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搂着她肩膀睡着了
“还是有点儿疼”,女人把手放在崴伤的脚踝上,轻轻的按摩着。
“我给你揉揉吧”,李大青抬眼看了看东屋的窗户,那里已经熄了灯。
马广远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也或许还没有睡,正趴在窗户上,隔着那小块的玻璃,用力的寻找着院里的他们俩。
她也是这么想的。
院里的灯光不是很亮,两个人猜想他也看不清什么。
李大青随地坐在了女人的对面,搬过来她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为她轻揉的按摩着脚踝。
“我的脚还没洗呢,臭不臭啊?看你也不嫌脏,男人真是的……”,二凤扭捏着身子,嘴里痴痴的一笑,试图收回她的脚丫。
“你就是一辈子不洗,也比我的干净多了”,李大青说着话按住了她的脚,不让她动。
揉了一会儿,二凤坐直了身子,拍拍他的手轻声说道:“这会儿好多了!你也歇歇吧,喝点儿水去。”
在这女人面前,李大青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他走到远处的地桌旁,端起大茶壶灌了几口水,抬起袖子抹了抹嘴,就去搬远一点的麦捆。
“一会儿两个孩子该回来了,让她俩干这活儿”,二凤还坐在地上,看他又干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随即手掌撑地,又要站起来。
“我先慢慢干着,不怕慢,就怕站。你再歇会儿吧”,李大青呵呵一乐,脚步不停。
听得篱笆院门的铜铃铛“叮咚”一响,马云娇姐弟俩看热闹回来了。
“我正说你俩呢,怎么看起来没完没了,不知道今晚打麦子啊!赶紧帮你大青哥抱麦捆去”,二凤嗔怪着自家的两个孩子。
“您还怪我呀?唱歌的那几个女孩子,唱到最后,穿的越来越少。东升不走,非要看”,马云娇嘴里嘟囔着,走向了麦捆垛。
“是你想看,还说我呢。你老是说,那个穿红裙子的,跳舞跳的好”,小东升也不示弱,拧着脖子,像只斗架的小公鸡,也给姐姐告了状。
两个人各说各的理,二凤也就没法责备她俩哪一个,只好喊了一句,“赶紧干活儿吧”。
脱粒机再次轰鸣起来,两个孩子跑前跑后的抱着麦捆。
人手多了,二凤也就站到了李大青的身旁,逐个给他解开了麦捆,再递到他的手上。
看着他熟练的往机器里塞着麦捆,再看看来回奔忙的一双儿女,女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家人,要是永远能这样,该多好呀!可惜丈夫马广远,瘫在了炕上。
四个人忙碌着,等到打完了麦子停下机器,夜色已深,两个孩子困的睁不开眼睛了。
这时从瘦主任家里那方向,传出来几声凄厉的唢呐声。
“这是快到十二点了,你俩赶紧进屋睡觉去吧,看把你俩困的,都睁不开眼睛了吧?”二凤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女,拍拍走路摇摇晃晃的马云娇。
半夜时分,再到死人屋里吹几声唢呐,是这边农村的风俗。
据说是这时候,死人的亡灵还在家里烟囱附近徘徊着没有走,还在看着后代的儿孙。吹几声唢呐提个醒,大概的意思是“您可以放心的走了”。
两个孩子脚步踉跄着回了西屋睡觉,那屋里灯都没有开,他们俩大概是把自己扔到了炕上,就睡着了。
李大青和二凤把脱下的麦粒简单拢了拢,算是干完了全部的活计。
人一放松下来,才知道自己已是疲惫不堪。
二凤屁股一着地,就顺势躺到了麦秸垛下,那厚厚的柔软的麦秸几乎淹没了她的身子。
她的嘴里小猪一般的哼哼着,“可累死我了!今晚我哪儿也不去了,就睡这儿了”。
担心后半夜下雨,李大青又给麦粒堆盖上了苫布。看看收拾停当了,他走过来坐在女人的身旁,靠在了松软的麦秸垛上。
“你也不回去了?”看他长长的伸出了胳膊,女人靠过去,枕在了他的胳膊上,嘴巴凑近了他的耳朵说。
“外面也不冷,也没有蚊子,先舒服的躺够了再说”,干了一天加一晚,李大青也是疲惫不堪,只是他不能在这女人面前说累。
收紧小臂的时候,女人便钻进了他的怀里,呢喃着说了句“抱紧我,让我睡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看着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闪亮,听着近处的草虫或高调或低声的吟唱,李大青怀里搂着柔弱的已发出轻轻鼾声的女人歪过了头,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的头慢慢的靠在了一起,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也发出了鼾声……
“大青,大青”,隔壁自家的篱笆院门外,传来了支客李大喇叭的声音。
李大青一激灵,从梦中惊醒。
刚才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娶上了媳妇。新娘子看着像是二凤,却又有点儿不像,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等入了洞房,却看到了马云娇坐在炕上,穿着喜庆的大红衣服。
“你咋在这屋里呢?你娘呢?”他连忙问她,眼睛四下踅摸着。
“婚礼结束了,我娘就回家了啊。刚才你已经改口了,她也是你娘了,以后应该说咱娘”,炕上的马云娇挪动着身子,过来给他宽衣解带。
“别,别……”李大青记得,自己娶的是二凤,怎么换成了马云娇,他连忙推着她的手。
“看你,还不好意思了”,马云娇下了炕,一把抓住了他,就要扑进他的怀里……
就在这时候,李大喇叭的声音洪亮的冲过来,打破了他的一场春梦。
“喊你呢,赶紧起来”,二凤也醒了,发现自己是窝在他的怀里睡着,赶紧挣脱开他的胳膊,佝偻着腰扑打着身上细碎的麦秸,急急的对他低声说着。
“嗯嗯”,他这才彻底清醒,揉揉眼睛,想起昨晚打麦子的事儿。
听到李大喇叭声音再起,他一骨碌爬起身,手脚着地,迅速穿过那段虚掩着的篱笆墙,瞬间回到了自家院内。
旁边是家里厕所的矮墙,他装作上厕所的样子,从那个方向站起身,对着院门外的李大喇叭说:
“我在厕所里蹲着呢,就这么一会儿也不消停,啥事儿啊?”说着话,他站起身走向院门的方向。
“你回个话,也不耽误你拉屎啊!喊你半天了,找你有事”,李大喇叭嘟囔着说。
“啥事儿啊,你进来说”,李大青走过去,装作边走边系裤子,给他解去院门上的铁褡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