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嫁 妆
颜徵心中暗想须臾道:“以前……如今,淡不及”
陆挽冷笑,“那你是何想法?”
“母亲,从小我与温家二郎结下姻亲,且是宫中下诏,如今温家二郎心不在我。我想毁婚,又怕连累颜府整族之人。”
“凌家夫人乃皇后嫡妹,听父亲所言,她已向圣上皇后求得此婚,只是,怕,怕温家不愿,且太后那边估另有他算。”
颜徵把事缓缓道来。
“我不愿平妻,也不愿嫁入凌家,但若我悔婚,我便是和离之妇,便无府再登门求亲,如我能在颜家一辈子当个老姑子也罢”
“可颜家不是……我长待之地。”
“凌廷尉虽跋扈,但性情算不得坏到根底。待时日一长,尚有回转余地。”
陆挽缓缓把手中指棋放于棋盘,长叹一气,这步棋凶险。
若温府反啜,她会落得个通奸之名。
“太后那边圣上尚未告知。不过如今棘手之处在于温家。”
“如温家不愿退得此婚,按律法,你与温辰安已然通过官府文书交换更替,及笄之时理应成婚。”
“朝中传出和亲一事,太后不过是想防患于凌震威,如那新妇是你,太后乃你嫡亲祖母,不会刻意阻拦。”
“倒是温家,需要费些功夫,虽温太医日日不顾府中大小之事,但温夫人同那温老夫人可不是如此好待之人。”
“且你与辰安二人从小青梅,他对你就毫无半点情分?”
颜徵呆呆定于原处,心胸暗涌,从未思考至此。在她心里,嫁不嫁,嫁与谁,仿母亲都不胜关心。
今日指点迷津,似拨开云雾见阳光般明朗。
“母亲,你愿我嫁凌府?”
陆挽笑道:“我同意与否与你嫁不嫁都无半点关系,你的婚姻早就命中注定,想得办法让温家另娶新妇才是当即所及。圣上暗下同意你与温家断了联系,同凌家喜结连理。”
“平妻之说,实属荒谬。”
但对律法而言,他算不算违法还得关键人做出判断。
“倒是你,你要自问是否愿意,你的出生已然无法选择,不管是生在皇宫,世家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你都无从选择,婚姻之事你还尚可做一二选择。”
今日母亲话里话外都在让她自己做出选择,左右不是狼便是虎。她的选择实属太过牵强。
陆挽起身走于珠帘前定睛看向颜徵:“若有人问起,你需告知世人这门婚事,母亲不愿。”
颜徵似懂非懂应道。
母亲面上冷漠,可眼眸烈光瞒不住,母女之心同气连枝,为她做打算全以她为先。
她上前一步拉住母亲臂膀,顺势依偎在母亲肩上。已是许久未感受母亲温暖的怀抱。
绮兰心尖长舒口气拉着淮书退到门外。
房中嬷嬷们也顺势退去。
“母亲,每次见得别府母女一同出得府宴,心中十分慕羡。”
陆挽轻扶颜徵发间,自己所出不思是假。
“徵儿,母亲给你准备了些东西。”
叫来容嬷嬷向外通传,不多时十几个太监抬着六七个半人高箱子进屋。陆挽一一打开,里面俱是这些年她为颜徵攒下的首饰布匹等物件。
“我见你今日所戴头面全是旧样。本是准备你嫁入温府嫁妆……”
“如今不管是温府还是凌府或是别家都无谓。”
从碧玉匣子中抽支金珠玉簪为她插上,配上她今日穿的鹅黄色绣金双刺边纹霓裳裙倒是看着入眼许多。
看着满堂物件,颜徵哽咽:“母亲”
见她双眸湿润不想太过煽情:“别哭花了妆,等会出宫遇见其他宫中之人怕是不好。”
颜徵瞬止住快流出眼泪。片刻,颜徵忽想到什么惊道:“母亲,阿姊近日在京都城已开得三间铺面,姊夫对他十分疼惜,她在婆家过得还算顺遂。”
自从阿姊嫁人之后,母亲从未过问,这门婚事母亲一直不愿,从阿姊口中得知,是母亲觉高家寒门,不愿她去高家过那些苦日。
可阿姊意欲只要真心待她,身外之物都可努力取得。她觉母亲不懂她心之所向。
颜徵想借此机会缓和母亲与阿姊关系。
“徵儿,你那姊夫……”
陆挽话刚出口便戛然而止。颜徵不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思量太多,但她相信母亲亦信阿姊。
她所想母亲平常不愿沟通才致关系僵硬。就是如此。
“母亲,你刚说姊夫,他,他怎么了?”
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十分奇怪,心中生出些莫名想法,又暗中否定道,姊夫一直对阿姊很好。
陆挽见她紧张蹙眉,淡笑遮掩岔开话题吩咐容嬷嬷准备些素食,今日要留她在宫中用膳。
她素来怯弱,常年在府中守制读书,如若无大事几乎不出垂花门。自小她便在温太医嘱咐中不曾吃得太过油腻,以素食为主。
桌前她思索母亲今日话语,母亲定是知道了什么,可她不可莽撞行事。此事关乎阿姊幸福。
见她垂头丧气心不在焉模样,淮书一旁不断轻咳提醒。
陆挽见她心思不在桌上,悔恨当初不该说些让她生疑之话:“昨日听温贵妃宫中之人传出今日温辰安也入宫觐见。”
颜徵听及此人,放下玉箸于红木吊玉架,微微发神。
想至上次府宴在小淮河旁边,他与阿娘子并肩。见她受辱却未上前。甚至她说让凌家提亲,他竟未挺身而出。
这么多年感情他竟如云烟般消散。
陆挽瞥眼看颜徵闷闷不乐,心中暗道,此事才最是她眼前要紧之事,她不该受旁事影响。
母亲所言,让她不禁有些担心,难不成他来与贵妃商量早日完婚?
怡华宫中,温敏安穿着一身乳牙白宫绸缎裙,头上只戴着一只金丝凤尾珍珠簪。
宫中穿得如此寡淡实属少见。
寝宫中,只有一二心腹嬷嬷在。
“阿姊。”
三年未见,他还是那乖巧听话模样:“近日府中之事,不是母亲来信,我竟什么都不知。”
“是弟弟无能,未能为阿姊解忧。”
温敏安伸出纤长白皙手指,泛着火红的指甲与一身乳牙白裙显得异常突兀,身边宫女扶着她的手,带至温辰安身边。
“那日,我让人送来的手帕,可曾交于颜徵手中?”
“虽途中生得插曲,最后确交于徵儿手里。”
温敏安眼眶微红:“我不该如此心急,哎……”
见阿姊红肿双眼,温辰安不免有些担心:“怎了?”
“你可知大哥此去泯江下游救灾,已凶多吉少?”
“……”
温辰安震惊抿唇,面色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