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当官的是真有钱
“我就不进去了,你给跑趟腿儿,去趟信用社”,李大喇叭解释道,“瘦主任他哥带的钱不够用了,你拿着他这存折,去乡里信用社,再给取五千块钱来”。
李大青“嗯”了一声接过存折,回到里院推出自行车,对着屋里喊着,“妈,我去乡里,给主任家里办点事儿去啊!”
隔壁的二凤知道,他这是喊给自己听的,不觉心中一笑,又听得小脚老太在屋里细弱的应了一声。
骑车在去乡里的路上,李大青感觉到了身体的一点疲惫和酸痛。
昨晚打麦子过了半夜,嫌屋里闷热,后半夜直接睡在了麦秸垛下。
虽有怀中的女人互相温暖着,可后半夜悄悄袭来的露水,还是让他浑身的骨头节僵硬。
从马家庄到乡里,有十二里地的路程。赶到了信用社门口一看,人家还没有开门,他便锁好了自行车,溜达到了大街上。
对这条大街,他很熟悉,两家后院里吃不完的瓜果蔬菜,都要用这个大铁驴自行车驮着两个大筐,拉到这里卖掉。
“大青啊,你家的甜瓜,该上市了吧?”路边一个卖西红柿的黑脸汉子抬起脸问道。
“快了,也就这两三天了”,李大青知道那人姓刘,是邻村种西红柿的,没问过具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家种的西红柿沙中带甜,好吃的很。
转了一圈,跟卖菜的随口问问最近的行情,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返回身去了信用社。
“这是你的存折吗?”柜台里面的姑娘看了看他的长相,满腹狐疑的问了一句。
“不是我的,是我们马家庄曹主任的哥哥的。他爹前天死了,带的钱不够用,让我帮他取五千块钱”,李大青赶紧向柜台里面解释着。
“你是马家庄的?”柜台里面的姑娘站起身,喊过来内勤值班的副主任。
那副主任是快刀李的妹妹,自然认识李大青。她过来热情的打着招呼,那姑娘也就手脚麻利的办完了手续。
取出现金装进兜里,李大青走出信用社,想起了刚才柜台里面那姑娘的神情,莫不是这存折有问题?
那就看看吧。
来到自行车旁,看看左右没人,他掏出存折翻开看了看,不觉一惊。
那余额是长长的一串,他用手指点着数了数,还剩下十二万八千三百五十元。
“我了个乖乖”,李大青不禁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看到的最大的一笔钱。
这当官的是真有钱啊,他记得瘦主任说过,他那胖哥哥是县城里什么建筑公司的董事长。
“这得多懂事,才能挣这么多钱啊”,李大青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也就不想了,赶紧放好了存折。
到了瘦主任家里,交上了钱和存折,胖哥哥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这是李大青第一次和城里过来的领导握手,他嘴里局促的说着“没啥、没啥”,脸上笑着退出了屋子。
过了九点半,瘦主任的院子里摆上了账桌子。村里的老会计赵算盘负责记账,那一笔毛笔行书写的畅快工整,快刀李的儿子负责收钱。
李大青看到二凤也过来随份子上账。
二凤本姓曹,大名叫曹舒琴,和瘦主任一家是已出五服的本家,按说可以不随礼。
考虑到瘦主任以前对老马的关照,以后还得指望人家,她还是带过来五十元钱上了账。
到了十一点,李大喇叭开始大声喊着,“老亲近邻们开始围桌了啊”,人们纷纷围坐在了餐桌旁,等着上酒上菜。
筹划好了办三十桌,每桌二百元的标准。
胖哥哥大手一挥,每桌加了一百元,这出殡的饭菜酒水比起前两天,也就丰盛了许多,让孩子们感受到了过年一样的好光景。
“要是天天这么吃多好啊”,吃完饭,出得瘦主任家的院门,弟弟小东升揉着肚皮发出了感慨。
“这次是他家老爷子没了。再想这么吃,只有等他没了”,姐姐马云娇提着给爹打包的饭菜,逗着弟弟。
“别瞎说!这孩子口无遮拦的,送回家让你爸赶紧吃饭,你们回来再看热闹啊”,二凤在身后叮嘱着两个孩子。
担心大热天的,老马吃剩下的饭菜坏了,她又嘱咐着闺女,“剩下的放到篮子里,系下土井”。
饭后十二点准时出殡,这是“王一眼”掐算好的出殡的钟点儿。
唢呐一响,李大青这些村里的十六个小伙子,四人一组,把那松木杠子放到了肩上,弯下了腰身。
随着支客李大喇叭一声“起”,小伙子们稳稳的抬起了棺材,放到了院外的拖拉机上。
“也没有多重啊”,旁边的一个小伙子揉揉肩膀说了一句。
“这就是棺材板的重量,那些骨头,加起来也就十斤八斤的”,李大青笑了笑,招呼着挖坟坑的那几个人,“咱们骑车先走吧”。
送殡的队伍在村里走的很慢,要把所有的环节一个不落的走完。
紧跟在拉棺材的那辆拖拉机后面的,是穿白戴孝的孝子贤孙。
胖哥哥在门口的砖头上用力摔碎了瓦盆,一片哭声顿起,他也哭的跟泪人一样,趴在地上站不起身子。
两个外甥赶紧过去,用力的搀起了胖舅舅。
瘦主任举着花圈,木然的跟着胖哥哥,后面是一众的同姓后代举着哭丧棒,趟着路上的尘土施施而行。
到了村中商店那地方,路面相对宽阔了一些。拉着棺材的拖拉机停下熄火,几个陌生的男男女女到了棺材的附近。
“这几个人是干啥的?”看着面孔生疏,二凤问旁边的老姐姐。
“你是不常出来看热闹,这几个都是花钱代哭的”,看她有些不解,旁边的老姐姐便说道:
“有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有钱,但是哭不出来,哪有那么多的感情啊!这时候还想表现一下,就请这些代哭的。开始了,你听听吧。”
自从丈夫出了车祸瘫在炕上,二凤便很少出来看这种热闹,看人家哭,自己心里也难受。
“下面是外甥女张顺珍哭大舅,开始”,一个外地男人高喊了一声,同时高高的举起手,晃了晃手中的几张钞票。
“我的大舅啊”,一个外地口音的女人开始围着棺材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