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私奔
明媚的春天,满园的海棠和芍药开得正盛。
萧景平不舍地看着面前的美人,长廊下的沈忻月素着一张脸,因着久病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无折她夺目的美貌,肌如白玉面若芙蓉,站在面前犹如一朵开得正艳的芍药,盛放着最浓的娇艳。
更别说她的袅袅一尺细腰,纤细柔软,放观整个京城也是少见。
“月儿,老太太果真要把你送到侯府吗?”萧景平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忻月,真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否定,这样他的月儿便不会离开她了。
但此时的沈忻月早已不是前世的她,前世便是因为萧景平这厮,她才会被侯爷捉到私会的场景,从而对她失望,将她贬入冷院,更害得肚里的孩子不保。
若说恨他,倒也不是,只是此时的她内心已毫无一丝波澜。
见她没有出声,萧景平蹙紧眉头,以为她是伤心过头了,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打算:“月儿,咱们私奔吧,我想了一夜,既然你不想入侯府,不如咱们今天晚上偷偷去码头,坐渡船直接前往扬州,永远不再回来。”
“扬州繁荣富庶,到时候我盘个铺子,咱俩也能度日。”
沈忻月闻言正视面前的萧景平,见他一身翩翩白衣,满目都漾着深情,知道他也是说的真心话,但是沈府好歹也是官宦之家,安阳候府更是高门大户。
如果真做出私奔之事,以他们的人脉与手段,哪怕只是经商,往后都不会安生,奈何前世的自己没想通这些。
“可是萧公子你的抱负呢,你不是一直想入朝做官?而且侯府高门显贵,即便我们逃到扬州,想必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沈忻月并不信他会真的放弃入仕,抬头见他面色果真有些犹豫。
萧景平思虑片刻,终是心一狠,看着沈忻月面如娇花,一身粉裙在风中摇曳,内心终究是色占了上风。
他摇了摇头:“月儿,你放心吧,即便不能做官,我还有家传的制衣手艺,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也能养活你的。”
沈忻月没说话,一张粉面没有表情,眼色忧郁地带着身边的倚翠离开了。
身后的萧景平见她的背影,有种不好地预感涌上心头。但还是在她离开前,轻声叮嘱:“月妹,记住我的话,带好包袱和细软,晚饭后老地方见。”
到了夜间,沈忻月用完晚膳后,并没有前往萧景平所说的老地方,而是直接去了老太太院里。
走进内室,她一脸顺从地跪在地面上,低着头直言:“老太太,孙女愿意入侯府。”
太师椅上一身讲究的老太太闻言眼露喜色,随即心里闪过丝疑惑,毕竟前几日还闹着已有心上人的庶孙女,不过几日,怎突然改了主意。
但是老太太却无暇管这些细节,毕竟在她心里,唯有沈家的利益更为重要,其次便是嫡孙女。
当初沈忻澜以内阁侍读嫡长女的家世,嫁给安阳侯为正室夫人,本就是高攀。
侯爷谢云谨风神俊朗,不仅文武双全才情卓越,还是当年陛下钦点的状元郎,做官后更颇得器重,仕途一路顺畅,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
一想到宠爱的嫡孙女未来有可能诰命加身,老太太是相当满意,欣慰不已。
然而她那明艳大方的嫡孙女成婚后际遇不顺,嫁入侯府也有七八年,只得了位小小姐,之后一直没有好消息,现在却让后院的庶夫人抢占先机有了身孕。
沈忻澜当然着急,频频来信让老夫人帮忙想办法。还是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提议,让老太太从家里选个庶孙女进侯府,既能替大小姐固宠,待有了小少爷,而大小姐依然未有所出,养在名下也不可为好办法。
老太太当然没有异议,只要是为沈家的利益,无论是哪位孙女得宠有子都没关系。
更何况眼前的沈忻月虽然容貌出色,但是出身卑微,生母只是个通房,自然好拿捏。
即便入了侯府也只是个小小的妾室,不过是个用来替澜儿固宠的工具。
“只要你想通便好,这侯府是何等高门显贵,你进了府也有嫡姐的照料,左右日子不会差。”说完,便露出一脸祥和的慈笑。
沈忻月点头微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脸上却显露出宽慰:“那是自然,嫡姐待我向来关怀备至。”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话有多违心,但上面的老太太依然挂着虚假的笑容,微微颔首,随即嘱咐道:“过两日你嫡姐便会派马车接你进府,到了候府你可得多帮衬她,只有你在侯府日子舒坦,你娘和你弟才能放心。”
沈忻月哪能听不出她的威胁,她抿了抿唇,低头称是,顺便掩去眼里的愤怒。
沈老太太见状一脸的褶子瞬间变得更为和蔼,招呼着嬷嬷替她斟茶搬凳,但是沈忻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坐不住了。
“不过,进侯府前孙女还有个要求。”沈忻月平视着老太太,眼里是以前从未有的陌生与坚定。
她还要提要求??沈老太太有些恼怒,但想到府里目前也就这一个孙女尚算合适。
便耐着性子道:“有什么要求,你直说便是,只要祖母能办到的都成。”
见老太太发问,沈忻月换上一副小心谨慎的表情:“孙女只是庶女出身,生母身份卑微,虽说这些年每月都有月例银子度日,但身边却无傍身。”
“现在突然要入侯府为妾,若是不带点嫁妆,说不定会被侯府众人瞧不起,毕竟咱们沈府也是多年的书香门第,父亲好歹官居四品。希望祖母怜惜孙女,替孙女让母亲准备些嫁妆,不用太多,只须长姐出嫁的一半就行了。”
还不用太多,只澜姐儿一半,说话的口气还不小。
老太太闻言皱着眉头,见下面的沈忻月说得轻松,忍不住暗自腹诽,她也不想想这沈家的当家主母可是二十年前的京城首富之女,自然为澜姐儿准备的嫁妆不菲。
光银票就有上千万两,不说数不清的金银器具,还有各种珍贵的珠宝字画古玩。
又不是嫡出,还是个青楼女子生的小庶女,哪怕是一半也是不可能的,就算可能,几日的时间也备不了。
于是老太太嘴里安抚着,眼里的慈祥却也不再:“给月姐儿备份嫁妆自然是应该的,不过按照你嫡姐的一半嫁妆份例,你母亲想必会为难,毕竟你大哥去年成婚,花了不少银钱,明年你二哥也得议亲。这样吧,我跟你嫡母说说,按前年你二姐出嫁的嫁妆份例,给你备一份,另外从我的私库里单独加一份,让你安稳入侯府。”
沈忻月眼里眸光闪动,脸上故意露出倔强的神色:“祖母可别忘了,明日我便去母亲处拿嫁妆单子对对,若是少了,我便不入侯府了。”
“你这丫头,后日侯府的喜轿便来了,可别再说入不入侯府的话。”老太太大声斥责。
下面的沈忻月低头冷笑,前世她一心只想与萧景平私奔,没想到与他会面时被沈府的婆子当场抓住,扭送到嫡母面前。
被一通羞辱不说,更被关进杂屋两日,之后直接塞进了侯府接人的喜轿里,便入了侯府为妾。
连一份嫁妆也未曾给她备,而她的生母只是个小小的侍妾,平日里也没攒下多少银钱,大多用在了她与弟弟身上。
侯府里深宅大院,用银钱地方可不少,她前世虽然有些宠爱,但是份位低,侯爷赏赐多是些镯子金钗,而她不可能经常靠变卖首饰为生,所以日子还是较为艰难的。
这一世虽然依然是去做妾,但她也得拿些实际的东西在手里,才能安心。
沈忻月不知道的是,当她与老太太谈话时,沈府某偏门处,萧景平支开守门的小厮,拿着包袱焦急等待。
直到天蒙蒙亮,垂花门依然没动静,萧景平低头不语,只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不甘和恨意。
“月儿,即便你嫁入侯府,也终究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