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四海会宾客（二十七）夜色温柔
“方老板，来点点心，饭就不必了。”林秀秀看大伙都差不多饱了，停下筷子，慢慢喝着饮料。
“我一直站在这里。”肖月青微微一笑：“你狠投入，就没有打扰你。”
“肖姑娘，你们生产的糕点越来越精美。”周宇飞举止稍微收敛了一点，但语气依然温柔：“不过，你最近怎么没有找我帮忙推销推销。”
林秀秀的轿车慢慢消失在夜色里，风小雨转了一个弯，在一处灯光的阴影里快速取下墨镜和八字胡，把头发弄得凌乱一点，脱下西服搭在手臂上，大步流星重回福建菜馆的大门口，远远见到肖月青在门口拦的士，周宇飞殷勤地在一旁低声说笑着。风小雨迎了上去，故意大声笑道：“啊呀，周老兄，好久不见。”
“模具我已经根据书上的图案做好了。”风小雨从抽屉里拿出一堆木制模具，摆在案板上。
“周老兄说笑了。”风小雨客气地说道：“四海酒楼可是家常菜馆的产业。”
“当心身体。”林秀秀轻声说着，温柔得像个小媳妇。她本想说不用太操劳，那点工资算不了什么。但如此说就是对一个男人的侮辱，别人不知会怎么想，林秀秀可以肯定风小雨一定无法接受。风小雨不是个贪图钱财的人，他有自己的自尊，如同一片宽广的原野，容不得半点污浊。这也是吸引林秀秀的地方。
“我开业的时候需要几种特色的糕点，想和你商量商量。”风小雨说得不是假话，诚恳自然。
那种柔情和渴望溢于言表，听得风小雨心中一阵春意盎然，他轻轻抚摸一下林秀秀的细腰：“你先回去吧，我要回四海酒楼，后天就要开业了，必须创新出一两道经典菜肴。”
肖月青略微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放下矜持，也大声咯咯笑起来，围着大厅欢快游走，不时用手掌在桌子和墙壁上敲击几下，一片天真。
“你休息一下吧。”肖月青理解地抚摸着风小雨乌黑的头发。
“你的意思是取那种口味做成高汤。”肖月青对风小雨的创意很感兴趣：“就是放入普通的鸡鸭鱼肉也鲜美无比。”
“后天你们就要开业。”肖月青柳眉微皱：“我得赶回去安排。明天还有许多订单等着呢。”
“继续说。”肖月青手脚麻利，将白面倒入盆内，把鸡蛋磕入面内，加适量清水和起，慢慢揉着，渐渐光滑。
“我们到厨房间看看。”风小雨拉着肖月青，在这里不用避嫌，动作自然亲切。
宁静温馨，肖月青希望这种情形永远延续下去，延续着她和风小雨曾经有过的柔情，延续着心中依然向往的浪漫，延续着从山野带来的梦幻。
“真好吃。”韩倩拥有女孩子最典型的特点，偏爱零食，见到精致的糕点，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块，转脸望着肖月青：“肖姑娘，你怎么不吃，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点心。”
“你这里有电话吗？”肖月青轻声问。
“这样最好。”肖月青检查一下烤箱和各种用具，卷起衣袖，露出欺霜赛雪的胳膊：“来，你说我做。”
“哪有你周兄自在，专心研究菜肴，其乐无穷，不像我们为了生活疲于奔命。”风小雨继续客气着，转脸看了看肖月青，故意惊诧地叫道：“肖月青，原来你也在这，我正想明天去找你。”
“谢谢你的美意。”肖月青礼貌地笑了笑：“我们最近订单很多，供不应求，就不用麻烦周先生了。”
“不提她们。”风小雨心中忽然一阵烦躁，尤其是林秀秀，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困扰在心头，林秀秀不可能和自己双宿双飞，但是如果林秀秀解除了韩家的婚约呢？风小雨心中没有考虑过，在他印象里永远没有这个如果。
风小雨的眼睛缓缓闭上，不久，发出轻微的鼾声，肖月青拿过一件工作服轻轻披在他身上，转过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无尽的夜色。
风小雨尝了尝汤，眉头却微微皱起来，那种浑厚的味怎么找不到？他调入几种原料再次加热，再尝一次，还是不行，如此周而复始，最后干脆把汤全部倒掉，只用几种简单原料熬制，再一种一种加入，慢慢体会。
“周兄，失陪。”风小雨立即和肖月青一起钻进的士，留下周宇飞站在路边惆怅地张望。韩倩气恼地噘了噘嘴，一扭身独自离开。
“我给你做服务员。”肖月青娇笑着：“跑堂端菜，打水扫地。”
“找我有事吗？”肖月青走过来，笑了笑，配合着风小雨的表演。
“当然有。”风小雨指了指前面大厅：“你自己去打吧。”
“你再这样我就要走了。”肖月青羞红着脸，转身避开风小雨，用力跺了跺脚。
“这是我们厂生产的。”肖月青满意地笑了笑：“要是韩小姐喜欢，我明天送几盒给你。”
“不可能。”风小雨竟然在肖月青的身上嗅起来，连她的胸口都不放过：“你身上是什么香味？”
夜晚的四海酒楼宁静清爽，风小雨打开所有的灯，一片明亮。关上大门，对着天花板大声欢呼：“这里属于我们两的空间，谁也管不着。”
汤慢慢翻腾，一股荤香飘逸出来，充斥整个厨房间，风小雨十分满意自己配方，一下子就有了那种感觉，当然，这还得益于文思豆腐的配方，文思豆腐选用素菜，但滋味鲜美，风小雨只是在那种味道里加入荤味的香。
夜已深，风小雨额头布满汗水，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忽然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风小雨吓得一下子跳起来，转脸一看：“肖月青，你还没走，吓死我了。”
“熬制加上调配赛选原料。”风小雨愣了愣，思索着说道：“大约六七个小时，或许时间更长。”
“差不多吧。”风小雨拿出许多原料，鸡，鸭，骨头，蘑菇，竹笋……
“是茯苓和桂花的香味。”肖月青从身上掏出一块中药茯苓和许多桂花瓣：“这是我推销桂枝茯苓糕的时候介绍用的。”
“你就别谦虚了。”周宇飞亲热地拍了拍风小雨的肩膀：“你小子最近名头越来越响，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肖月青走了出去，风小雨开始忙碌，把一个个原料清洗后放入大汤锅，火力开的小一点，慢慢让原料的味道充分融入汤中。
但是，夜总是要过去，黎明即将到来，肖月青不知道等待她和风小雨的是什么，唯有默默承受。
“风小雨。”周宇飞大声笑着：“听说你的四海酒楼后天开业，我正准备去庆贺庆贺。”
“你先回去吧。”风小雨想了想：“我还得研究一下今天的那道佛跳墙，要调制出一种汤，不必要那么多高档原料，也可以做出美味佳肴。”
“好办法。”风小雨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忘了，不用自己做，你们食品厂生产直接送过来不就行了吗，这样也为食品厂做做广告。”
“没有用香水。”肖月青轻轻摇了摇头。
风小雨选择在夜深人静独自调配汤料倒不是为了保密，而是为了一种灵感，佛跳墙的味道奇妙无比，不静下心来根本无法体会到其中的精妙之处。
“我来试试。”风小雨拿过桂花和茯苓，一点点放入汤中，等待一会，他舀起一勺汤细细品味，眉头渐渐舒展，然后缓缓坐回椅子上，长出一口气，一种倦意忽然袭来，转脸向肖月青笑了笑。
“你不是回去安排订单了吗？”风小雨重新坐下，脑袋轻轻后仰，贴在肖月青的手臂，温和舒适。
“好吧，方老板，我们就告辞了。”林秀秀眼中放出一缕温柔的光芒，她听说风小雨想回去休息，立即联想到下午两个人旖旎的情景，脸颊一片潮|红，立即并肩和风小雨领先走出。
“要多长时间？”肖月青看着一堆东西，好奇地问。
“现在去哪？”林秀秀站在福建菜馆的门前，瞄了一眼还在餐厅内和方怡灵客气的周宇飞和肖月青，声音娇柔低缓：“回我们的住处吗？”
“面团饧5-6分钟后，上案擀成大片，切成6厘米长、竹帘棍粗的面条，下油锅炸成米黄色捞出。”风小雨说完打开油锅开始加热，油温升高到五六成，肖月青的面条也切好，几乎没有耽误一点时间。
“此话当真。”风小雨激动地握住肖月青的双手，眼中光芒闪动。
风小雨心中一阵温暖，眼中竟然有泪花，缓缓闭上，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只要几个字“陪着你”就足够了。
“ok”肖月青赞赏地向风小雨伸了伸拇指，然后熬糖浆，原料入模具，上烤箱，一气呵成，最后把糕点放在盘子里，肖月青拍了拍手：“好了，大功告成。”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来，肖月青打了一个寒战，眼中露出淡淡的忧虑，清丽的脸颊更加楚楚动人。
“出来了，就不容易回去。”肖月青轻声叹息：“风小雨，你属于这个城市，没有我，你会有更好的朋友，蓝盈盈，林秀秀，她们都是千里挑一的女孩。”
“行。”肖月青爽快地说道：“打算做什么样的，想好了吗？”
“我请你来是有一件事向你请教。”风小雨指着烤箱：“我打算做一种糕点，你是行家。”
“时间不早了。”风小雨看出肖月青的尴尬，转脸对林秀秀慢声慢语地说道：“我想回去休息休息。”
“下一步麻烦一点。”风小雨像小时候背书一样说道：“将饴糖、蜂蜜与250克白糖一并倒入瓢内上火熬成浆，把炸好的面条放入拌匀，将木框模型放在案上，抹点油，再把拌匀蜜汁的面条倒入模型里，用抹上油的轴槌轧擀结实，上面撒上白糖500克，再用槌砸实擀平。放在烤盘上，入炉稍烤2-3分钟即可，出炉后切成3-4厘米见方的块或菱形块即成。”
在这个繁华的都市，两个人终于拥有了一片空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晚上，却也值得欢欣鼓舞，两人欢笑着，跳跃着，如同奔跑在家乡的原野。最后，肩并肩坐在一个餐桌上，相互凝视着默默无语。
“我们边走边聊。”肖月青看着一辆的士过来，连忙招了招手。
“不用想。”风小雨打开一个箱子：“所有原料我都准备好了，还记得夏爷爷给我的一本菜谱吗，里面有做法，我背下来了。”
“对不起。”风小雨心中一惊，清醒了许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先把主料准备好，面粉500克，食油250克，鸡蛋5个。辅料是泡打粉15克，白糖750克，饴糖150克，蜂蜜100克。”
风小雨忽然没有了声音，肖月青奇怪地转过脸，只见风小雨盯着她粉|嫩的手臂发愣，面色发红，眼中竟然充满欲望。肖月青娇嗔地噘了噘嘴：“你发什么呆。”
“形态像芙蓉花。”肖月青尝了尝：“不错，松、软、甜、香，可以在食品厂生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风小雨温和地拍了拍肖月青的手臂，亲切自然。
青春热血飞扬的男人，极容易冲动，冲动的理由五花八门，有的是美女的玉腿，有的是纤细的腰肢，有的是黑亮的秀发，而风小雨则是从肖月青的手臂联想到她曾经裸|露自己面前的白皙身躯。他似乎没有听见肖月青的话，手臂竟然不由自主地向着肖月青的芊芊细腰伸过去。
“谢谢肖姑娘。”韩倩瞄了一眼周宇飞，语气平淡地说道：“不必了，我口味和别人不同，尝过一次就可以了。”
“慢点说，慢点说。”肖月青慌忙摆手：“模具呢。”
两个人一站一坐，如同雕塑一样，定格在岁月长河中的一刹那。许久，许久，风小雨忽然抽了抽鼻子，满脸惊喜：“你用什么香水？”
“原来是这样。”周宇飞微微有点失望，语气顿了一下，旋即笑道：“下个月我自己开的酒楼开业，肖姑娘能否送一些糕点过去，顺便赏光喜庆的宴席。”
“四海酒楼。”风小雨大声吩咐司机。肖月青微微侧身：“你真的找我有事商量？”
“我一定去。”肖月青说完把脸转向林秀秀这边，微微笑了笑。她不想和周宇飞说得太多，作为一个女人，不可能看不出周宇飞的意思，可是肖月青不能考虑，一位是房地产商的大公子，一位是带着小孩的普通女子，就算灰姑娘的故事不稀奇，但也要一个纯洁一点的身份。
“准备好了。”方怡灵转身吩咐服务员几句，不一会儿，两盘形状新颖的糕点端了上来，外形如兰花，色泽光润，半透明，刚刚从蒸笼里取出来，一股幽香随着热气飘散开来。
“将来回到家乡，开一个小饭馆。”风小雨望着天花板，语气充满期待：“每天做着自己喜欢的美食，那该有多好。”
“我打过电话安排了。”肖月青轻声说道：“我想陪着你。”
任何一样东西，一旦给人心情愉悦的享受，往往欲罢不能，美食更是如此，短短几分钟，一大罐佛跳墙就被几个人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