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退 婚
前些日子颜徵便叫人撤了房中所有挂图,添了些鹅黄色同月青色纱帽上去。少女闺房处处透着温馨俏皮,偶有一两件粉白玉瓷做点缀,显得清新雅致。
同她之前布置有巨大差别。
屋中最显眼的螺细妆台上,摆着一只金珠玉簪,下面还特意配了同样花色的螺细摆架。
这是上次入宫母亲亲手为她簪于青发上那支。她甚是宝贵。
远昔端来荷图,门房处说是温家所送。
颜徵拆了画轴,打开惊到。
“这图……”
绮兰一看便知是温家二郎所送,心中依然不明,此时他为何送得娘子荷图?
颜徵莞尔,离京那日,他亲手将那三幅四季图交于她手,也是莫名四季之图为何只三幅,原还有一幅在此。
他还未及时画出这秋意之荷便先行离开,如今触手摸着这笔墨未干之礼,心头微窒。
至如今,她还能感受到当初自己雀跃心情。
“他不过是想成他心中之想,拼凑完美四季图罢了。”
淮书抢过图一旁窃窃:“还好娘子烧了两幅,如今还往府中送,他还有脸送。”
她明了温家心意,估不日便会收到退婚贴。
颜徵从她手中拿回秋图,走到窗台小塌把图放于一处,略一思索,又将想要放至桌台的手又抽了回来,拿起两图递于绮兰。
“娘子,这是……”
绮兰心知肚明,只是想确认其心意。
“嗯,拿去灶房处……”
打发她们出去自己入了纱幮午歇。
“娘子……”
“嗯?”
颜徵双目惺忪,被绮兰唤起时候还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温家来人了,奴婢为您梳妆净面。”
“我睡了多久?”
绮兰垂眸:“还未到一柱香时间。”
“……”
颜徵蹙眉看着窗外,忽而有种不想出去的冲动。
“罢了,帮我梳妆吧。”
绮兰重新为她整理了妆发,又换上母亲上次送来的衣裙,颜徵穿戴整齐后跟着众丫鬟婆子去了松鹤堂。
自见了母亲,颜徵心中生了几分底气,即便看到温家众人也不去琢磨她们心思。
且她近日要重新打理母亲和阿姐送的铺面庄子,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既要退婚不如直截了当些。
“几位辛苦劳顿,喝口茶水。”
颜夫人命人端了茶又备了点心,那些个婆子丫鬟见是温府中来人不敢怠慢。怕惹得夫人不悦。
温慧安见颜徵从外缓缓走来,两步作一步到她跟前拉着她手道:“徵儿,我不愿,我不愿你退得此婚。”
见她眼眶微肿,心道温家之人仅她还留有一片真心。
把她手拉过重叠于手心之中,温度瞬间传满全身:“慧安不必如此伤心,即使我们做不了姑嫂,往后还是手帕之交,如此事实不会改变。”
“可,可我就不想让你嫁于那凌家郎君,如此纨绔之人,不想你委身于他。”
“难道你就成全此婚?徵儿……”
说着又低头拭起眼泪。
“慧安,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不信任他,也得信得我呀?”
她定是信她,平日里她虽懒散宅院中多了些,但她想学想做之事亦难不倒她。
慧安见她眸中意志坚定,几次交换眼神,面上才露出轻松得意,收回泪水减了几分伤心之意。
温夫人站起,行了几步。十几岁的姑娘以前从未看出她如此沉稳,她心应已考虑清楚。
也罢,大家都有此意,相互就不再为难,柔声道:“徵儿,你是个好姑娘,今生我们未能进得一家之门,望下世方能成同府中人。”
颜徵笑意未减:“温夫人哪里的话,是徵儿没那福分。”
崔谨笑笑,她再傻也能听出此话言外之意。
颜府主子中除了候宁湘唯有颜徭至此。
今日她不过就是想来看她些笑话罢了。以为颜徵会闹得鸡飞狗跳,没想她竟如此稳当。
心中不免郁郁寡欢。
颜徵见他抄了半月妇德妇功好似清瘦了些。一双猫儿似的眸子愈发显大,心中不忍。
“呵~怎就突然被退了婚?看二姊福气可真好。以后都不用为后宅儿女之事操心,一辈子要在留府中当个老姑子了。真够清闲自在。”
“以前母亲常总拿二姊说事,如今倒好,呵~被退婚,谁还会娶一二婚娘子?颜家竟有如此丑事,且旁人不得笑掉大牙。”
淮书气冲至顶:“你说谁被退婚?谁是老姑子,不过是换回庚帖,怎就成了退婚之说?”
“且凌家不是上门提了亲,三娘子这样子说不怕得罪人。”
绮兰一旁也生气至极,淮书此话正说出她心里所想,可见淮书快要冲撞上去时,这才拉住了她,把她往回拽。
毕竟主仆有别,真要发生冲突,真就要给娘子丢了脸面。倒是看三娘子一点没教养般指着淮书鼻子大声骂道,生怕她听得不够仔细。
“提亲又未下聘?你们还真以为是真。你看凌家急急忙忙来提了亲,如真有此意,今日就会一同前来下聘。”
指着门外廊中空旷。眼眸之中全是嘲笑之意。
“你们自己看,人呢?他们凌府可来了一人?呵呵~真是可笑至极。”
“我说二姊,你别可别傻了。”
“过了官府文书,就算礼成,交换更贴也是二嫁娘子”
想到以后自己才是颜家女儿嫁得最好之人。心中暗暗自喜。
父亲眼里从没把她当回事,以后她真嫁了皇簇世家,她要让父亲看看谁才是颜家女儿最得力之人。
“淮书,不得无礼。”
颜徵叫住淮书,颜徭这人未有规矩也就罢了,她不想让旁人说得她屋里下人也跟她无理取闹。
这不默认她也同颜徭是同道中人。
温夫人看颜徭又闹了起来,那日在寿筵之上便知她性情粗莽,以后嫁于谁家都是后院之祸害。
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赶紧换了庚帖找了借口带众人离去。
颜徵拜别颜夫人也欲离去。却被颜徭叫住。
“二姊,你就不要念及凌家了。他们不过是宽慰宽慰你罢了……”
“别被骗了还要念着他们的好,哎~真是够惨够悲”
颜徭仰头抬鼻高傲说道,嘴上且不得饶人之处。
淮书嘴巴一张,想到娘子所说,又闭了嘴巴。
“少说两句……。”
候宁湘见女儿咄咄逼人及时制止。
要是老爷知道了又得罚她抄得妇言妇功。缓缓抬手摸着脸上伤疤,这疤虽用得上好药材,但还是留了痕迹。
今日见客胭脂涂了厚厚一层才得以盖住。
颜徭想到那日她本未错,全是二姊之错,父亲还护得她如此周全,心中窝火,把母亲之话放于嘴边,根本听不入耳。
“母亲,如今她已被温家退婚,凌家未正式下聘,不出意外,此生可要与你眼皮底下生活,你如此放任,不定以后骑你头上。”
“你之前敬她不过因她往后会嫁入高官门弟且生母乃公主,你看,如今生母也未谈及,任其发展。呵呵~你还给他如此面子做甚?”
候宁湘见她频频摇头,女儿这是魔怔了。从小娇惯养着没曾想今日如此跋扈。
得想想办法赶紧将她嫁出才是。
“母亲,如二姊没人养,此生胞弟愿护她一生。”门外稚嫩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