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门
沈忻月从小就是浅眠之人,身边哪怕只有小小的动静都能将她惊醒。
所以谢云谨进来之时,即便在睡梦中,她也隐隐察觉到了,然而察觉过后,她发现对方貌似一直没有动静。
难道不是侯爷?怎么没有丫鬟过来唤她?
于是,她睁开惺忪的双眼,想看个究竟,是谁来搅她的好梦?
睁开眼,便撞进一双深沉又浓烈的眸子里,那里面似乎如墨般浓稠,沈忻月好不容易别开眼。有些尴尬道:“侯爷,您什么时候来的,照水那丫头越来越放肆,侯爷来了也不唤醒妾身。”
说着,便想下床。
谢云谨立马上前拥住她,一双手圈住她的细腰,沈忻月顿时脸上通红,她想挣脱开来,可是越挣扎,似乎贴着他更紧。
沈忻月微恼:“侯爷,外面还有丫鬟,叫人见着可不太好。”
“无事,本侯爷刚刚将他们都打发走了。”谢云谨语气平常。
沈忻月怔住:“什么!”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当看到那双如漩涡似的眼神,顿时明了。
这可是青天白日!!!
“不行。”沈忻月坚决从他臂弯里挣脱,穿好衣裳,一副好整以暇态度。
谢云谨心下微漾,轻抚她娇嫩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道:“晚上等我。”
沈忻月闻言面颊红云密布,顿时羞得想挖个洞钻进去。谢云谨见此,眼里泛起轻轻笑意。
待沈忻月抬起头时,才发现谢云谨已经离开了。
晚间,谢云谨果然遣了小厮过来传召。
见状沈忻月有些腿抖,但是身为妾室哪能拒绝,即便再紧张,也只能硬着头皮,灭烛,拉下床帏,入怀。
事后,沈忻月累得眼皮都没力气掀起,很快便入睡了。
皓月当空,屋内有微黄的光辉透进,谢云谨掀开床帏,模糊的月光下,沈忻月的肌肤光滑白皙,睡颜更去如婴儿般纯真。
他有些着迷地伸手抚摸,然而还没到脸边,突然收回了手。
然后复杂地看了会儿月光,便放下了床帏。
翌日。
因为要回沈府,今日沈氏开恩让她不用请安。
回到抚溪院后,三主仆便收拾了好几个包袱,作为妾室没有单独的马车,沈氏也没安排。
本以为要走到大街上去租马车,不成想还没出院子,一辆靛蓝色的马车突然停在了院门口。
阿庆从车内出来,他恭敬地走到沈忻月面前:“庶夫人,侯爷得知您今日要回沈府,便安排这辆马车接送您。”
看着沈忻月愣住的表情,接着道:“您今日回侯府,侯爷已经安排妥礼物,放在马车内,这是阿明,他有些拳脚在身上,接送您很合适。”
沈忻月见谢云谨安排得如此细致,不免有些感动,她虽然知道他对自己并非多喜欢,但能有此用心,已是相当不容易。
“阿庆,见到侯爷,替本主向他好好道谢。”沈忻月嘱咐道。
阿庆点点头:“奴才知道了,那奴才先走了,侯爷不方便来,在东门等奴才呢。”
阿庆离开后,倚翠和照水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喜悦。
看来侯爷在意咱俩主子呢!
于是主仆三人先后进入马车,一炷香后,顺利抵达了沈府门口。
本想着能在门口见到生母和弟弟,哪怕嫡母不想迎接,父亲出现也是欣慰的。
可是沈忻月自马车下来,便见沈府门口空无一人,大门紧闭,一丝也没有迎接出嫁女回门的气息。
沈忻月转头一想,毕竟她是以看望生病的胞弟名义回府,嫡姐没一起回来,唯恐外面会对沈忻澜和谢云谨的关系有所议论。
倚翠和照水二人前去敲门,敲了半响,守门的马婆子终于打开大门,她眯着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气质清雅打扮高贵的是二小姐。
“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入了侯府做妾吗?”马婆子奇怪道。
沈忻月还没开口,照水快人快语:“马婆子,昨天不是让人传话回来过吗?”
马婆子摇了摇头:“没人来告知,婆子我实在不知道。”
“这”照水还想说,沈忻月打断她,顺便让倚翠拿出碎银递过去:“马婆子,拿去喝茶吧,本主就和她们先进去了。”
马婆子接过碎银,脸上立马堆满笑:“二小姐您真大方,不愧是侯府的贵人,看来那位有福气了。”
别过马婆子,主仆三人向沈府内走去,回沈府第一件事得去主院请安,然后是老太太的慈安院,最后才能去见母亲和弟弟。
沈忻月即便再不愿,但这是规矩,她自是不能让人挑错。
到了主院,门口的婆子见了她微愣,立马进屋通报。不久后,便有丫鬟让她进去。
沈忻月身躯笔直地进了内室,她一丝不苟地跪下行礼:“女儿见过母亲,母亲您近日可还安好。”
上座的沈府主母沈夫人听到那声母亲面露尴尬,她轻咳嗽一声,便语气生硬道:“起吧,月姐儿不必多礼。”
“是。”沈忻月起身。
当又看到沈忻月那张过分娇艳的脸,沈夫人眼露不喜,随即耷拉着眼皮,端起几案的茶盏轻啜:“听澜儿说,你将侯爷侍候得不错,侯爷也很满意你。”
沈忻月听罢,面色平静,轻抿嘴唇:“是侯爷看得起女儿,毕竟姐姐是侯府主母,我作为姐姐家妹,自然会被侯爷多看两眼。”
闻言,沈夫人眼里依旧充斥冷意:“别以为侯爷多传召了你两次,就有多高贵。作为妾室,必须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想爬到主母的头上,那是做梦。”
沈忻月低着的头抬起,她没说话,而是问道:“母亲,父亲为何不在?”
听到她的话,沈夫人奇怪地蹙起眉:“你父亲在书房,你找他何事?”
女儿出嫁首次回府,通常父母都会悉心陪同。
沈忻月摇了摇头,心渐渐恢复冰冷,明知从小到大嫡母不喜,父亲冷漠。
她到底在希冀什么?
于是,告别嫡母之后,她便去了慈安院,没想到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传话,说老太太这几日风寒,便省去了请安。
不让见正好。
沈忻月立即急匆匆地赶往偏院,只希望能快点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的亲生母亲周氏原是江南水乡的头牌花魁,虽出于青楼,但卖艺不卖身,某年沈沅亭出公差,一眼便相中周氏,并且花言巧语地替她赎身。
周氏原以为遇见了良人,见沈沅亭一表人才,便安心跟着他来到京都,在一座小院子里生下沈忻月。
直到弟弟出生,沈沅亭以男丁不能流落在外为由,将她们接入沈府。
原为子女前程进入沈府的周氏,见到肃然跋扈的沈夫人时,心里才初初有了悔意,然而覆水难收。
即便生育两个子女,最后不过做了与丫鬟无异的通房,屈曲在窄小的偏院。
终于,沈忻月来到偏院,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生母。
周氏正在做针线活,听到门外的叫声,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自己那娇俏的女儿笑着站在自己跟前,才明白过来,她真的回来了。
沈忻月笑容满面地上前拉着周氏的手,激动不已:“母亲,女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