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买车和聚会

    元奎和马耀祖并不着急办驾照，因为现在的交通管理并不是很严格，有很多没证的人照样跑在路上。他们有点时间就忙着跟司机老黄学开车。年轻人动作敏捷，学的快，三四天功夫，两个人都能开着车，走走停停的上路了。

    刚学会开车的人都知道，见车就想开。为了给陈建光省钱，袁奎和马耀祖决定先买个二手的面包车过渡，等以后开车熟练了，收入也高了再换新的。

    没什么熟人就打电话给北方晚报广告部的孟大伟，反正他当地熟人多，咱们买这么长时间广告，介绍个熟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电话接通了，元奎拿起话筒： “孟经理好啊，我是元奎啊，孟大哥忙啥呢？”

    话筒里传来孟大伟爽朗的笑声： “元兄弟好，我就瞎忙呗，我们这工作，全靠你们吃饭呢。”

    “彼此彼此，我们也要靠你们宣传啊。你是广告部经理认识的人多，我们想买个二手的面包车，你认识什么人吗？”元奎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去。

    “面包车，要发家买大发，天津大发没听过？”对方回问。

    元奎： “听过是听过，这不是小本生意，想着省一点，买个二手的。”

    孟大伟： “我认识百货大楼的车队队长，他有熟人，我帮你打听一下。你有驾照吗？”

    “没有啊，刚学会开车，正打算办呢。”元奎带着一丝的期待。

    孟大伟： “那正好，我让这个队长一起给你办了吧，内部价，一个人五百块。”

    元奎没想到，加500对方还能帮忙办驾照，高兴的回复： “那太好了，省得去车管所了，搞三个怎么样？我，小马，和我陈叔。”

    孟大伟： “没问题，等我消息吧”

    没几天，孟大伟送过来一辆二手的白色大发面包车，车保养的还不错，花了不到三万，所有手续证书齐全。

    元奎和马耀祖高兴的不得了，仔细地翻看合格证书和保养说明，马耀祖读着数据： “ 843ml的汽油发动机，5速手动变速箱，最大功率294千瓦，峰值扭矩59牛米，整车长319米，宽139米，高175米，轴距1820mm，整车质量760公斤，限乘6人。”

    陈建光听到了说，“什么？这车才坐6个人？坐10个人的我都见过。”

    元奎笑着： “只要拉得走，几个都行，不就是带盖的拖拉机吗。这个扭矩啥意思？”

    司机老黄哈哈大笑着说： “这个扭矩就是汽车发动机加速、爬坡能力，扭矩大点好。所以这个面包车可比拖拉机好啊，打火就着，不像拖拉机还得摇啊摇。冬天还要用火烤，累死人，开起来风吹的冻死人。”

    天津大发是国产第一代小面包，八九十年代在中国火了十几年，拉人、拉货都很方便，成为很多个体户的第一辆车。

    天津大发的广告语——要发家，买大发，广告做的直白有效。特别是大城市满大街的黄色面的，也成为走南闯北的人对大都市的印象之一。

    两个年轻人忙活着，陈建光也没有清闲。

    陈建光今年47了，自从45以后，他总感觉自己的精力不如以前了，吃饭睡觉都没有以前好了。他好羡慕两个小后生不知疲倦的样子。

    人们都说回忆是衰老的表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时间生活好了，挣钱了，年近半百的他却经常怀念知青生活。

    陈建光曾经给同学写信感慨地说，在那偏僻的山村里是我人生最难熬的几年，冒着刺骨的寒风辛苦的上工，担粪，修渠，种地。也正是这几年的锻炼，让我们今后敢于面对任何困难。不知道当时插队的朋友们现在都怎么样？

    聚会的念头让他行动起来。打电话、拍电报、写信，他主动联系了几个同学约大家在呼市聚会。

    元奎和马耀祖主动当司机，接人送人，定员六人的小大发竟然硬生生塞进去9个中年人，又买酒买烟，定饭店，接触聊天的过程中慢慢地熟悉了他们的知青岁月。

    陈建光他们在韭菜沟村知青点总共16个人，三个河北的，一个河南的，剩下都是山西内蒙的。那时候都十五六、十七八的姑娘小伙子，大家都没什么目标，就是随着集体的狂热来上山下乡，当心中的激情慢慢消退，艰苦的劳动和窘迫的生活迫使他们慢慢的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的路。

    绝大部分人想的就是怎么能离开这个山沟。当时信息闭塞，很多事不知道，现在回头看，当时为了达到目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挖门子托关系的，有装病装疯的，有故意受伤办理病退的，有抛弃对象的另寻靠山的，有逼父母提前退休的，甚至还有借着探亲的机会回去，宁可留在城里当“黑户”也不回来的。

    大家都是普通家庭，普通孩子，没有眼光长远爱学习考上大学的，也没有天赋异禀根正苗红祖上积德能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

    十几个人里面，离开最早的一个是征兵走的，后来转业到石家庄一个育红中学当保卫科干事。现在熬成了副科长。

    剩下都是在村里苦熬了几年之后，有的回城接父母的班，有的回城找一个工资低的临时工。

    心眼最多的一个女生，靠着积极向公社领导汇报思想当了公社干事，现在是县里的一个干部。说是汇报其实就是当小人拉清单，编织罪名告大家的黑状，说这个作风散漫，那个有抵触上山下乡的言论，方便公社随时抓典型。知青点的人心照不宣。这次聚会也没有喊她。

    最老实也生活最困难的一个，在村里呆了十年，本来已经心甘情愿的做农民了，最后随着回城的政策返回了老家，回去没有工作，干脆打零工摆地摊，没想到慢慢地还发财了，现在自己开了个小商店，当个小老板。

    陈建光算运气好，当了两年赤脚医生，又赶上了招工进了医院。现在开始做生意算是生活的不错。陈建光还调侃说： “以前叫投机倒把，现在叫二道贩子，好听点叫个体户、小老板，总是被看不起。”

    大家一致反对，现在号召胆子大一点，步子大一点，正是万类霜天竞自由的时代，那么多人下海，谁敢看不起当老板的人。

    吃着，喝着，聊着，哭着，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但大家一致认这是团结的聚会，胜利的聚会。

    陈建光最后用革命的激情顺便给元奎和马耀祖做了动员——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不是叔叔和侄子，也不是上下级。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们所有的努力并只是为了挣钱和享受，因为我们是高尚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我们是纯粹的，我们正在做的事能够延缓衰老，抵抗癌症，这是推动民族健康的伟大事业！ ”

    元奎把这几句都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