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男不跟女斗，好狗不吃烂肉
轮胎在粗糙的路面上下轻轻颠簸了几下，将能甩掉的异物甩掉，甩不掉的则碾压成泥粘在轮胎纹路里带走，一直带到它们也被当成异物甩掉为止。
李永川油门踩得狠，车子也跑得猛。
通过后视镜，李永川看到那个还剩半张脸的男人已经看不见了，有的只是黑漆漆的街道和黑漆漆的建筑。
李永川关掉双闪，将车子恢复常态。
每当想起刚才的男人，李永川还是会觉得后怕，并开始为自己可笑的想法而觉得可笑，是的，李永川在嘲笑自己：“亏我还把他当成折叠的了，没成想差点又把自己搭进去。以后还是多留点心，夜班少跑，夜路也少走为妙。”
前方路口亮起了红灯，李永川想都没想的直接打方向右转，此时此刻，他是绝对不敢停的，只有跑起来，才让他觉得踏实。
岚城这样的小城没有太多的夜生活，才过了晚上的十二点，除了几条市中心的主干道的路灯能再多亮两个小时之外，其余的一概熄灭。
不过就算亮着，也没多少行人和车辆。倒是有一大批李永川这样的的哥，宁愿在漆黑的路上多跑一会儿，运气好的时候，也会捡上几单怕黑不敢走夜路的乘客。
当然，的哥们可不会瞎跑，岚城有几家关门晚和不关门的场所，他们都一清二楚。先别急着羡慕，这只是他们的基础常识而已。
沿这条东西路跑了三四分钟，又是一个红灯，李永川一把方向，车子几乎没掉多点速度便右拐进一条只有双向两车道的窄路。
两侧浓郁的法桐和半人高的冬青，很大程度的占据了原本就狭窄的空间，从宽广的马路一拐进来，压迫和逼仄感迎面袭来，尤其是街道昏黑只能靠车灯来照明的情况下，两道又长又苍白的光束笔直的照向前方，会让两侧从气势方面显得更加的压抑。而且越深入，这种感觉越越强烈。李永川的心里出现了一种被包围甚至被吞没的憋屈感。
“呼——”李永川舔舔嘴唇，用力呼出一口气。随着肩膀的起伏，尤其是肩膀高高耸起再突然落下时，之前身体的不适感也释放了好多。
不得不说，这个小小的动作是十分管用的，李永川也很快平稳下来，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在道路中间的黄实线上。
接着是一道缓坡，爬到坡顶时会遇到红绿灯，李永川打算在前边的路口左拐或者掉头，反正尽快驶离这条让自己不怎么舒服的道路。
眼看着红绿灯的光芒已经越来越近，作为这条路上目前还坚持亮着的光源，每次出现信号灯转变时，跳动的灯光会将周围映出红绿黄三种颜色。
李永川已经早早地控制车速，准备在绿灯亮起时直接采取下一步的行动，无奈红灯实在太长，慢悠悠的开过去还是没等到绿灯，看着白色监控杆上骑着一排的摄像头，李永川一脚刹车停在线后。
停下车的李永川实在没什么事情干，抬头看看红灯，离变灯好像还有一辈子那么长。李永川只好用指甲一边敲着方向盘，一边四下张望。这是开出租车这么多年养成的找客习惯，毕竟路边的随意一个抬手，都可能是隐藏的客源。
接下来发生的事，估计该让李永川好好的去重申一下自己的这个习惯了。
李永川左胳膊肘搭在门板上，很自然的往车窗外瞟了一眼。
在路的左侧，竟然有一个女人站在路边。
身为出租车司机的李永川自然不怕什么女人，当然也不怕半夜在路口遇到女人，之前跑夜班遇见的多了去了。可是今天遇见这个，让他心里却瞬间凉了半截。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子，午夜，红衣，再加上长发，完全符合恐怖片里女鬼的设定。而她的衣着在这灰暗的街道中显得格外鲜艳。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站着，瀑布一样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整个人被红灯的光芒笼罩着，又给她带来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李永川转过脸，不敢再多看一眼，然后假装没看见一样，关掉转向灯，随即右转进了另外一条道路。
说实话，李永川无法确定刚才的女人到底是人是鬼，抱着“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的观念，李永川选择了果断离开，宁可少赚点钱，也不能多搭上一条命。
李永川开出去很远，才敢松一口气。
前边的路口类似于“厂”字，如果不想回去面对红衣女人的话，就只有右拐的份儿了。而这个右拐，顺利的将李永川送回到噩梦的开始——撞倒行人，也就是遇见那个半张脸的男子的路。
直到驶入七八百米，李永川才反应过来，但是他却怎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稀里糊涂的再次回到这里。
“难道从红灯到红衣女人，都是半张脸男子设好的圈套，一步步将自己引诱回来吗？这就是他不追的原因吗？再被他抓住，他会怎么对我呢？”很多问题闪现在脑子里，李永川又迷糊了。
现在摆在李永川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却有三种选择，要么回去找红衣女，要么往前找半脸男，要么停在原地等他俩找上门。
这好比是做选择题，第三种办法就是那种扫一眼就可以直接排除的选项，至于第一种和第二种，李永川在车速六十迈的情况下，用了不到十秒钟就给出了答案，他用的是经典的排除法：好男不跟女斗，好狗不吃烂肉。
所以李永川一脚油门，将速度直接提到八十迈，别说是人，就是堵墙，李永川都有信心给撕开一道口子。
汽车像一头年轻力壮的牛犊，带着骨子里的愣劲和虎劲，直往前冲，聒噪的发动机，扯着嗓子畅快的轰鸣。
李永川注视前方，只要能冲过这几百米，就基本可以摆脱半脸男了。尽管这样的速度在夜里会显得比平时快很多，但李永川还是心一横继续给油。
这个疯狂的夜晚，有一个疯狂的人驾驶一辆疯狂的车，要干一件疯狂的事情。
离半脸男出现的位置越来越近时，李永川特地换成远光，可是随着灯光切换能见度相应拉长，半脸男果真出现在光束里，他站在路中间，似乎等了很久，但又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也是，缺了半张脸，还怎么能表现出不耐烦呢？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半脸男突然伸开双臂，防止车子从一侧窜出去。
李永川猛踩一脚。
车子嗷嗷叫了半天。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