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要人言无畏
满月宴定在专接宴席的酒店，场地宽敞，现场也布置得温馨可爱。
借着这个机会多年不来往的亲戚才又得以走动一下，唐沁和何梅娘家来了不少人，热闹得很。
考虑到大家吃喝尽兴，正餐定在了晚上，中午也在酒店简单吃了饭，一些人留在酒店的棋牌室休闲娱乐，一些人回了庭安小区休息。
苏黎在小区外给苏昀打电话。
路旁的树叶萧萧落下，打着转停在她面前。
“小昀，你今天回来吗？”
“回啊！正好今天周五，课不多！”
“那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姐，我自己回来就行了，你别来回跑了。”
“那好吧，那我一会儿把酒店的位置发给你。”
苏黎靠在树旁，挂了电话又不知道干嘛，脚跟踹着树干，树上滴下来水珠正好在她头上。
吃完午饭就做了回司机，把亲戚送回小区，楼上七嘴八舌的，小昀又不用她去接，她有点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小黎，你在这里干什么？外面这么冷！快回家去！”
舅舅陈正棋拨着手机走出来，正看到苏黎在无聊的扯树枝。
“上面人多，我不上去了，我在这儿等小昀。”苏黎轻声回道。
楼上都是唐沁的娘家人和何梅的亲姐妹，她一个苏姓外人，不适合在那里。
“小昀回来了让他自己上去就是了嘛！走走走快上去，别着凉了！”
陈正棋说着就要去拉苏黎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我还要等一个朋友！”
苏黎做出焦急等待的样子朝路口望去，“舅舅你下来干什么啊？”
“你舅妈的大哥来了，走到附近不知道路了，我去接一下。”
苏黎轻轻的“哦”了一声，就听到有人叫她“阿黎。”
她顺着声音侧头看去，是沈暄禾。
“沈医生？”
苏黎低着头，有种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的疑惑。
“你去看杨教授吗？”
“你在等我吗？”
两人的问题一同问出来，一旁的陈正棋看得有点懵，又顿时恍然大悟般。
“沈医生啊！阿黎原来你在等沈医生啊！”
陈正棋的笑声打破了尴尬，他礼貌的伸出右手，“她舅妈跟我说过，上次多亏沈医生帮忙了！”
“叔叔你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暄禾礼貌的伸出手去回应。
“这是给你嫂子的，拿着。”
苏黎看着沈暄禾递过来的东西，更是一脸疑问。
“你舅妈叫我来的，满月宴。”
苏黎接过东西，心里疑惑不解，舅妈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正说着，陈正棋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通电话，边走边和苏黎说，“阿黎，我先走了，你赶紧带沈医生回家去啊！”
“诶大哥啊，我在庭安小区啊！你到哪个小区去了？东门？哦哦我现在过来！”
苏黎听着陈正棋匆忙的声音和步伐，轻声叹气。
她真是不该跑到这门口来，躲过了楼上那群大姑大姨，没想到遇到了沈暄禾。
“走吧沈医生。”
苏黎走在前面，提着沈暄禾交给她的东西，心里嘀咕着买的什么东西这么重。
“还是我来提吧，有点重。”
沈暄禾走上前一把接过苏黎手里的东西，手指触到她冰凉的手，内心紧蹙。
这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果然不出所料，刚和沈暄禾跨进门，大姑大姨那些劈头盖脸的询问就开始了。
“哎呀小黎，刚才还在跟你舅妈说你跑哪里去了呢！原来是下楼接男朋友去了啊！”
“小伙子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我们小黎可是厉害得很咯！”
说话的是何梅的姐姐何丹，苏黎见过几次，是名副其实的热心肠，爱说家长里短，爱搭媒牵线。
“二姨，这位是沈医生，是舅妈请他来的，刚才在楼下碰巧遇到就一起上来了，不是我男朋友。”
苏黎急忙解释道，生怕再过一会儿，沈暄禾就从男朋友变成未婚夫了。
何丹尴尬的笑了笑，又自己笑着打圆场。
“没事！现在不是说不定以后就是了呢！是吧沈医生？来来来快坐！”
“沈医生一表人才，成家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诶你觉得苏黎怎么样？”
苏黎见何丹热情过了头，无奈的摇摇头，就跑去唐沁的房间看孩子去了。
不到十分钟，何梅又拍着苏黎的背把她撵了出来，还责怪她没有待客之道。
“你跑进来干什么？把人暄禾一个人晾在外面多尴尬啊！”
“舅妈，我也很尴尬啊！你说你请他来干什么嘛，我们又不熟！”
苏黎不服气的跺脚，嘴里嘟囔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还叫上名字了？”
“还说，还不过去！”
何梅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推了推苏黎。
“我还是去酒店吧，反正都两点了，我去酒店等小昀。”
苏黎略做反抗的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语的走到沈暄禾面前。
“走吧沈医生。”
如坐针毡这个词，沈暄禾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虽然被当成苏黎的男朋友是有些窃喜的，但像被查户口一样被围观问话，他属实不自在。
听到苏黎叫他，立马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走出门去。
苏昀赶到酒店时是四点，客人还是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打牌聊天嗑瓜子。
苏黎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尽量让自己透明，可越是这样越容易引起注意。
“你看那个姑娘，自己的家不回，跟她弟弟两个经常跑到舅舅家蹭吃蹭喝，好多年了都是这样。他爸爸呀，一个人在家可怜得很咯！”
“可我听说好像是她爸爸爱赌，脾气又不好，所以姐弟俩才不愿意回家的！”
“我表弟媳妇的三姑跟他们家是邻居，他爸爸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你看她那生人勿近的样子，好像谁欠她八百万一样！”
“要我说还是这陈家善良，姐姐的孩子当亲生的养！”
“别说了，小心被人听见！”
字字句句，入耳锥心。
苏黎眉眼轻颤，眼睛紧闭，手在口袋里摸索着把声音开到了最大声，耳机里的笑声快要震破耳膜。
苏昀走进来刚好听见几个女人在议论苏黎，心里的怒气骤然升起。
他攥紧拳头想要冲上去和她们理论，被沈暄禾及时拉住。
“别在这个场合闹，阿黎会更难堪的。”
苏昀顺着示意看向坐在角落的苏黎，闭着眼小憩，脸上时有浅浅的笑意，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暄禾拍了拍苏昀的肩膀，朝苏黎走过去。
感觉到耳朵里的声音变远，苏黎才抬起头。
沈暄禾手里拿着她的蓝牙耳机，声音透过耳机传出来，是搞笑的相声段子。
他一直以为她耳机里播的是音乐。
“声音太大了，对耳膜不好。”
“我知道。”苏黎淡然一笑，至少心里是好受些的。
“没事，当他们在乱吠就好，不要在意。”沈暄禾自然的在苏黎旁边坐下，一向温和有礼的男人也骂人了。
苏黎没有说话，她想起姜荷之前给她发的微信。
她说，【小黎，上次来店里那个外国女人的男朋友跟我打听你来着，你俩熟吗？你放心啊，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有女朋友了还来打听别的女人！我鄙视他！】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苏黎眨了眨眼，转头看到苏昀，立马朝他招手。
“小昀，过来！”
“姐！”
“你坐这儿！我出去一下！”
苏黎把位置让出来，越过苏昀向外走去。
待她走远，苏昀才坐到沈暄禾身边，笑嘻嘻的凑向他说，“暄禾哥，碰到刺了吧？”
沈暄禾低头，看着手里的蓝牙耳机沉默。
一顿饭吃得艰难，饭桌上的客套俗不可耐又无法跳过。
沈暄禾也被接二连三的感谢窘得局促不安。
苏黎身在其中，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酒席散去，三人更加显得多余。
“小昀，你要东城看看吗？”
站在酒店门口，苏黎突然问苏昀。
“晚点回去看看吧，我先跟暄禾哥出去办点事！”
苏昀偷偷瞥了一眼苏黎，轻声回答。
“行，我先去车上休息一会儿，晚点送你回去。”
苏黎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看了看路灯下的建筑物，抬脚往停车场走去。
“走吧，暄禾哥！”
苏黎摇下车窗，看着走远的两人，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一个个都“暄禾暄禾”的叫着，倒显得她刻意生疏了。
摸着座位左侧的按钮，把车窗留出一条缝来，将椅背放倒三分之二，鞋子脱在一旁半躺下去，闭上眼沉思。
还有多久？
还差多少？
她在心里算着。
如果是到苏昀毕业，那还有三年。可如果是还舅舅的恩情，那又怎么去计算呢？
皱了皱眉，算了，不想了。
伴着音响的音乐声，浅浅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