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他们村子的条件还可以，北方的冬季比南方冷，每年上工的时间会比较短，这里算不得华国的最北端，冬天虽然冷，但不至于到冻死人的地步。
家庭条件好点或者是有些门路的知青都喜欢来他们这里下乡，这些年来了不少知青，陆陆续续又走了很多，有些知青走关系回城，有些知青办病退回城，还有些运气比较好的知青在这找到工作，现在留在村里的也就二十多个知青，除去一些结婚搬出去住的知青，知青点里剩下九名男知青，四名女知青，年龄最大的是一位名叫蒋伟的二十五岁男知青，下乡五年，是大队长指定的知青队长。
村子里的知青点每次有新人来都得闹腾，有一次来了一位京市的女知青，她因为不满蒋伟的分饭原则直接掀翻饭桌，蒋伟作为知青队长，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态度很好的询问女知青有什么困难，得知她不想跟众知青在一个锅里吃饭后，就帮助女知青单独开火。
单独开火的女知青没再闹腾，反而吃胖了一圈，整个人的气色比下乡时更好，后来她嫁给隔壁大队大队长的小儿子，结婚两个月就传来喜讯，婆家看中她，好吃的东西都紧着她吃，生产时腹中胎儿过大，难产，一尸两命。
镇子上每年都会出现几例类似情况，有的是一尸两命，有的是胎死腹中，也有的是妇人大出血去世，孩子平安出生，女知青的事情并不稀奇，本来这个事情身穿后的黄呱呱不知道，直到隔壁大队大队长的小儿子二婚妻子也出现难产情况，这件陈年往事才又成为村里婶子们聊八卦的话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牛牛返程时并没有来时的热情高涨，大队长以为它劳累过度，怕它直接撂挑子不干，就对知青道：“这里离我们大队也不远，走路一个小时就到，你们坐车也辛苦，正好活动活动手脚，我们大伙儿一起走回去。”
“大队长，我们都两天没吃过一顿热乎饭，这么远的路，哪里走的回去。”大队长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粉色小碎花棉袄的女知青率先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大队长问道。
“大队长好，我叫秦悦，来自京市。”秦悦有些后悔刚才当出头鸟，但她实在太饿，也就顾不了太多。
“两天没吃过热乎饭？那正好，这里离镇上的国营饭店近，师傅祖上是御厨世家，拿手菜多得很，你们大老远过来正好进去尝尝，体会一下我们这里的特色美食。”大队长笑呵呵道，然后在前面给众人带路。
众人虽然不想走路，但看大队长都在走，就不好意思开口提坐牛车的事情，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们初来驾到，尽量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大队长也走路过去，估计国营饭店就在附近，众人也就没要求坐车，他们准备跟在大队长身后走时，就看到黄呱呱熟练的往牛车上爬。
“大队长，怎么那个跟你一起来的小丫头可以坐车？这不公平。”秦悦又一次开口道。
“小豆芽坐车不是我同意的，是牛乐意，我是社员的大队长，又不是牛群的大队长，我可没有资格命令牛拉你们。你们要是真想坐，就去牛面前求求它，卖卖惨，多掉几滴眼泪，没准牛一开心，也能拉你们一程。”
秦悦没听懂大队长的潜台词，小跑着去追牛，刚走到牛旁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搭讪，就被转过头的牛牛送了一对大白眼，那目光里含着轻蔑，仿佛再说：你没有自己的腿吗？我拉车已经很辛苦了，你多重心里没数吗？为什么要坐我拉的车。
被一头牛鄙视后，秦悦不再作妖，蔫头耷脑的跟在大队长身后走。
众人见她如此，也不再自找没趣，主动跟着大队长走。
牛牛拉着坐在车上的黄呱呱在前面悠闲的走，大队长领着众人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许是这些城里知青腿脚慢，大队长边走还边给他们介绍村里的情况。
慢慢的，大队长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只有黄呱呱的小嘴在不停的嘚吧嘚：“牛牛，这个麻花辫好不好看。下次你找其他牛一起吃饭之前来找我，我给你编一个更好看的，让所有的牛把头都吓的掉在地上。”
牛牛不耐烦的甩甩尾巴，似乎是想要将尾巴从她手上挣脱，黄呱呱没管牛的挣扎，自顾自的说道：“牛牛，你饿不饿，要不等会进店里你去后厨找大师傅，他上次说牛肚子上的肉最嫩，配土豆片炒特别好吃，国营饭店土豆是现成的，你给大厨提供一块肚子上的肉，我们今天就能吃一次大厨的拿手好菜了。”
众人听着黄呱呱的话吓的一哆嗦，纷纷腹诽：这小姑娘看着这么单纯无辜，怎么开口这么血腥，让牛去找大厨从自己身上割点肉下来炒菜，听着就让人瘆得慌，她还能笑的没心没肺，万一下次她想吃人肉，咦咦，不能想，不能想，还好刚才没正面得罪她，下次还是离她远点。
一行人到国营饭店后，就听服务员吆喝道：“快点，快点，马上就到营业结束时间，我们要下班了。”
黄呱呱看看墙上贴着的营业时间，再看看店里的时钟，不由得暗叹：真不愧是这个年代的铁饭碗，吆五喝六对着顾客讲话，撒起谎来也这么有底气，明明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这就喊着要结束营业了。
众人不敢上前，主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来，黄呱呱也没客气，从口袋里将钱和票都掏出来放在收款处，对着服务员道：“我娘说把钱给你，你会帮我点菜。”
服务员对着后厨喊道：“肉丝面一份，别加辣椒。”
知青们听了黄呱呱的话，也察觉出一丝异样，没开口说话，相互看看，在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
大队长看到众人的反应后，想起他们是刚到这里，应该不了解小豆芽的情况，赶紧开口打断他们下一秒可能提出的疑惑，“你们赶紧吃，吃完我们早点赶路回去。今天是你们第一次下乡，到知青点后还得收拾收拾，村里不比在城里，没有电，想点煤油灯也得自己出钱票。”
一个穿着旧军装的男知青问道：“大队长，我来的匆忙，有些日常生活要用的东西没带过来，我能今天去买完之后顺便带回去吗？”
大队长看着点头表示也想去的众知青，坚定的摇头道：“不行，你们今天要赶紧回去，下午事情还多着呢，分配住所，收拾行李，去大队部预支粮食，把户口落到大队，哪个不重要，让你们去买东西，没个一天半天的根本没法结束，更何况现在买了，等你们收拾完行李之后发现还有想买的，不又得来镇上，这一来一回就是两个多小时……你们也别愁，现在是冬天，地里的活也不多，我给你们放两天假，休息也好，来镇子上买东西也行，把你们的私事处理一下，然后就得跟着大家一块上工，队里预支给你们的粮食将来是要在你们的公分里面扣，公分关系到你们的口粮，可不能偷懒。”
大队长买的是包子，一口下去啃掉一半，他台词清晰，满嘴食物丝毫不影响他的滔滔不绝。
大队长的话让黄呱呱听的泪水连连，她忍不住呵欠连天。
“小豆芽，你怎么哭唧唧的，是不是面条太辣？之前把你辣哭过一次，这才多久，服务员的记性真不好。下次她再给你这么辣的面，你端着碗到她面前哭，给她长长记性。来，方婶子给你吃颗水果糖，吃完就不辣了。”
从门口进来的方婶子一跨进大门，就看到正在掉金豆子的黄呱呱，看着她桌子上的面条，方婶子猜测她估计又被辣椒给辣哭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将糖纸剥开，把糖递到黄呱呱嘴边。
服务员：方婶子，我知道你是街道办的妇女主任，你也不能随口冤枉我，我真的跟大厨说过让他别放辣椒。
众知青：都是年轻人，我们难道不值一颗水果糖？做人可不能双标啊，方婶子。
大队长：小豆芽没叫方婶子你都给糖，我叫你一声方婶子，你能给我一颗糖吗？
黄呱呱听话的将水果糖含进嘴里，冲着方婶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方婶子笑着摸摸黄呱呱的头，然后起身去柜台付钱，要了一份红烧肉。
华胜利【瓜瓜，快把糖吐出来，你怎么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呢？】
黄呱呱【胜利，你还是对我的名声一无所知啊，她敢在人多的时候自曝称呼，证明她在这里应该吃得开，估计是个有一定身份的人，她对人热情一部分是性格原因，另一部分估计就是社会角色需要，现在糖这么难得，她能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给我一颗，证明家庭条件应该不错。退一万步说，这个方婶子真是拐子，她也应该趁我落单的时候把我骗到角落后再给我下药，她在没几个人的国营饭店下手，还当着大队长的面骗我，怎么，嫌命长吗？】
系统默默闭麦，它关掉手中这本霸总和娇软美人的小甜饼，从黄呱呱最喜欢的香江警匪片里挑一部出来慢慢研究，瓜瓜说的对，甜甜的恋爱容易让人迷失头脑，还是看点凶杀案醒醒脑子。
吃饱上路后，众人的精神状态果然不一样，纷纷开始介绍自己的个人信息。
“我叫林宇，来自海市。”
“我叫孙建党，来自京市。”
“我叫……”
后面的黄呱呱没听到，因为她早已陷入甜甜的美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