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忆
倒不是说其他家一定有个什么,只是平日许是能过,可是女人家一怀孕就得是一整年,林家只有两个孩子都还是少的,多的是刚生完又怀上了的。
男人又是精力正旺的时候,林母才不相信她们没有去偷过腥。周婆子、刘寡妇,若是让她们来指认,只怕一个巷子都没几家是安宁的。
而林父此人是个将戒律刻在骨子里的,最是讲究克己复礼,洁身自好。当然,也免不了有些古板,比如传男不传女之类的。
林白英之所以能学医,还是因为林父自己亲自确认的林母约莫就这一胎了。
不过林母也是个能闹腾的,按照林母说的话,林父自己想守着那些破规矩也行,但是不许他在林白英和林冬青面前说这些,一个字都不行。
“不说你爹了,咱们说说你,转眼间你都十八了,我一晃眼感觉好像还是你小时候,小小一团,白白圆圆的,比那汤圆要可人爱的多。”
林母笑着回忆,她生林白英时都快三十了,她那时已经嫁给林父十多年了,却迟迟没有消息,别说林父急不急,她都急得不得了,林家宗族那边更是一遍又一遍派来人,不是劝林父休妻另娶,便是要他们从族里挑一个来过继。
林父哪里肯如此,每回来人都要被他打回去。
林父很是厌恶林家的族亲,他们这一支子嗣单薄,林家祖父在林父年少时便去世了,当时林父都已经是十四岁的半大少年郎了,林家宗亲都敢吃绝户,做主要把林家祖母给许配出去,然后由族里的亲戚收养林父。
后来林家祖母发狠,带着林父跪在府衙门口不起,誓要守节,若是不行便要带着林父一头撞死在府衙门口。
所幸林家祖父在世时还有些情面,得人帮忙把这话给递了上去。
府台老爷怜悯,给了块贞节牌坊,这才勉强安宁。
林父自己都是吃尽了林家宗族的苦头,哪里还愿意和林家宗亲有牵扯。
“我曾经向老天爷许愿,无论男女,只要能得一子嗣就好。谁曾想我还有这个福气还能有大青。这样也好,大青没有你聪慧,却是个厚道的,你们姐弟俩感情也好,这样我就不担心等我百年后有人欺负你。”
这世道,女人家若是没有父兄的依靠,任是你再怎么厉害,总是有千万种的法子对付你。
林白英被林母说得鼻子酸酸的,便是再无情的人,十八年的母爱也早就把人融化了。
她亲昵地抱着林母的胳膊,“娘,那你可得保重身体长长久久地看着我。都说大姑子和弟媳最是不好相与,娶了媳妇都能忘了娘,何况我这个大姑姐了。若是我真的被欺负了,怕也只能自己悄悄地躲起来哭。”
林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就像是在安抚婴孩,“他若是敢,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我和你爹就算是在下去了,爬也要爬上来教训他这不肖子孙。”
“不过靠别人终不如靠自己,有银钱傍身才能有底气。”
林母递给她了个小荷包,林白英掂了掂,约莫有五两银子重。
“娘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你今天买粮食的钱,我和你爹还能挣钱养家,哪儿能吃你的?你的钱你自己收好,女人家也就银子是自己的,你都攒着些,这就是你以后的底气。”
林母不容拒绝地将林白英推辞的手推了回去。
林白英看着手上的银子,心情复杂。既有被爱着的暖意,更多的却是对现实的无奈。
女人不能有自己的私产,也就不用登记的银子能是自己的。可是独身有钱的女人,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在,想要从你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可是她不想就这么过下去,老天爷让她来到这儿,还给了她这么大的金手指,便是这样她要是还过得这般窝囊,简直是对不起这白捡的一生。
既然胡老爷子已经没了,林白英也不用再代替她爹留在医馆里了,她一大早的就溜出门。
街道两旁的店铺开始陆续打开木门,发出“吱呀”的轻响,店家们忙碌地摆放着货架上的商品。
街上的行人逐渐增多,或担着货物、或挑着桶、或推着车,或挑着担子,还有行色匆匆赶着上工的行人,忙忙碌碌,这是余杭府日复一日的早晨景象。
当然,也有例外。
一名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却干干净净、头发蓬松的乞儿,他面前放的有破瓷碗,里面干净地能看到碗底。这乞儿名叫小喜,不过十来岁的年龄。
他此时正曲着腿,窝在白墙黑瓦的街边打盹儿,他的头一点一点的,睡得正香。
“叮叮。”铜板落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喜下意识地双腿一歪顺势跪倒在地,头也不抬的就磕了两个响头,嘴里大声道,“谢老爷赏!”
林白英侧身避开,问他,“马老大在吗?我找他有事儿。”
小喜这才抬头看向来人,见是林白英,顿时一脸惊喜地道,“在,在,林大夫。我说今天出门怎么听见喜鹊叫唤了,原来是有您这个贵客上门,我这就给您带路。”
说完干脆地起身,抱着他那个破碗,给林白英引路。
边走,嘴上还说个不停,“林大夫,我们老大可是天天都在念着您,就盼着您什么时候上门。”
“停,停,停。你可打住吧。我上次瞧见你和别人也是这么说的。”林白英拆穿他,“你这话说得就跟窑子里的老鸨似的,你们家马老大可是让你这样说的?”
“嘿嘿,”小喜摸了摸后脑勺,“若是真的大主顾,就是让我们老大去做那窑姐儿他也未尝不愿意。”
林白英觉得好笑,“背地里你们都是这么编排你们老大的?你也不怕他知道了罚你?”
“不怕,我们老大说,只要能赚到钱,被人说几句话又掉不了肉。能被人说着,就说明是有人记着你在,这就成功了一半,接下来要是能想法子的从那人口袋里把钱给掏出来,那就成功了另一半。”小喜说得很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