了洛阳。
到时候自己的性命丢了事小，耽误了王爷的大事可就百死莫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