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磨刀
萧雅不服气地说:“但是你对他要求未免太严厉了吧,大多数的活都被他一个人干完了。”
累是累了点,风小雨也有惬意的时候,就是可以堂而皇之地观看美女。开业前几天,方宝儿和另一个宾馆的领班齐小姐训练服务员,从语言到姿态,从穿着到笑容。训练就在大厅里进行。十几个姑娘一色粉红衣裙,上身开胸偏低,露出一截粉颈,紧束的腰身忖托出胸部的高耸。超短裙下面是两条修长的玉腿。
家常菜馆是个百年老店,以经营各种家常小菜而闻名。比如银芽鸡丝,茨菰烧肉,家常豆腐……,价廉物美,风味地道。据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华侨在这里竟然吃出了儿时的味道,拍案叫绝,菜馆一时声名鹊起,顾客盈门。
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才宣布下班。等到人都散尽,风小雨拖完最后一遍地板,关好门窗,拖着沉重的两腿正准备回宿舍,吴浩忽然笑眯眯出现在眼前。
张艳红柔声说道:“别着急,没有人一天就能学会磨刀,何况你一次磨几把刀。”
吴浩一把拉住转身离去的风小雨:“你小子别得意。明天起给你换换工作,提前一个小时报道。”
张艳红拿起风小雨磨过的刀,用手指在刀口上摸了摸:“你确实不会,你知道刀要磨到什么程度吗?”
风小雨安慰道:“你的水平比那些师傅差不了多少,学不学无所谓。”
吴浩这几天好像勤快起来,专门指挥打杂工和学徒打扫卫生。说是监督,他好像只是针对风小雨一人。风小雨稍有不慎就被他抓住把柄,大声呵斥:“你小子要是连杂工都干不好,干脆早点滚蛋,别碍手碍脚。”
方宝儿目光盯着风小雨上下打量。风小雨恼火地说:“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是个穷光蛋,你管得着吗。”
难得吴浩也开了个玩笑,风小雨却并不领情,冷冷地说:“我对这些大小姐没兴趣。”
吴浩忽然拍了一下风小雨的胳膊:“发什么呆,看中宝儿啦,我给你做媒。”
风小雨一咬牙:“谁怕你,不过提前一小时算加班。”
吴浩说道:“我没那么好心,别人托我转交的,你别多问。”
风小雨撇了撇嘴:“吴大师父,好像下班了。现在我不归你管,有事明天见。”
接连几天,风小雨看见方宝儿都低下头,方宝儿也不敢招惹风小雨,两人相安无事。倒是几个学徒争着到大厅擦玻璃,乘机一饱眼福,风小雨也轻松了许多。
方宝儿撅了撅嘴:“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风小雨拒绝道:“这不是我的事,刀应该是学徒磨。”饭店里不成文的规矩,师傅的刀都是由徒弟来磨。每天上班学徒的第一件事就是磨刀,俗话说:君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风小雨害臊得脸红似猪肝,偷眼瞄了一下方宝儿,只见方宝儿又羞又怒,眼中两颗泪珠眼看就要落下。她咬着牙叫道:“你看什么,还不快滚。”她真害怕风小雨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手上不小心划了几个口,泡在食碱水里。钻心地疼,风小雨心中不停地诅咒吴浩:“干吗和我过不去,看样子也就是个管闲事的料,难怪背地都称呼他懒鬼师父,说不准会不会炒菜,炒出来也象一盆猪食……”
风小雨说道:“你也可以。”
这一点风小雨真不懂,急忙问:“有什么标准?”
风小雨拿起刀看了看,每一个刀口都有一条白线,郁闷地说道:“这几张刀磨得一点也不合格。”
“等一下。”吴浩跟着过来:“你在磨刀石下面垫一块抹布,否则,磨刀石滑动,不小心就会伤着手。”
风小雨苦着脸:“和你一个师傅,吴浩。”
风小雨气得甩手就走,吴浩喊道:“风小雨,我话还没说完呢。”
风小雨没想到磨刀还有如此学问,看来这吴浩并非一无是处,他撇了一下嘴问道:“你还会别的吗?”
方宝儿用手指刮了下鼻子:“是你身上的汗味太大。”风小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我换身衣服不多。”
风小雨嬉笑道:“他可是你师傅。”
风小雨踉踉跄跄向后堂跑去。
“好,我干。”风小雨知道无法推脱,干脆抓起几把刀向后院走去。后院有一个大水池,每天几个学徒都在那里磨刀。风小雨拿起一块磨刀石摆在水池边上,抄起刀贴上去。
风小雨拖完地扳,打了一盆热水倒进许多食用碱(那时洗涤剂还没上市)用手搅匀,把几块抹布揉搓片刻,开始卖力地擦着玻璃。饭店的玻璃都很大,落地式的,高处风小雨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尖才勉强到位,贴地的玻璃风小雨几乎趴在地扳上擦洗。
萧雅说得不错,吴浩似乎真有点变态,接下来几天更加变本加厉地对付风小雨,好像以此为乐,而且乐此不疲。
方宝儿确实有一手,走起步来妩媚而不失庄重,说话悦耳动人而不腻。尤其是微微晃动的腰肢,引人眼球的酥|胸。第一次看得风小雨脸红心跳,方宝儿经过风小雨身边还有意抛了个媚眼,风小雨心中颤抖,一下子从板凳上栽下来,倒在方宝儿腿边,方宝儿低头讥笑风小雨,却见风小雨正仰着脸,眼神慌乱。她立即意识到春光泄露,一把捂住超短裙跳到一边,顾不上斯文,涨红着脸大声骂道:“风小雨,你……你……个流氓。”
吴浩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和他们说好了,最近刀都由你来磨。拖地和擦玻璃的活由别人干。你不会连刀都磨不好吧。”
风小雨如此问话实在没有礼貌,但他对吴浩没好感,说话也用不着客气,有时候还巴不得吴浩出丑。
风小雨挥了一下手:“管他呢,你比我好多了,你看我连磨刀都不会。”
顺昌集团到扬州发展首选就是家常菜馆,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看重它的名气。经过一年多的交涉,顺昌集团终于合并了这家百年老店。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装修,调配人手,把菜馆打造成一流的餐饮企业。
“住口。”方宝儿一声尖叫打断了风小雨下面的话。几个服务员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人重复了一句:“你看见什么?”
后院里只剩下风小雨一人,呼哧呼哧地磨着刀。一个小时过去,风小雨两只胳膊又酸又麻,放下刀,风小雨用力甩了甩手,活动一下。
风小雨可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倔强地一摇头:“别婆婆妈妈,什么活,说。”
每一行都有竞争,没有哪位师傅愿意帮别人带徒弟,吴浩东游西荡,张艳红难免受到排挤,另外一点,女孩子做厨师的比较少,也是张艳红无法融进去的原因。
萧雅气得满脸红云,低声骂道:“真是变态。”
倒是萧雅帮风小雨鸣过几次不平,但立即被吴浩顶了回去:“你少管闲事,风小雨自己要干,又不是我逼他。”
风小雨几次想把抹布摔到吴浩那张阴沉沉的脸上,他并不在乎这个工作,苦力活到哪都能找到。可想起吴浩轻蔑的眼神,风小雨又忍了下来:“老子非证明给你看,没有我做不了的活。”
吴浩接过风小雨的刀:“看好了,磨刀的时候前后腿分开,一手大拇指和无名指,小指握刀柄,食指和中指按在刀身上,另一手四指平放用力压住刀的另一端,胳膊用力前后推动。”
垃圾很多,有生活垃圾,还有一些鱼肠,鸡肠以及菜皮。每过几个小时风小雨就要清理一次,和另外两个杂工抬出去倒进大垃圾箱。
荷花急忙把萧雅拉到一边小声说:“萧雅姐,别说了,这人有后台,谁都惹不起。”
磨刀的一般都是正式学徒,张艳红正替风小雨高兴,一听说是吴浩的安排,立即泄了气:“那家伙,又作弄你。”
张艳红幽幽地说:“我学的多数是书本知识,还需要实践。厨师分为三级,二级,一级。特三级,特二级,特一级。我最近正准备参加三级考试,需要大量的练习机会。”
张艳红把刀凑到风小雨眼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切一块生姜,生姜呈丝状结构,刀口光滑不起毛就可以。还有另外两种方法。一。用大拇指沿着刀口|交叉的方向拉动,有一种涩涩的感觉就算磨好。二,刀口向着脸,看不到一条白线就算锋利,着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风小雨加快脚步,毫不理会。吴浩紧跑几步,把几件衣服塞到风小雨怀里:“把你身上的臭衣服换一换。”
“不问就不问。”风小雨拿起衣服:“反正我和乞丐差不多,谈不上什么面子,有得穿就行。”
方宝儿微笑:“你鼻子挺灵。”
风小雨一愣:“你的衣服。”
吴浩笑道:“你就得了吧,去后面把垃圾倒了。”
风小雨几天前见过一个学徒磨刀的时候伤了手,心中对吴浩有点感激,但并不放在脸上,垫好布,拉开架势磨起刀来。刚磨几下,吴浩拍了一下风小雨的脑袋:“一边去,我磨两下,你看着。”
张艳红不高兴地说道:“人家学徒跟着师傅,整天忙得不可开交,那样也学到东西,我倒好,师傅游手好闲,只有别人忙不过来的时候才可以上手切切菜,大多数时候端端盘子,清理清理冰柜。”
吴浩又看了看风小雨:“中国各大菜系所用刀具各不相同,扬州的刀是方头,前面用来切,后部用来砍。所以前半部分要求越薄越好,放平了磨。后半部分要求厚一点,大约和磨刀石成十五度夹角。”
吴浩蹬着眼,象一个刺猬,大声叫道:“我高兴这么做,好像还轮不到你管,信不信我照样让你滚蛋。”
齐小姐等人一起捂着嘴偷笑。风小雨脑袋乱糟糟,尽是两条雪白粉|嫩的玉腿,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他也觉得不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张眼就看见……”
吴浩一挥手:“别讨价还价,试用期免谈。”
吴浩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配菜间的椅子上,望着风小雨:“还不错,你要是嫌累跟我说一声,我放你一马。”
开业那一天,高朋满座,风小雨早晨起来挂好灯笼,又把几十个花篮在门前摆成几排,接着擦玻璃,拖地。客人到齐,风小雨还负责把一张张菜单送到配菜间,跑来跑去。一身是汗。方宝儿领着几个人进来,看派头都是贵客,走上红地毯方宝儿让到一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那几人昂着头毫不谦虚,经过风小雨身旁,方宝儿嗅了嗅,低声说道:“哪来的一股臭汗味。”风小雨正低头拣几个小孩胡乱扔下的易拉罐,闻言一抬头,见是方宝儿,调皮地也皱了皱鼻子:“茉莉花香水。”
张艳红来得比较早,换上工作服,抬眼望见后院的风小雨,快步跑了过来:“风小雨,你怎么磨刀,谁收你做学徒了。”
看着方宝儿纤细的背影,有点莫名其妙,这小丫头真怪,时好时坏,难怪有人说世上难懂女人心。
吴浩指了指案板上的几把厨刀:“你把刀磨一下。”
衣服稍微有点大,还算合身,面料也不错,穿起来挺舒服。洗完澡风小雨一觉睡到天亮,一看闹钟,七点。早点部是夜里三点上班,餐饮部八点半,另外几个学徒正在蒙头大睡。风小雨脑袋还有点迷糊,想再躺一会,猛然想起吴浩的话,可不能让那个懒鬼师父小看了。风小雨跳下床,跑进卫生间胡乱洗了把脸,直奔饭店。
吴浩果然有点不高兴,粗声说道:“你先磨好刀,我会的可比他们多,想当年……”吴浩还想说下去,可一接触风小雨不屑地目光,立即停住:“不和你说了。”甩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