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是净面还是杀人？
而且宋雁瑞的眸子里好像没有旁的情绪，看上去只是单纯地发出了这么个疑问。
让大夫人有些无地自容：“不论因为什么，日后我们总要待你好。再不会让你如从前一般，你且信我。”
要不说人家能做大夫人呢？这多会说话！
其实就算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那一方，但她也享受到了大夫人的好。
大夫人不想说，她也不问那个缘由就是。
手轻轻地抚上那身红色的嫁衣，虽然对未来的人生充满了迷茫且失去了期待，但结婚这种大事一辈子也只有一次。
宋雁瑞还是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对大夫人一笑：“我试试这身嫁衣，母亲再为我选个妆容。此次大婚，我定会维住宋家的体面。”
她仍旧是那个斗志昂扬的宋雁瑞啊。
——
二殿下大婚之后，京中最大的一件盛事，便是云亲王府的喜事了！
那个在京中纨绔浪荡了二十多年的云亲王府世子，终于要成婚了！
百姓们都跟着争相放炮庆祝，清阳将这事儿喜滋滋地告诉正在泡花瓣浴的宋雁瑞的时候，却得了宋雁瑞一个大大的白眼：“百姓们庆祝，那是因为终于不必再被云流寒有事没事惦记着他们家的丫头了。纨绔子弟成了婚，终于有人能管着了，可不是要庆祝？”
清阳只以为，宋雁瑞是因为这两日起得早，明日要大婚，今夜干脆没时间睡觉而烦恼。
她掩嘴而笑：“奴婢听闻，还真有些地方舍不下咱们家世子爷呢！”
咱们家？这丫头这么快就倒戈了？
宋雁瑞坐在水温正好的浴桶中哈欠连天：“是那些楚馆画舫吧？她们也不必着急，是大婚又不是大丧。我看云流寒也顶多消停几日，待过了大婚的风头，该去见哪位花魁照样会去的！”
“呸呸呸！”清阳被宋雁瑞的话吓了一跳，“姑娘的大日子，不许说这般丧气话。姑娘若泡好了，就起身穿衣吧。等会儿喜婆就要过来，为姑娘净面了。大夫人的意思，是不如将身上也一并净了，正好姑娘这会儿也将皮肤泡软和了。”
净面是什么意思？
大婚的流程实在是太多，宋雁瑞都有些忘了。反正只要别让她动手，她便没所谓地点了点头：“净吧，一次性净完，别再折腾我了。”
“啊——”
然而片刻之后，从宋雁瑞房间里就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将前来帮忙的宋燕雀都吓了一跳，拉着凉秋问道：“三姐姐怎么叫的这么凄惨？”
凉秋叹息，满面同情：“喜婆子来给姑娘净面，姑娘说把身上也一次性净了。奴婢还以为，姑娘突然不怕疼了，没成想叫喊成这般模样。”
宋燕雀嗤笑一声：“三姐姐可真有趣。用那两根细线绞了脸上的绒毛这事儿，连三姐姐都忍不下疼。她倒好，连身上都不放过，若嗓子喊哑了，明儿云亲王府还以为她不想嫁呢！”
“啊！不想嫁！”此刻已经被喜婆子用细绳弄得半身皮肤都在疼的宋雁瑞，简直快要失去理智了，“疼死了，我不嫁了！你们放开我啊！不嫁了还不成吗？！”
这种事情喜婆子司空见惯，早就备好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让她们将宋雁瑞压在床榻上。
喜婆子几乎将身体全都坐在了宋雁瑞的身上：“姑娘别叫了，这不是已经净了一半了吗？可不能前功尽弃，如此晚上那位世子爷见着您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玉的皮肤时，才能对您俯首帖耳啊！”
宋雁瑞很是后悔：她又不打算和云流寒圆房，为什么要那么欠地答应净了全身啊？
杀猪一般的惨叫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下来。
寝室的房门被打开时，宋雁瑞是被两个婆子架到妆台前头的。
她好像丢了半条命一般，双眼无神地坐在妆台前，任凭婆子们摆弄自己。
然而净面只是第一步，之后还有梳头、上妆、一层又一层的穿衣……
每将宋雁瑞的身体折腾一次，她对云流寒的恨意就更浓：要不是被你抓到，我现在早就带着清阳去过好日子了！云流寒，你等着吧，往后的日子咱们谁也别好过！
宋雁瑞也不知道被她们摆弄了多久，直到腰酸背痛身上被裹了一层又一层，连脚都快要不能落地走路时，才总算听到喜婆子一声欢呼：“总算成了！姑娘抬头瞧瞧，多好看的人儿啊？世子殿下定会喜欢你的！”
铜镜中，是宋雁瑞从未见过的自己。
竟是面若桃花，明眸皓齿。
她本以为婆子丫鬟们会把她化成个白脸红唇的大妖怪，没想到喜婆子的化妆手艺出乎意料！
哎……这张脸嫁给云流寒，真是可惜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宋雁瑞被喜帕蒙在了头上。
双目所视之处唯有一片红色，从现在开始她就不能再乱动。
对她来说，这已经是一种休息了：反正喜帕之下谁也看不到她的模样，她低着头打个盹儿，总不能有人在意到。
宋雁瑞全然不知，大夫人来时，看到她顶着喜帕的头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地发困，也是无奈地吩咐喜婆子：“昨儿一夜未睡，她定是累了。你们将帕子弄牢固些，我只怕一会儿她上了喜轿是真要彻底睡过去，喜帕可不能掉。”
这是没规矩的事情，喜婆子也只能捡好听话说：“夫人可真是宠爱姑娘，老奴一定做好！”
——
反正宋雁瑞是被外头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听到房中丫鬟们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新郎来了，大家快去门口抢红包啊！世子爷大方，人人都有大红包！”
大红包？！
宋雁瑞来了精神：她也想要！
然而身体稍微一动，就被喜婆子按了下去：“姑娘别动，一会儿府中二少会过来，将您背出院子。姑娘记住，直至到云亲王府门口跨火盆之前，都不得双脚沾地。”
她穿的这么厚重，也不知道重了多少。
真是可怜了她那并不强壮的二哥啊！
虽这么想，等二哥来时，宋雁瑞还是乖乖地上了他的脊背。
“妹妹，扶稳。”
比起亲哥宋乔森，这位大夫人嫡出的二哥宋桥杉就要温和许多。
他身着暗红，稳当当地将宋雁瑞背在背上。
走出院子时，宋雁瑞就听到云流寒的声音：“见过二哥，辛苦二哥。”
而后一条红绫的其中一头被塞进宋雁瑞手中，另一头自然在云流寒手中。
红绫总是晃悠，不知是宋乔森步伐太大的缘故，还是那头的云流寒走路不老实。
他们要先去正厅拜别父亲和母亲，就算如此宋雁瑞的脚下也被放了个干干净净的莲云蒲团站着。
她低头只能看到蒲团上莲花正绽在她的脚心：有种要马上升天的感觉。
而后宋大人和宋夫人亲自送他们二人出府，宋雁瑞总算坐在了喜轿里——
轿子很大，她的身体足够斜靠在壁上打盹。
可还未入眠，前头忽而传来一女子凄厉的叫喊声：“让我见世子爷，你们放我过去让我见世子爷！我怀了他的孩子，你们不能赶我走！世子爷，你不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