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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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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时宴从来没像此刻这般深刻地认识内心——他享受那种触碰。

    心里忽然豁开的一条口子以及纷乱的思绪,傅时宴都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了,因为它比谁都清楚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无比糟糕。

    对面房间里,沈知许背靠着门滑坐下来,心里无比悔恨刚刚没有忍住,定是被他发现了,才被他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该怎么做才能挽回?

    她想到了阮诗予。

    接到沈知许电话的时候,阮诗予正在麻将桌上,尤其是在听到发生的事情,激动地一把推倒了面前的牌,当然也是因为输局已定,找了个理由搪塞。

    她躲回自己的房间,锁好门,然后打开免提,“沈知许,你很可以啊,公然调戏你小叔啊!”

    另一边的沈知许一时哑言。

    很难不承认,阮诗予不做狗仔真是可惜她这八卦的天性了。

    “阮诗予,火烧眉头了你能不能别凭了。”

    阮诗予听到她的确着急,清了清嗓子,平复呼吸整理下思绪。

    “仔细想想,你只是帮他整理下碎发,又没真的吻上去,所以事情还有很大的转圜余地。”

    其实,沈知许当时差点忍不住……

    “你就假装无所谓和他正常交流,敌不动我不动,谁要是先破防谁就输了。”果然是万花丛中过,片刻不沾身的情圣阮诗予,沈知许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去吧,记得转情感咨询师的报酬。”

    这次,沈知许没有吝啬,大方地转了520,并收到对面的飞吻抱抱。

    是啊,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晚上七点。

    李姨来喊沈知许吃晚饭,当然也有对面。

    沈知许打开门,正好和对面的傅时宴同时出现,本想退回房间,阮诗予的话萦绕在耳边。

    她亮起自己的招牌微笑,眼神无辜地朝他走去,“小叔,好巧。”

    ……

    纷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傅时宴的脸色更沉了。

    可惜了,傅时宴多聪明。

    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这时候沈知许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蠢。

    傅时宴尤其喜欢默不作声地用沉默来回应所有事情,此时,亦是如此。

    他点了下头,越过沈知许走到了电梯口,率先进了电梯。

    沈知许还呆在原地,就听到傅时宴的声音从电梯里传来,“还不进来?”

    到底是心软了。

    沈知许小跑进电梯,和他同时往餐桌走去。

    这一次,全程无话。

    也不知道傅时宴是当真不想理她还是真的生气了,心里顿时泛起股酸意,眼泪也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沈知许偷偷瞥向他,当真是冷漠至极,吃饺子时都是慢条斯理,脸上看不出喜怒。

    傅时宴好似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抬眸随意地扫了旁边的人一眼,才发觉女孩一直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看。

    他顿了顿,将筷子放下,往后靠了点。傅时宴身子高大挺拔,肩宽胸阔,再加之在部队参军多年,不做动作时总会给周围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力。

    “怎么了?”傅时宴沉着嗓音,无奈地问道。

    他说话的同时,一旁戳着饺子的女孩蓦然抬头,脸上还挂着两抹干透的泪痕,一脸委屈惊措地望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约莫又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又猛地低下头,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轻轻吸了吸鼻子,很小声地说。

    “小叔,对不起,刚刚我只是看到你头发乱了就忍不住弄整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完又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让人看起来很是清纯无害。

    沈知许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谢过自己的泪失禁体质。

    傅时宴微微抬眼,黑黝的目光不轻不重地又扫了她一眼。

    “沈知许,好好吃饭!”

    用在沈知许身上的耐心,傅时宴自觉已是太多。

    沈知许还未来得及答话,傅时宴已经拉开椅子离开餐厅,上了楼。

    万物静默,唯有头上的灯,和映射在地上的影子相伴,孤独而又凄凉。

    京港的冬天,漫长又凛冽,透支了冬天的寒冷,以至于春天来得竟早了些。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便到了正月十四,但这么多天,沈知许再未见过傅时宴,李姨也很好奇,最近没有见过他。

    但沈知许也没有真的那么淡定,这一周里,她几乎每天都会悄悄潜伏进他的房间,窝在他的沙发。

    总期待着,他一打开门,就能看到她,许是惊讶的表情,又或是厌恶的表情,都没有关系,只要能看到他。

    但每次,她从睡梦中醒来,房间都是空荡荡的。

    十五早上,明媚的阳光倾洒进房内,沈知许下意识的用被子捂住眼睛,想再睡一会儿,却是再也睡不着了,睫毛微颤,眼睛缓缓睁开,望向天花板。

    最近,她的睡眠一直很浅,有一点声音就会被吵醒,甚至能听到未出现的声音,不知道是她变得迟钝了还是变得更敏感了。

    她也分不清。

    好像又被全世界抛弃了,回到两年前一个人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是如此,等待着全世界的审判……

    她,注定孤独吗?

    没有长时间睡醒后的神清气爽,她反而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

    走到洗手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睑暗沉,肤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被人吸干了精血一般。

    沈知许不悲不喜,神色淡然冷漠,好似镜子里那个不是很健康的人不是自己,她不以为意的洗了个脸,拿着粉扑往眼角盖了盖。

    发呆。

    直到空荡荡的房间响起咕噜噜的叫声,以及胃隐隐作痛,她才像个机器人似的往门外走去。

    身体太过虚弱,没有气力,她今天选择了乘电梯下楼。

    等电梯的过程,她靠着电梯旁的柱子闭目养神。

    电梯一上来,眼睛都未完全睁开便朝着里面晃去,被电梯绊了一下,她直直地朝着电梯里面摔了进去。

    她想,应该不会摔死吧,便一点防备的动作都没有,像一潭死水般倒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倒像是又投入到了那个温热有力的怀抱里,她咧起一张嘴,傻乎乎地说道,“我是死了吗?”

    傅时宴最近又忙了起来,事业刚起步,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便直接住在了公司。一回到家就看到她这副样子,本来觉得在电梯看到她很意外,但随即就注意到她眼神没有焦距,身体朝着他直直的倒了下来,颇像一个失了魂的木偶。

    感受到怀里人过于单薄的重量,他低头看着,发现她已没了前几日的活力,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消瘦,似乎他手一用力就能把她轻易捏碎。

    以及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心里莫名的烦躁。

    她的声音没有之前的清脆悦耳,甚至还有些嘶哑。不过也是,她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在家,说话的人也没有。

    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知知,还好吗?”他扶着她的肩膀,防止她滑下去。

    “我死了吗?”她悠悠地说道。

    傅时宴摇了摇头。

    “哦,死不了就行。”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几个字,然后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良久。

    “小叔,你不用可怜我的。”

    “你可怜吗?”

    “可怜。”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似是想把这几天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用这两个字概括,顿时,傅时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她总是很了解自己,也会很直接的描述自己的想法。

    沈知许睁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近一分钟,他缓缓吸了口气,上前轻轻抱住他。

    她到底是忍不住。

    沈知许还是穿着那件粉色珊瑚绒睡衣,挂在傅时宴身上,像是一只动作迟缓的树袋熊。

    “知知?”看她这样,傅时宴有些不忍心挣脱开。

    像是泄完了所有气力,她放开了傅时宴,说话蔫蔫地,“没事小叔,我只是有点低血糖,太晕了。”

    “怎么会突然低血糖?”傅时宴拧着双眉,很是担心。

    “一直都有,只是平时不严重罢了。”

    身体不是已经恢复好了,怎么会忽然低血糖得如此严重,刚才若不是他在电梯里,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早上,李姨打来电话告诉他,沈知许这两天状态不太对劲,饭也不好好吃,作息极其不规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时宴喉间哽塞,懊恼自己为什么和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儿过不去,看到她这番模样,更是气恼自己作为长辈没有及时关心她。

    “知知,对不起。”他拉住她的胳膊,内心深处的愧疚和心疼都化作一句什么用都起不了的道歉。

    沈知许抬起那双无神的双眸,轻轻摇头,“小叔,是我对不起,是我僭越了,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口是心非,但此刻只有如此傅时宴才会原谅她,不是吗?

    她也未曾想到今天早上的状态这么差,也未曾想到会恰好遇到傅时宴,不是吗?

    一切,戛然而止。

    沈知许到底是道行太浅,哪里会是看似温润儒雅实则腹黑冷漠的三十岁的成年男人的对手。

    “小叔,我要去吃饭了。”说完便挣脱开转身按了一楼,和他保持距离。

    而傅时宴的脸上却不由自主的挂起一抹落寞,谁都看不清。

    李姨,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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