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野风四起，没目的的乱刮，毛毛躁躁的，吹得人心烦意乱。
李永川受到的震撼，绝非是捡了一条命这么简单。
好端端的夜路，怎么会突然冲出一辆渣土车呢？这附近不仅没有什么正在施工的工地，而且这一片是这种黄标货运车的禁行区，按理说肯定的不会有渣土车经过。关键这辆渣土车出现的不早不晚，在李永川停下不久就冲撞了上来，怎么看都像是事先在这埋伏好了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事态就比较严重了。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要杀害自己！”
这个想法像一把锤子，凿得李永川的脑子嗡嗡响。
车祸过后凌乱的现场，一片狼藉。可是李永川的脑子里比这个还要乱上几倍。尤其是那个纠缠自己半个晚上的半脸男，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了呢？而且渣土车司机的那一双眉毛简直跟半脸男太像了！
“难道——”
嘀嘀。
一辆警车闪着警灯缓缓驶来，停车靠边后，从驾驶室下来一个交警。他扣上自己的警帽左右整理了一下，然后打了一个深深地哈欠。
“你是车主啊？驾驶证行驶证。”
李永川看看自己的车，又看看交警，还是走到车前。碰撞之后的惨烈，再一次让李永川感到后怕。
左侧车门玻璃已经没了，门板也已经彻底跟梁柱拧巴在一起，撞击使得铁皮向内凹进去一大块，直接挤压到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上。
李永川习惯性的拉了拉门把手，车门纹丝不动，多用点力，能听到它嘎巴嘎巴的叫劲。
左前轮变成了外八字，发动机盖中部产生隆起，边缘处则向上翻翘，露出里边的部件，李永川分不清到底是哪里被撞碎了，正噼里啪啦的往下滴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油液味道。
原本平整光滑的挡风玻璃如同蛛网一般碎裂开来，裂纹从撞击点向外扩散至整个玻璃面，左侧部位更是碎片四溅，散落在驾驶室内。李永川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歪斜的方向盘，而挂在后视镜上的出入平安的吊坠还在微微摇晃，至于副驾驶的安全气囊似乎被什么地方飞溅出来的碎屑扎破了，软趴趴的盖在前面的饰板上。
李永川扭头看一眼渣土车，正在车上翻找东西的司机也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渣土车司机的眉毛上下动了两下，一副挑逗的神情。
李永川看看交警，他显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冲李永川挥挥手，示意他不要磨蹭。
李永川只好绕到副驾驶的一侧，车门虽然也出现了变形，但好在情况比较轻，李永川用力拉了几下，便打开了车门，但是也正是用力过猛，车身晃动的同时又震掉了几块残留在框架上的玻璃。
即便是李永川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还在四周观察了一圈，可当他把头伸进驾驶室时，车内的破损凌乱再一次让他感到震惊和心痛。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伴，在几秒钟的时间里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换谁也是不能轻易接受的。
“轰——”
李永川的手刚碰到手套箱，渣土车突然低吼了一声——那是猛踩油门时，引擎的咆哮声。
想到刚才碰撞时候的情形，李永川连忙从车子退出来，快速跑到一边。
而渣土车司机正盯着李永川，他的下巴向里收敛，上翻的眼神里透露出骇人的凶气。渣土车司机故意又踩了下油门，如雷鸣般的轰鸣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在向李永川展示他车辆的力量和对局势的掌控。
这妥妥的就是挑衅啊！
“干什么？！干什么？！熄火，熄火！”交警只是简单的训斥了几句。
李永川只好重新回到车上，找到自己的证件，再折返到交警面前将证件递上。
交警接过后，看了几眼，又用眼神反复比对驾驶证上的照片和李永川本人，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就是李永川？”
李永川从没因为交通事故跟交警打过交道，所以也不确定交警都会问些什么问题，他一下子觉得这个问题问的不够那么专业，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跑题的嫌疑。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我就是李永川。”
“哦——”交警意味深长的接茬，他的尾音拖得老长，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除此之外，这个交警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低头在手上的事故鉴定书上飞快的写着。
“哎？交警同志……”李永川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你不用问一下事情经过吗？”
交警手上的笔停了下来，但是人并没有抬头，回复也是怪声怪气的，不耐烦的气味也越来越浓：“有啥好问的？这现场还不够明显吗？”
这样的回答，着实让李永川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觉得现场再怎么明显，该有的流程也要走一遍吧？至少要看看两个司机都有什么说法，才好划分一下相关的责任吧？
“那个——”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好吗？该怎么处理，我有数。”说完，那支笔又开始刷刷的书写。
渣土车司机抱着肩膀，坐在车上看着他俩。
没出过交通事故，但是常年跑车，李永川是遇到过不少的交通事故，除了重大的严重事故，哪一个不是双方司机围在交警面前各自为各自辩解，始终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哪有现在这种处理方式呢？关键还不让插嘴，难道所有的信息，这个交警都掌握了吗？连个人信息联系方式之类的，也不用询问一下？
当然，这些疑问李永川强行压住了，他知道只要是自己提问，肯定会被这个交警反驳，结合今晚的离奇遭遇，李永川决定从侧面来验证一下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疑问。
“你好，我就是想问一下，不用调一下监控看看吗？”
“监控？”交警这才抬起头，满头顶的找。
李永川指指他身后，说：“那个！”
交警也不回头，随意摆摆手，说：“这个呀，这个已经坏了。”
“什么时候坏的？”
“你问这个干嘛？”
李永川尴尬笑笑，还没来得及回答，交警继续说道：“什么时候坏的，难道还要向你打报告？可能是坏了一年半载，也可能是刚刚坏了。”
李永川脑子的怀疑像醒好的面团，膨胀得越来越大，他抬起右手盖在交警的事故鉴定书上，问：“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