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甘草伊人

    兰芳姑姑，苏落在旁边帮着看茶，服侍兰芳姑姑坐下。

    “姑姑，听说今日来了客人。”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看你平时伶俐的很，今日莫要犯错。

    苏落蹭上前，姑姑膳房陈师傅新做了个菜式，我想去学一下。

    兰芳姑姑被腻歪的不行，只好放她出去，早些回来莫让宁嬷嬷看见。

    苏落出了慈宁宫，太后住的慈宁宫与太妃们住的长乐宫很远。

    苏落拐进长乐宫，眼尖的桂心看到人，开心的跑进屋。

    五味子，五味子，甘草是几人中最小的，之前总爱跟着五味子姐姐跑，好些日子没见，甚是想念。姐姐、姐姐的叫着。

    玉太妃，从房内出来，你来了。孙女见过祖母，有要事禀报。

    是不是有人进宫了，五味子称是。

    轻声开口道，籍册既然改了，以后就是苏落，没有五味子了。

    你们几个记住了，去吧，众人称是。

    入夜，徐长卿、安息香、甘草、兰心、芍药五人相视一笑。

    徐长卿捏了捏甘草的脸，小草，怕不怕。

    不怕，甘草说话软绵绵的，极其好听。

    甘草想起了什么，我还没见过小主子，还没谢过。

    徐长卿道，小主人心软见过面后会徒留伤感，不如不见的好。几人点了点头，身影隐入夜空。

    此时的苏落在膳房内跟着陈师傅学着千层酥。

    豆大的眼泪一滴滴滑落，惹得旁边的陈师傅不敢再训，你平日灵巧的很，怎么今日这么笨，说了几句还有脸哭。

    这揉面的功夫是个细活，你平日面食做的少，下下功夫就好了。

    见姑娘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怎么哄了。

    陈师傅家中有个五味子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生了重病，平日不怎么出门。

    所以在宫里看到太医署里煎药的小丫头瘦瘦小小的格外怜惜，本想着发个善心借口把人调到膳房，至少吃的好些。

    反倒阴差阳错的治好了自己女儿的病。

    所以陈师傅对五味子格外感恩，可今日见她这副模样，怕是在太后宫里受了委屈。

    若是有机会定要把小姑娘调回来。

    只是苏落自己心里知道，这几个小姑娘怕是再回不来了。

    几月间已发生许多事，初秋的风吹落树上零星的叶子。

    拙芳阁，银环细细的整理我和铮哥的衣物，咱铮哥八个月了。

    看我望着窗外不语，接着说，听说小公爷没去成西南，昨日还进宫了。

    我笑着回道，在哪里被捉住的。

    据说是天水镇呢。

    今日换香了是吗？我问道。

    银环回道，没有，还是做的香，可能因着今日是我点的有些许不同。

    我轻哦了一声。近来感觉五识越发清晰，所以初秋空气中弥漫的萧瑟感很是清晰。

    我喊了声玉珠，玉珠手拿着拨浪鼓闪身进屋，隔壁突然传来的铮哥的哭声，姜氏抱着孩子冲了进来，黑着脸抢走了玉珠手中的拨浪鼓，临走还不忘 告了声醉。

    我和银环笑出了声，我想了一下，看着玉珠道，去一趟吧，能都带回来最好。

    玉珠起身准备走，被我叫住，将腰间的珠串解下来递给她。

    李家的规矩还是守的。

    银环端了杯茶过来，小主尝尝，您爱喝的蒙顶黄芽。

    我看着银环笑道，我见你很喜欢安息香那个小姑娘。

    银环不自在的忙碌起来，因为宫内摆设皆是我所爱，所以从来不假人手。

    我看着她道，其实五姑奶奶没真想要她们死的。

    银环道，我知道的，若是要他们死就不会送到您这儿啦，醉清风的香其他人也会用的。

    只是看到他们几个，总让我想起善堂的小果子他们。

    我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镖行救人，从不问出处。但是惊蛰从不养闲人，入会的那天起，结局就已经注定的。

    等价交换，银货两讫，过了交割这日若是能活，那此后就是海阔凭鱼跃。

    你可知他们几人中的那个甘草？

    知道，五味子很是喜欢的小妹妹，上次见时就一直跟着五味子。

    她本是河东太守的女儿，当年平乱，他父亲力抗梁王无奈被奸细所害，而她母亲拿着带着三支竹签求到香坊，救下了她幼弟，却令她女扮男装代替弟弟赴死。

    银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香坊的规矩，非令不得干涉争斗。但惊蛰可以，惊蛰依附香坊，相伴相生。

    银环道，所以惊蛰救下了甘草。

    我点了点头，是也不是，或者说救下甘草的是她自己。

    我继续道，甘草从入惊蛰那日起，求的便是梁王府的命。若那世子不进宫，便不用死，毕竟梁王世子没有错。

    但他选择进宫，便和我们站在了对面，所以他必须死。

    所以即使这样，你还要救他么，岳伊人。

    檐外的黑影缓缓现身，满脸惊惧的看着我。

    眼前的小姑娘，我只见过几面，她并未养在李府，只是姑祖母总会带她在身边。

    银环站挡在我面前，嘴角冷笑，姑娘来着，怕是四姑娘和老夫人都不知道吧。

    伊人此时很害怕，她知道若是我开口说些什么。祖母真的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我温和的笑道，你莫怕，但既然你来了就说明李岳两家在你心里，还没个男人重要，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毕竟你是三婶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四姐姐的亲妹妹。

    银环上前制住她，搜了身，从她的暗袖中掏出惊蛰的地字号令牌。

    我看着她满是泪水的眸子，笑道，你放心，我会让大伯在家谱中除掉你的名字，你不是李家人，我自然不能找你的麻烦。但实情要说清楚，当年是你私拿四姐姐 的腰牌跑去河东混进了梁王妃的娘家皇甫家。因此与梁王世子结缘，致使他要纳你为妾。而因你一人之失，拖慢惊蛰一柱香，导致河东太守朱百户一家遇难，营救未果，只活了一双儿女。

    从那时起，你便被收了令牌，所以这块地字令牌，你从哪里来的？

    岳伊人自知理亏，不敢多言，自幼被岳老夫人和姐姐宠爱长大，从未受如此气，满心委屈。

    我突然笑道，你求到我这，还满心委屈。

    突然院外清脆的叮当声响起，岳伊人起身要走却被银环死死按住。暗中一道虚影寻声飞去，岳伊人欲开口提醒，被银环死死按住。

    片刻后，园公公回来，开口道，启禀主子，衣着侍卫模样，见奴才出来便跑了，奴才不好惊动宫内人没去追，但那人中了奴才的黑丸，后背处。

    我第一次仔细看着眼前的姑娘，绕着她转了三圈，笑道你居然能把人引到拙芳阁，你真是该死呢。

    岳伊人顾不得其他，那人是惊蛰暗线，原本是负责进出宫门的，不是外人。

    银环却开口道，错，连你都是外人，更别说其他人。

    一刻钟后，院外来人，带走了岳伊人。

    银环看向我，开口道，小主。

    我笑道，无妨，既如此，那如她所愿。

    一只通体翠绿的小雀，停在在窗侧的苦槠旁。

    乍起的风似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