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近听说你回国子监了
14最近听说你回国子监了1982（赏花园）
赵成欢不仅第二天没去国子监，第三天没去，第四天也没去，总之就是大概小半个月没去。
这期间，他进宫请安过。先是去了太后的慈宁宫，太后像往常一样，唤他欢儿，问了他最近身体好不好，吃喝好不好，睡觉好不好，临别时，又叮嘱一番读圣贤书行仁义事，举济世之才，为皇帝分忧。
他一一回答，一一应诺，像是例行公事。虽然他是太后这边养大的，但要说感情有多深厚，倒也没有。首先，在他父皇还是藩王，他还是个四岁孩子的时候，他是被送进京城当成质子养在宫里的。十年期间，连他生母病亡，太后都不放他回去看最后一眼。十年后，在赵成欢弱冠之年，先皇染病暴毙，由于先皇无嗣，太后才属意她的另一个儿子，就是赵成欢的父亲继位，迎入京城，赵成欢也从藩王之子摇身一变为六皇子。
其次，太后并不喜欢现在的皇帝，更不喜欢赵成欢的生母楚恬，她要是喜欢赵成欢，那才见鬼了。
赵成欢的成长历程，并不是一帆风顺，宫里拜高踩低、争风吃醋，都是他早年人生课堂里真人出镜的现场教学。于是，他选择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恣意潇洒的生活方式。顾清也成了与他“共患难”的难兄难弟，二人掩护彼此招猫逗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到他父亲继位，也没刹住他奢靡浪费的作风。皇后多次在皇帝面前揭发赵成欢过度挥霍，流连忘返于风花雪月，都被皇帝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盖因皇帝对他和他的生母楚恬心存愧疚，不忍苛责。
刚从慈宁宫出来，就在御花园碰上皇帝。赵成欢照例请安。
皇帝拉着他的手，到亭子里坐下，问了他最近怎么样。赵成欢说还可以。
皇帝对这个儿子，那是小心翼翼地呵护，无声无息地关怀，从来不说句重话，但赵成欢一有动静，皇帝却能第一时间都知道。
“最近听说你回国子监了，前段时间不是还往各部衙跑的吗？”皇帝喝着茶，关切地问。
“国子监收了些新学生，事情有些多。之前也是忙谢家的事，多谢父皇挂心。”赵承欢作揖言谢。
皇帝握住了他作揖的手，和蔼可亲地说，“莫要跟为父这么生分。若有什么难事，记得过来找为父。这也是你母亲最后交待我的，要好好照顾你。之前还以为一直无法应诺，如今你我父子二人，朝夕相处，岂有不履行诺言之理。”
赵成欢听到他提及生母，可是五岁离别时的记忆已如沙漠里的石头早被风干成碎片。皇帝知道他记不起来了，内心的愧疚又增加了几分。
两人闲叙，被赶来的太子打断。太子请安见礼后，拿出一本册子，递给皇帝说，“父皇，这是皇宫赏园会的名册，请父皇过目。”
又对赵成欢主动招呼，“六弟近日可好？”
“挺好的，多谢皇兄关心。”赵成欢平淡地回答。
“应该的，应该的。”太子皮笑肉不笑地说。
皇帝收敛了愧容，正经翻看一番，然后给赵成欢看了下，赵成欢打开，看了下都是些皇亲贵胄官宦世家的子女，上面还有言叶的名字。
赵成欢不露声色地还给皇帝，皇帝目交心通，把名册交给李怀，说，“办去吧。”
李怀双手承接，又交给后面的太监。
皇帝又问起太子的功课，太子说已经跟太师学到商君书。又问最近武艺骑射如何，又答每天都练一个时辰，从不间断。
皇帝太子之间的交流，比那堂审的钦差和重犯的气氛都紧张，赵成欢在一边听得甚是尴尬，他虽然没有亲子相处的经验，但也绝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皇帝无缘无故斥责了一阵太子，说太子骄傲自满，不知天高地厚，巴啦啦说了一堆，最后甩袖而去。
太子也没有诚惶诚恐，只是安静垂首聆听，在皇帝要走的时候，恭敬地，和赵成欢一齐说上一句，“恭送父皇。”
皇帝和太子，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表现的时候，赵成欢还觉得活久见，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他是聪明人自然很快知道其中奥妙。皇帝刻意打压太子，不仅是让太子戒骄戒躁，也是提醒太子老子还没死，你别胡来，乖乖听话，有点耐心，皇位什么的终归是你的。
可是太子却不是这么认为的，每次他看到皇帝对赵成欢和颜悦色，对他却是怒目圆睁，这种反差给他一种太子之位坐得很不安稳的感觉。所以，太子背地里处处针对赵成欢，这让赵成欢心烦不已。赵成欢曾想择机和皇后太子阐明心意，可是母子俩双手遮耳“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让他打消了双边合作发展的念头，索性随他们去，横竖自己遵纪守法，母子俩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皇帝走后，太子立马扬眉吐气，摆起了架子，道，“听说六弟最近新纳了美人，不知哪家姑娘。怎么不带出来见见。”
“小门小户，怕受惊吓，太子日理万机，怎过问这等闲事。”赵成欢心想，你管真宽。
“小门小户？不是言家的吗？言家可不是小门小户，言厝也算父皇的宠臣了。要不然这满朝文武岂有放过他的道理？还是六弟另辟蹊径，笼络了人家的女儿，说起来，朝堂上好长时间，没听过有人骂你了。”太子讥讽道。
“太子殿下，这绝对是有人诬陷我。臣弟并无笼络之意。”赵成欢说，又腹诽道，老子是真情实意。
两人在亭中，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谁也不服谁。最后以太子愤然离去而告终，“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赵成欢心想，大概忘了他自己也是皇帝的亲儿子呢。
小太监捧着名册，急吼吼的去钦天监办差做请帖，突然被人迎面撞上。撞上他的人，比他级别高一点，却对他诚恳道歉一番，从地上捡起册子，双手递给小太监。初来乍到的小太监诚惶诚恐，接过名册，继续匆匆赶路，根本没发现名册早就被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