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杀人凶手找到后，众人又逐渐恢复往日的宁静生活，大家聊家长里短的话题聊的热火朝天。
最近因为案子的原因，大家都不愿意出门，能聊的话题就少了很多。
即便如此，也没人主动去提女知青被杀的案子。
没有话题时，他们就会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拿出来说，比如谁谁谁家小伙子小时候掉过粪坑，谁谁谁家媳妇跟人钻过苞米地，谁谁谁家老太太可怜，儿子们不给她养老，这种话题他们翻来覆去的说也不觉得厌烦，只可怜那些话题的中心人物，黑历史被一次又一次的翻出来让人反复讨论。
最惨的要属黄呱呱，什么话题都能扯到她身上，就连人家小孩掉粪坑，也能提到她。
家长把掉粪坑的小孩捞出来时，会一边用小木棍抽他的屁股，一边指着黄呱呱道：“你怎么这么蠢？你看人家小豆芽都没掉粪坑，怎么你掉进去？”
早些年，战争刚结束的时候村里大多数人都只吃个半饱，谁家粪坑里的粪能到大人的小腿肚，都算是粮食富裕的人家，小孩掉进粪坑除了臭也没多大问题，捞出来多洗几次也就完事，这个时候打孩子既给他们一个教训，免得他们下次再调皮掉下去，也能趁机把他们身上沾染的肥料给打下来，肉就得烂在自己家的锅里，粪就得掉在自己家的地上。
这种情况下，家长把孩子捞出来谁会第一时间心疼孩子，当然是心疼自己家的粪，肥料多难得啊，很多人为了把粪拉在自己家里，上工时，感觉来了也要一路隐忍，等回家再上。
曾经就有人没忍住，拉在裤兜子上，是谁他们不确定，但可疑人选有好几人。
经过几天的讨论，众人神奇的发现黄豆芽好像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傻，她没有做出什么很出格的事情，就是每次有热闹看，都会有她的身影。
当然，众人没有怀疑是她做了坏事，因为大家觉得她傻，上工的时候就会看住她，一个村的人看一个小孩还是挺容易的，她一直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黄呱呱觉得最近村里人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之前是带着一丝怜悯，如今是看着自家猪崽长大的喜悦。
她准备找机会去镇上逛逛，她倒是没准备去年代文里的网红地——黑市打卡，就她如今这张脸，十里八乡都出名，人贩子拐她和去公安局自首有什么区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也算是为数不多成为“小傻子”的好处。
刚来的时候，黄呱呱设想过好几种方案，让大家转变对她的看法，将她当成一个正常人来对待，可看着那些正常女孩子的生活，她顿时打消这个念头。
十五六岁的少女挺着大肚子在地里干活；
家里条件好点的漂亮姑娘多相看几户人家就被造谣看不起村里人，想嫁进城里；
儿媳妇刚生完孩子，吃个鸡蛋补身体被传的全村都知道，说她不孝顺老人，有点好东西就知道吃进自己肚子；
……
太多的琐事让黄呱呱难以理解，有的女人默默接受，有的女人大吵大闹一番后，顶着不孝的名声咬牙受着，她们似乎在反抗，可这种反抗兴不起半点水花，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黄呱呱就没找到一个符合她认知范围内的幸福女人，村里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除了知青，就只剩十来个已经订好亲事的姑娘，姓黄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十岁以下的女孩子们有几十个，但也不多，在这些条件的加持下，是成为一个思想和行动上稍微自由点的小傻子还是处处受到限制的正常成年人根本不需要做选择。
黄呱呱期待的外出机会很快就到了，这天是上面安排各个大队去镇上接知青的日子，一大早，大队长就被牛拉到黄呱呱家门口。
牛冲着黄呱呱家的院子有规律的哞哞叫。
听到声音的黄呱呱立马对着黄母道：“牛大哥要带我去镇子上吃饭，我吃饱点再回来，给家里省粮食。”
黄母知道今天是大队长赶车去镇上，也就没阻拦，回房间拿出一块钱和两张粮票，将它们放进黄呱呱的口袋，跟她说：“小豆芽，你去人家店里，把口袋的钱票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人家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
如今的服务员虽然态度不好，但绝不敢欺骗顾客的钱票，他们的行为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贪墨国家的东西，轻则丢工作，重则送去农场改造，没人会做这样的蠢事。
众人只知道黄呱呱和牛棚里的牛关系好，每天都要去牛棚看它，他们不知道的是黄呱呱根本不是去看牛，而是去给牛喂饭，黄家的条件就那样，根本做不出什么好东西。
干野菜窝窝头里大半都是野菜，黄呱呱硬着头皮吃过一口，舌头都被苦麻了，窝窝头对她来说太苦，对牛来说正好，如今的面粉也不是单纯用粮食加工出来的，玉米杆，麦麸，玉米芯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加不进去，这样加工出来的粮食只能保证饿不死，对很多从饥荒年代过来的人来说，草根树皮都能吃，这样的食物已经很好了，但对黄呱呱来说就是巨大的折磨，来这里之前，她吃过最苦的东西就是黑巧克力，这样的她又怎么能接受村里的清苦生活，后世庙里苦行僧的日子都没这时的村里日子难过。
看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黄呱呱只能尽可能的少吃来给他们留出更多的粮食，至于那些假装被吃掉的让系统收走的粮食，黄呱呱也不敢浪费，只能找帮手。
人，只要长了嘴就有可能泄漏她的秘密，牛则不会，吃草是它擅长的事情，黄呱呱当面问它有没有意见，牛没有拒绝，黄呱呱就当它答应了。
可能是吃上人类的饭后，黄呱呱觉得牛好像变聪明了一些，具体表现在有时候它能给与黄呱呱回应，就比如这次，黄呱呱就每天跟牛说，一旦大队长让赶它去镇上办事，就先去黄家把她接上。
黄呱呱对牛来她家接她的行为并不感到疑惑，牛郎的牛能帮他耍流氓，她的好友牛牛做主来家里接她去镇上有什么好奇怪的，大队长只以为牛是跟黄呱呱的关系好，不舍得跟她分开，就连去镇上也要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一起，村子里的牛是大家伙儿的宝贝，它想带自己的好朋友出门又不是什么大事，大队长自然不会反对。
今天牛牛心情好，走在路上也没偷懒，往常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它一个小时左右就走完，大队长今天来的格外早。
“铁牛叔，你很看好这次的知青同志嘛，今天竟然是第一个到。”知青办的干事说道。
大队长尴尬的笑了笑，内心狂骂：谁期待这些废物娃娃过来，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干活不行，吃饭没够，哎，马上就要过年了，还送人过来，是想来村子里分肉咋地，还好前几天猪抢饭吃把脑袋撞墙上后他看血流不止就组织人把猪杀了，现在他们过来连根猪毛都分不到。
此时的大队长完全忘记他看着墙上留下的猪血时心疼的直抽抽的模样，只能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等各个大队的大队长到齐后，众人唠了会嗑，火车才缓缓使进站。
看着车上下来的清一色细皮嫩肉的年轻男女们，大队长们的脸上露出同款苦瓜脸，就连知青办的干事们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很虚假。
再不愿意，这些知青也是要被分到各个大队，脸上露出灿烂笑容的黄呱呱与现场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众人被她挑选货物的表情吓得心里一咯噔，原本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一行人缩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脱离黄呱呱的魔掌。
黄呱呱像是感受不到众人的恐慌，自顾自的对着大队长道：“铁牛叔，我饿了，快把他们带走吧。”
众人初来驾到，可不觉黄呱呱笑的天真，只觉得她不怀好意，不是要让大队长把他们带回村里，而是要把他们洗好，做好送上餐桌给她吃。
其他人包括知青办的干事对这句话没有什么反应，黄呱呱的情况他们都知道，更何况不止她饿了，耽搁这么久，他们的肚子也都饿的咕咕叫，众人纷纷加快手上的动作。
很快，核查好身份的知青们找到了各自的队伍，黄呱呱他们村里分到三男三女。
黄呱呱看看他们，再看看其他队伍里的知青，不由得暗叹大队长运气真好，都是花瓶，他分到的花瓶比别的大队的花瓶好看的多。
此时的黄呱呱忘记有个成语叫华而不实，这些好看的知青们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干活能力不怎么样，惹是生非的能力倒是一流，有了他们的存在，过年不能放炮竹都不觉得少点什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给村子里增加不少过年的氛围，当然，这些事情目前大家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