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发条城市（1）
二十四 发条城市（1）
“嗯？小熊有猎物逃脱了，真是稀奇。”
永恩听到了一声低声的感慨，下意识环顾四周寻找声音来源。
“嗯？你听得到吗？超直感黑羊，真是稀有呢。”
永恩“看”到了。对方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永恩的意识从自身抽离，不断上升，从马路飞升到半空，俯瞰之下，整个城市都是使用发条作为动力源运作的，没有任何人类。意识继续上升，高过云层，低头能“看”到整个城市处在一个圆球体之中，再抬头，是一个超过人类视觉所能衡量尺寸的巨大的女性发条人偶，整个城市所存在的圆球正是她手中的一个玩具。
神……
超过大脑理解的事物会让人类本能地渴求宗教的庇佑。
凯隐猫猫狠狠咬破突然愣住不动，双眼角流下血水的永恩的食指。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永恩！听到了吗永恩？你怎么了永恩？」
猫猫近乎哀嚎的尖锐惨叫和脑海中回响的凯隐焦急的叫声让永恩迷失混沌的神智找到了茫茫宇宙中的一个坐标。他跌坐在地上，魂归未定的身体生理性颤抖，永恩再次抬头，看到的只有蓝蓝的天空和白云。
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祂只是存在着，对于凡人来说，就已是不可直视不可理解不可探寻的存在。
猫猫头狠狠撞在永恩胸口，后怕的凯隐猫猫把永恩的左手咬得伤痕累累。
劫也是永恩也是，这些混蛋到底看到了什么……每次就突然受伤变得伤痕累累，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我什么也做不到……我想要并肩作战想要能够帮上忙……神到底是什么……
“好痛……”永恩无奈地举起自己的左手，“剑客的手可是很重要的啊……”
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摸摸猫猫头，“没事了凯隐，我不会死的。”
“喵呜”
「白痴永恩……」
“我们好像误入了别的诡异之境，这里应该不是黑暗童话的范畴了。”永恩做出判断，“怪不得是游戏系统本身都不知道的场景转换方式。”
“喵。”
「啊？」
凯隐猫猫一无所知，凯隐猫猫一头雾水。
永恩查看道具格，果然已经灰了，显示处于不明bug状态，倒是那颗「锡心」还好好的呆在他的口袋中。
这就是自己被牵引来这的原因吗。
「锡心：单腿锡兵与他的爱人美丽的剪纸芭蕾舞舞者在炉火里一同化成了灰烬，炉灰中却留下了这颗小小的锡心。」
这颗「锡心」作为道具明显是黑暗童话一贯的风格，但是作为故事的主人公却脱离了黑暗童话，逃到这座发条城市之中了吗？
“喵喵喵！”
「快看，永恩！」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芭蕾舞者的影子，她身形极美，身着天鹅舞裙，单腿抬到头顶，另一条腿紧绷着脚尖落在地面，整个身体以着地的足尖为中心优雅的旋转。影子随着太阳光的变化，在各个平面上变换移动。
单腿锡兵的恋人剪纸芭蕾舞舞者！永恩瞬间反应了过来，凯隐猫猫颇有默契地跳上他的肩头，永恩一路追着墙上舞者的影子飞快奔跑。
影子在路灯上，在路面，在水面，在玻璃，在墙壁，在小巷，在车身上移动，影子舞者不紧不慢地进行自己的舞蹈。
直到到了音乐广场前，空旷的广场边有一座高耸入云又正正方方的建筑物，在它方形白墙上，影子舞者停留于此，尽情旋转舞动着。
这白墙仿佛是特地为她设计的舞台，又好像是为了向某个看不到的存在，献上这只舞蹈而存在的巨大墙体幕布。
那个巨大的发条人偶正透着对她来说玩具一般的圆球往里观看这只影子舞者的舞蹈吗？
这样的想法让永恩有些颤栗，刚刚擦去血痕的眼角隐隐作痛，他学着劫安抚自己的方式，在心中不停重复“我们是祂无知的羔羊。”阻止自己的想象力发散到那个不可言说的存在身上。
永恩拿着那颗锡心，走到墙壁面前，对着影子舞者高高举起。
“是提伯斯大人让您来寻找我的吗？”
“啊。”永恩略懂使用一些似是而非的对话技巧，用一些重复的废话或是语气词回应，引导别人将对话补全。对一些单纯的家伙相当有用。
十分温柔的女声从风中传来，墙壁上的影子停下来旋转，“请跟我来。”
舞步翩跹，身姿纤美。
永恩带着凯隐猫猫，一路跟随着墙壁上美丽的舞者倩影，来到一处小巷，一个挂着舞者图案门牌的木门自动打开，永恩谨慎地踏入。
仿佛由乐高堆积成的玩具屋，像素风十足，玩具茶杯从传送带似的履带上，由厨房出发，随着发条规律的转动声，一路滑动到永恩手边，永恩迟疑地抓起形状奇特的乐高杯子，里面空空如也，需要假装喝茶的状态吗？
“抱歉。”影子舞者的身形被室内的暖光拉得极长，“我没有收集到发条魔灵大人成神的线索。虽然那位大人非常亲切，祂说：‘小熊想要了解的那条成神之路，我提供不了相应的帮助。因为在升级为s级诡异之前，我已经不算是人类了。我并非信仰成神。‘”
屋内一片寂静，永恩怀抱着的猫猫拼命抑制自己也忍不住颤抖个不停。永恩知道凯隐在想什么，关于神的线索，他无时不在担忧劫在同称为“神”的s级诡异道具下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永恩安抚性地轻拍猫猫后背，他决定反客为主，做出主动询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回家。”
既然进度已经停滞，为什么没有回到副本黑暗童话亲自向那只熊回复，反而私自滞留在此处。
不知道是不是永恩的错觉，墙上的影子微微晃动了几下。
“非常抱歉使者大人，我想要留在这里。”
这座由s级诡异机械造物发条魔灵所拥有的发条之城。
永恩食指轻敲在桌面，声音听不出喜怒，“可以听一听你的理由吗？”
声音温柔的影子舞者并不像擅长舞蹈一般擅长言辞，擅自脱自副本黑暗童话的行为更让她有些愧疚和心虚。
“我……我不想报复人类。”
“抱歉，我、我不是在指责提伯斯大人和其他的同伴们。”
影子舞者好像下定了决心，“我想要的是作为舞者一直跳舞，这就是我的梦想。我想留在发条之城，为自己跳舞。”
她的语气变得斩钉截铁起来。
在单腿锡兵的故事中，同样单腿着地的美丽的剪纸芭蕾舞舞者，温柔善良的安慰抚慰了单腿锡兵作为残次品的失落和悲伤。他们相爱他们相守，单腿锡兵不慎掉出窗外历经千辛万苦重新回到家中，就为了与爱人重逢。而单腿锡兵被小孩扔进炉火后，剪纸舞者也被一阵风吹入火炉中，他们一同化成了那颗锡心。
那么对剪纸舞者来说这个故事是怎样的呢。
“我不是他勇敢冒险的爱情奖励。”
“我不想作为爱情的一部分凝固在别人的锡心里。”
“那阵风对我来说是诅咒和惩罚，我从未心甘情愿化为灰烬。”
“我宁愿飞出窗外，在尽情起舞后消散在自由里。”
墙上的影子舞者再次旋转起来，她的舞姿愈发激昂慷慨，与寂静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独自旋转着，无人理会无人欣赏无人在意的舞蹈，是她自己，是她的一切。
永恩终于知道那颗锡心为什么是不规则的形状。
那是不甘心的剪纸舞者沉默又决绝的反抗，想要从那颗珍贵又坚硬的心里挣脱出来，她只愿成为她自己。
那颗好的，为人称道的，珍贵的爱与坚强塑造的心。既然不是她想要的，那就是枷锁。
永恩环顾四周，从同样乐高积木风格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把吉他，他试着调了调音，能用。
天鹅湖舞曲不是他擅长的类型，吉他也是与古典乐格格不入的乐器。不过只是一小段音乐盒里会循环播放的天鹅湖节选二对永恩来说也算不上很难。
&34;don&39;t cry you should be happy that you are a swan you will never have to marry someone you do not love you will never feel sad when someone dies&34;
「别哭。你应该高兴你是一只天鹅。你永远不必和你不爱的人结婚。当有人去世时，你永远不会感到悲伤。」
影子舞者似乎从没想到还能再听到熟悉的伴奏，她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后又尽情舞动起来。
猫猫凯隐静静呆在沙发上，它看着永恩，面容英俊气质儒雅的男性，将吉他弹出了小提琴的架势，一个人演奏出了半个交响乐团的气魄。猫猫凯隐有一遭没一遭的想，下次cos可以让永恩搞点音乐花活，看看自己的猫咪爪爪又觉得有点技痒。帅都被这家伙一个人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