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虚空之鱼与水镜
“想不想看点有意思的小东西？”
耳畔传来神父的低声轻语。
他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怕惊扰到黑暗中的什么东西，语气中带着些许神秘，像老师向学生展示稀奇知识时的隐隐为傲的激动。
还在一脸懵逼的小唐，握着手电的手，被神父有意识地缓缓带向一个方向，接着神父张开了遮盖光源的手。
光束穿过黑暗，像一把急速出鞘的利剑刺向未知的前方。
就在光束照射的极短暂的一瞬，她看到了一个反射着五彩斑斓的东西忽然消失在了光束的尽头。
速度极快，像一只受到惊吓的鱼。
“看清楚了吗？”神父小声地说着。
“那是什么东西？”
“一条饲养在黑暗空间里的鱼。”
他的声音比之前还要轻，似乎害怕惊到这条神秘的鱼。
接着他按着小唐的手，以特殊的节奏开关着手电筒，把光束s形路线由远及近，空气中能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追随着手电光的步伐。
快到脚下时，他停止了开关动作，使四周完全陷入黑暗。
一股潮湿滑腻、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气息擦过身体缓缓游动，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而灵动，仿佛空气都化作了清澈的水。
它似乎在寻找光的下一个落脚点，但光点始终没有出现，焦急又疑惑的它只能像个迷路的小孩一样在周围转悠。
大概沉寂了四五分钟，神父打开手电照亮远方。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光影里的东西，那是一条巨大、满身镶满宝石的镂空的鱼。
鱼鳍巨大而飘渺如同彩色的轻纱鱼嘴微张，在半空中游荡，轻盈似鬼魅，在看到远处投射的光点后，鱼立马摇动鳍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闪过去。
趁此，神父关掉了手电，使得周围再次陷入黑暗。
还没等她开口问出那是什么东西，神父就低声喃喃道：“是不是梦幻，感觉像做梦一样？”
确实，有点，匪夷所思，难以用物理解释。
但小唐更在意的是该怎么摆脱神父的控制快点离开这里，她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充满未知风险的黑色空间里多呆一秒。
她已经开始想念明媚的天空和明亮的房间。
想着，她将袖口的线头又悄悄往下扯了几分，同时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神父的动作，生怕被他发现。
早在进入这里之前，她就把线头的另一端悄悄绑在了门把手上，这样即使自己在黑暗中迷失方向，她也能沿着线找到回去的路。
如果能摆脱掉神父，她也能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门口将神父锁在里面。
“那种美丽的生物是奥赛特克人创造的，来自另一个时空，借助镜子穿越而来。”
神父自顾自说着，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自豪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而是兴致勃勃地做着现场解说：
“它与我们要找的那面镜子是共生的关系，它需要借助镜子穿梭两个时空寻找猎物进食。
而它周围产生的水汽可以给镜子提供活力。非常棒，这说明我们的路线是正确的。镜子就在这附近。”
小唐握着手电的手终于被神父松开。
“现在不需要它了，它只会吸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索了几下，从中掏出一个散发着绿色荧光的球形石头。
石头的荧光不算亮，照射范围只有两米不到。
“用这个，那种鱼看不见绿色的光。”他解释道，一手拉着181一手举着绿荧光石向着更深处探索着。
“所以绿光和黑暗它都看不见对吗？”小唐抬头问。
她有必要保证没有绿光石头在黑暗中穿行不会被那条怪鱼发现。同时也想知道刚才为什么黑暗中神父能感知到怪鱼的存在。
“只有绿光，它们的眼睛看不见绿色的光。但在黑暗中，你只要不惊扰到它，就没有事。如果你不幸被它发现当做猎物吞噬 ，那我只能祈祷你在虚空之鱼的肚子里好受一些。”
“虚空之鱼？那东西叫虚空之鱼？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称呼它？”
“这样的称呼不太美妙，你刚才也看见了，它那么漂亮，灵动，优雅，叫那个称呼太扫雅兴了。”
小唐眉头微耸，这是什么奇葩的品味。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小唐随口一问。
难得她由衷地对一个人的认知程度感到钦佩，但神父的回应却让她火冒三丈。
黑暗中只听神父轻笑了声，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只是你知道的太少了罢了。”
没走多久，听见水流的声音，寻着声音走，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小唐的内心也越来越焦急。
马上要找到镜子了，但自己还没有想出脱身的办法。
一旦找到镜子她就将彻底失去价值，手无寸铁，力量微薄的她也没有资格再与神父谈判。
再低头看袖口的线头，霎时一惊，线头什么时候被剪断的？！她竟然毫无察觉。
真是火上浇油，看来得另做打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前面水流流动的声音变成了汹涌的翻腾，在转过一个直角弯、走过一节螺旋向下的楼梯后，视野逐渐被远处的一团明亮的光影点亮。
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空间，底部是一个篮球场般大小的圆形，直立密封的墙壁上有若干出水口，高低错落排布着。
水流便是从这些个出水口流出，哗啦啦如瀑布般涌向下方。
而在柱形底部，水面上浮着一个被水包裹着的立方空间，粼粼水泼中隐约可以见到其中悬浮着一座雕花繁复的古镜。
那应该就是神父口中所说的可以复制万物的“海市蜃楼镜”。
这里的环境，令小唐忽然感觉很熟悉，她好像在爷爷的手稿里见过。
对啊，自己知道这里的所有设计，完全占优势。
她的大脑开始飞速运作，计算各种路线。
“找到了。”
看到镜子的神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喜悦，注意力也全被瀑布中央华丽的水镜所吸引，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的动作。
站立在瀑布边缘的神父只觉得身体被人推了一把，而后整个人便做由自由落体动作，扑通一声摔在了瀑布下方的水池里。
栽倒在浅水池里的神父扑腾了几下，回头，看见了瀑布上方冲自己做鬼脸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了，道尔奇神父，为了防止你得到东西后反杀我，我只能这么做啦，后会无期，拜拜了您~~”
就这么着，神父眼睁睁地看着小唐的身影消失在了瀑布上方，不由无奈一笑。
狡猾的小狐狸，从答应帮他找镜子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找退路，想尽了各种逃脱方式。
逃？在势力庞大的诡秘基金会面前，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暂且让你逃一段吧。
银色的眼眸收回目光，神父从水池中缓缓站起，不紧不慢拧干衣服里的水，回头，慢慢走向放置水镜的发光立方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