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何 人
“母亲。”
见候宁湘出来，颜徭微微行礼，起身想越过母亲到祖母房里，却被母亲出言拦下。
“徭儿你过来，母亲有话同你说。”
候宁湘拉着颜徭进了耳房，只剩下她二人的时候，方道：“其实娘亲今日猜到你为何而来。”
“母亲知晓？”
颜徭一脸茫然害怕，乖乖坐到一旁矮凳表情有些怔愣。
“你是为娘肚子里出来的，且为娘也是打你这年纪过来，又有什么不懂的？”
候宁湘一脸笑容：“我的徭儿长大啦，如今都要嫁人了，我知你今日见那凌府送来礼单，心中有些不快。可凌家财力在京都城中都是敢与国库相比，无论如何蒲府再送些聘礼都不及他们一分……”
颜徭正想着那日在法恩寺见得那人微微出神，听闻这话反倒蹙起眉头。
颜夫人看见她动作，略一叹气：“如今都已过官府文书，徭儿可不能有何顾及？”
“母亲，我并非是嫉妒宜乐苑那人，我只是，只是……”
她吞吐模样候宁湘道：“徭儿，这是发生了……何事？”
“没，没，无事……”
候宁湘心中怔了一下可脸上还是挂着笑：“你是一个命好之人，不要同那些眼皮浅的一般计较，以后嫁了蒲家，你别胡思乱想，要一心相夫，出嫁从夫，做好夫人本份。”
颜夫人的贴身丫鬟清萍从门外走了进来，递了一个红绒布封，候宁湘接过递给颜徭：“这是北街的一个野果铺子，是娘的陪嫁，营收也还算凑合。娘……”
把铺契塞入颜徭手中，候宁湘泪水崩不住流下：“说到底，咱们女子就是不如那些个男子，手里得有点东西才能在婆家立住镇脚。”
“对于男子来说，女子除传宗接代便是打理好后宅，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才是心中好妇者。”
“你瞧瞧老周侯府家夫人，那位夫人出身虽乃庶出，只是个小族姨娘之女，可那女子擅长伺候老爷，同那些姨娘纠缠，至今未传出什么闲言，上京城中又有谁敢低看这位夫人一眼？”
“再看她家嫡姐，虽嫁得门户好些，最终不解男子风情，每日端着个脸，最后还不得被那些个姨娘闹得后院不宁。”
“所以徭儿，这女子啊，虽嫁得门弟高低荣华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成为贤内之助。”
“娘亲觉得作为女子，这眼光就是要放得长远些，无论是谁先抬出颜府门其日子都是自家在过。”
候宁湘拉过颜徭的手抚摸，抹泪笑道：“凌府虽有权有势但终究活在皇家眼皮子底下，日子谨小慎微，不如蒲家自在。”
颜徭听她说了如此之多，但未听进去几句：“难不成母亲真觉得我在为宜乐苑那人能嫁入凌家，能先出颜府而拈酸吃醋？”
“难道不是？”
她低下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苦恼，又觉得有几分心酸。
苦恼的是那衣衫，那人说了只需要颜徵手中，要让她懂得做人道理，她不想会伤人性命。
刚听凉音说颜徵院中那粗使婆子穿了送去衣衫被大黄蜂蛰了满脸，淮书还未把人请到府中便落了气。
她想不明白，为何？
那人只说得会招些虫蚁。
说得她把衣衫带到凌府中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发生事端。
可为何？
为何？
凉音说宜乐苑中刚好有人养了蜂，蜂巢引来有毒黄蜂，致那婆子高热不退……
偏凑巧，全撞一起。
这东西是她送去，她要把此事先禀明祖母，近日她在掌衣，父亲才对她有所改观，要父亲怪罪下来，有祖母庇佑才好收场。
颜徵以前从不是个反击之人，今日凌夫人让她选出嫁时辰，她竟选了同她一天出嫁。
她岂可另择他日，可她却……她这是在做打算了。
看着母亲疑惑模样，想着此事如母亲知道，定会被闹大。
收了母亲送的礼勉强笑道：“母亲说的有理。”
颜徭起身，唇一张一合又想说些什么，心中叹气只说了句回去好生反省便离开。
待到一只脚都迈了出去，又听见母亲道：“你也不要生娘亲的气，实在是……母亲没有那实力，为人母亲总是希望把最好的给自己孩儿。”
候宁湘起身走到颜徭面前，一字一句道：“我原本也以为凌家不会来娶她，二嫁娘子谁都会弃之，但如今看她倒是有些本事的。”
“母亲……”
颜夫人见她今日心不在焉，白着一张脸，心中默道自己今日话语是不是过重了些，再想追问出去的时候，却只能看见徭儿的背影。
颜徭大步向前走着，脑中一片茫白。
她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眼前是嫁与不嫁？
虽她不喜颜徵，但从未曾想取她性命。真有人想暗中谋害，心中无了主意。
直到撞到颜彾她才找回一丝理智。
颜彾朝她福身行礼，声音乖巧道：“三姊，你没事吧？”
今日见她在堂中脸色卡白，现今又六神散去的样子，有些担心。
“三姊……”
颜彾抬头，见她往日灵活的眸子如今散了光芒。
颜徭在一声声三姊中才发觉自己失了仪态，动作飞快的回过神，强撑出一个笑颜道：“彾儿怎会在此？”
“三姊，我是见你一路无神，过来问问。”
“无事，”
颜徭向她点点头后便要离去，却被颜徭开口喊住。
“彾儿有事？”
颜彾双手微抖成拳：“我……我想问三姊，宜乐苑那事是不是三姊所为？”
她缓过神来：“你怎会知……？”
见她如此反应，心中得了答案。
“三姊，我知你从小就爱与二姊相争，可所争之事都乎之又小无关性命，这次……这次实属太过。”
“难道你就不怕父亲知道……”
颜徭闻言勾唇笑道：“我知，我怎会不知，可背后之人就是要让我把这些送到颜徵手里，想来他们早有预谋。”
“背后之人？”
颜彾紧盯着颜徭渐渐恢复些血色，紧跟问道：“谁是……背后之人？”
“我，我不知……她蒙了面，彾儿，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知。”
“那三姊下一步做何打算？”
颜彾有些急切，她忧背后那人想要谋害自家姐妹，心中惶恐不安。
“我不知，她说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蒲府安身，彾儿，我……我还能怎么办？”
“我同蒲家郎君都过了官府文书，难不成要让我像颜徵一样，退回帖子成二嫁之女……”
她心情复杂，忧愁交加，心中闪出莫名害怕。
她没有做公主的母亲，没有颜徵那么好的运气。
心中对法恩寺见得那人更为好奇，她，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