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 宫
寅时刚过,颜徵起身准备入宫妆容。
前几日父亲命她进宫面见母亲,说些体己之话,并把凌家来府提亲之事告知于她。
母亲虽深处宫墙之内,可她意欲宫外情景必有人通报,父亲此意不过想宫中是作何反响。
“你梳发手艺是最好的,不必下这般力气。”
见绮兰一夜未眠,缠着春嬷嬷教她梳了一夜飞仙结鬟,颜徵不免心疼。
平日进宫都是她伺候妆容,她办事最值信任不过。
绮兰笑道:“奴婢太久未梳飞仙结鬟了,这手生得不是一星半点,好在春嬷嬷在,又教奴婢梳了一遍。”
正说着,绮兰用白玉勺舀了滴桅子香露点在手腕间,又轻轻揉搓至发间,这才撩起娘子头发梳了起来。
“今日奴婢替娘子选了飞仙鬟,按说入宫应梳双环鬟,可娘子平日旧的那些个头面首饰,实在撑不起。”
“娘子平日里应多去宫中走动走动,奴婢现今都不知宫中时兴何种妆容。”
见颜徵垂眸未语。绮兰及时收口,继而为她梳起头来。春嬷嬷一旁叨念。
此梳编法,先把发拢结于顶,然后分股用丝绳系结,弯曲成髻,托以支柱,高耸在头顶或两侧,有巍峨瞻望之状。
再饰些绿翠宝玉当做点缀,显得富贵中不失优雅,端庄可人。
“娘子,觉得可好?”
颜徵半眼微闭,有些困倦:“好绮兰,你觉好便好。”
思及今日进宫要与母亲相谈之事,又觉胸尖有些发闷。
许久未见母亲,胸口涌动之心更胜想念。
按说这几日,母亲应已知晓,可她从未派人提及半分,不知是否有意而为之。此次进宫,会不会给母亲徒增烦恼?
前些日子温辰安回京,理应同他前去拜访,商讨婚事,但母亲去了山庄避暑,这事便耽搁下来。
如今倒好,成她一人进宫,商讨之事却是退婚另嫁。
“娘子,你瞧瞧成不成?”
绮兰轻声唤到,颜徵抬头看着铜镜中自己觉得有些陌生。
“平常都是素色舒适为主,今日倒穿戴得如此端重我竟有些不适。”
镜中女子在朱红雀色芙蓉花步摇,同珠绿石镶嵌翠簪的衬托下,显得肤容艳丽,娇美似芙。她肌肤胜雪,白若如脂,只需稍加打扮便地让满堂娘子失了容色。
颜徵抿唇,眼眸微弯露出浅浅笑意。
“娘子真美。”
远昔端了衣裳进入屋中,见了上了妆的娘子也被惊艳一番。
“同公主年轻时一个模样,好看。”
春嬷嬷仿看到公主出嫁前模样,端是可爱,颜徵倒觉心喜,即使如此而言,她也觉离得母亲近些。
衣服选了鹅黄色绣金双刺边纹霓裳裙,如今这年岁正是好时候,穿什么都觉美艳无比。
待一身行头穿整妥当,天已渐亮。
进宫的马车已在正门外候着。
出了垂花门,前早有众小厮拉过一辆翠幄青绸车来,春嬷嬷携了颜徵坐上,远昔绮兰放下车帘,方命小厮们抬起。拉至正门处。
“娘子请。”
门房处刘嬷嬷撩起轿撵行头,颜徵莞尔坐了进去。
而后是为丫鬟们准备的空轿。待绮兰淮书坐进去后。八个容貌端正,腿脚利索的小厮从他处行来。
马车内空间逼仄,颜徵今日穿得繁琐,身体倒有些是不好伸展。
入宫规矩繁琐,很早便在午门等候,待公主口谕传来方可入宫。
站立许久,淮书只觉里衣被汗湿透。
忙拿了团扇在颜徵身旁摇曳。初秋的太阳胜似毒辣。
“淮书,莫扇。”
绮兰一旁提醒,娘子身体来就属寒,如此天气要是着了凉,咳疾必犯。
淮书赶紧收手朝上替娘子遮挡住初出晨光。
如此可爱,倒是让她紧绷思想稍松懈几分下来。
得令后颜徵跟着一行人进入母亲的长信宫。
长信宫中,陆挽见得颜徵并未落泪。
见她到来坐于珠帘内金绣蒲团之上,未见起身相迎,珠帘浮纱隔出一屏空间气氛怡人。
陆挽自顾下着五指棋。像无事人一般。倒是身边嬷嬷急得常俯于她耳。
颜徵上前福身行礼:“母亲……”
见母亲轻声应道。颜徵心尖喜悦,逐放松开口道:“今日徵儿前来拜见母亲,送些自己所做吃食。”
等了许久,陆挽招来嬷嬷道:“容嬷嬷,你说这步棋,我该如何?”
“这……老奴”一旁容嬷嬷不知如何回应。
陆挽并未回应颜徵,倒是自顾说起棋盘。
“母亲……”
颜徵小时便乖巧懂事,如今还是这般令人怜惜。许久未见,母亲并未搭理,倒让颜徵语带哽咽起来。
“今日进宫何事?”陆挽冷冷淡淡回应。
“母亲,先尝尝徵儿做的桂花糕如何?”
颜徵小心翼翼道来,从绮兰处拿得糕盒,打开盒盖递与容嬷嬷手中又转于公主桌前放下。
“你今日来是想与我谈及你婚姻之事?”
十几载来,她对颜家之事避而不谈,回得宫后管理三司财权,有心之人怕是早已盯着不放。
偶有派人前去,仅是过问两个女儿教养之事,且都避于有人之人,大多都是背里过问。
她猜到母亲定是早就知晓。
“我,我,我要和温安退婚。”
见得母亲定是知得此事,颜徵直入话题。
陆挽捏紧手中指棋,看盘中思索。
前两日田媚妍进宫,求得皇后圣上同意,此事圣上夜间找她商谈,她未做应答。
圣上尚觉温凌两家同徵儿都可般配,只是让他收回旨意且不是搬石头砸自己,圣旨已颁,且是说收回便收回。
且朝堂众卿不好交待,他意温颜两府自找祸端让他有个台阶,此事还未对外而宣。
涉及甚广,她不曾下得定论。
宫外探子报得温辰安此时朝歌回京带得一娘子去颜府求她平妻之事。她气愤至极。
表面她未对女儿有骨肉亲情,怕是怕得有心之人做此文章。不如给世家众人不怜女儿之情,保她们安全康健。
“听闻凌家上门提了亲事?”
颜徵轻声应答。她何尝不知母亲是为保护她和阿姊才冷漠至此。
即便如此,她也常思及母亲。望得到她怀中温暖。
“母亲问你,你爱他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