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会儿,姐姐给你讲笑话
初见月说:“思傲君一上午学会九千多个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来,纸和笔给你,我考你几个字试试。”
她拿出自己抄了一上午的对照文,捡了两个字自己认识、而大篆文又相对复杂的楷字说:“你写个‘朕’字给我看看。”
曹叡运笔流畅,很快写出个浑圆遒劲的大篆‘朕’字。
初见月对照着自己的抄本检查了一遍,一笔一划丝毫不错。
“那你再写个‘粤’字,岭南一带那个南粤的‘粤’。”
曹叡在纸上写下“越”和“粤”两个大篆,说:“南越、百越的‘越’和‘粤’通用,你想看的是哪个?”
初见月查对一遍又是准确无误,满心崇拜地问:“你怎么做到的啊?求大神支招,带我上大分。”
曹叡说:“学字不能光靠死记硬背,你得先理解老祖宗创字之初的想法,触类旁通,学起来就快。
汉字六书,也就是汉字的六种构造方法:分为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和假借。
其中象形字最简单,大多由早先的简笔画演变而来。常见的象:人、日、月,山、水、火,木、马、鸟等。
这些字学起来简单,后面多用来和其他字组合,形成新字,用处非常大。
依我说,你先别死啃那篇毛公鼎铭文了,不如先学这些简单字入门快。”
初见月茅塞顿开,“对吼!我小时候念书,就是先从天、地、上,大、人、口开始学的。”
曹叡说:“很多看起来很复杂的字,其实都可以拆分成若干单字。
比如说这个‘武’字吧,它就是个会意字。一个‘止’、一个‘戈’,就是人拿着戈行进,表示要作战的意思。
又一说为:以戈止斗为武。
《左氏春秋》里讲:夫武,禁暴戢兵。意思是说:武是平息暴乱、放下兵戈……”
曹宇在一旁插不上话,急得打断他说:“你慢慢一点点来,别一下子教给她太多。
她脑子本来就不够用,猛地一盆子灌输多了,她脑子容易浑汤。”
气得初见月回怼他说:“就你脑子够用!你七岁时识字一千个,十七岁时识字二百五。”
曹宇也不恼,笑嘻嘻地说:子曰:张弛有度。你都学了一上午了,下午应该歇歇脑子,咱们抓金蝉去吧?”
初见月以为他说的是抓金蟾(癞ha蟆),五官皱成一堆说:“抓什么金蟾抓金蟾!我看你象个金蟾。”
古人常以金蝉寓意品行高洁、转世重生、一鸣惊人等美德,所以曹宇听了这话巨高兴,还假惺惺故作谦虚地说:“过奖过奖,愧不敢当。”
曹叡早从初见月的表情上,看出她是听岔了,忍着笑对初见月说:“十四叔是想带你出门挖蝉虫去,你可倒好,不问清楚就骂人。”
曹宇这头还护着初见月呢,训斥曹叡说:“她哪儿就骂人了?你是不是听不得别人夸我半句好?”
曹叡绷着笑说:“好,好,她没骂你,是我嫉妒了。”
初见月心思乱转:蚕虫?长虫?什么玩意儿,
她问曹宇说:“怎么抓?”
曹宇兴致勃勃地答道:“我能辨别出它们的洞穴,一挖一个准。
不过最好还是等天黑了,提着灯去照,那样捉得多。一个个都在树干底部趴着呢,有的小矮枝上也有。”
初见月恍然大悟说:“哦~!知了猴啊?!到哪儿去捉?”
古代的皇宫和王宫,为了防止刺客顺着树翻墙入院,宫内都不栽大树。就算是后花园,也只种些不能藏人的低矮花木,所以初见月才这样问。
“出了宫往西不远,就是咱们家的西林苑,林子里金蝉多的是。
晚上去照的话,一会儿工夫就能捉一瓮。”
“需要出宫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初见月说:“回头万一王后有事,找我找不到,感情挨大板子的不是你。”
曹宇说:“感情你也怕挨大板子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怕不怕的,也得分什么事啊。就为抓个知了猴挨顿板子?那不是不怕死,那是脑子有大饼。”
“那咱们玩什么啊?”
曹宇抓抓头苦恼地说:“你别闷在屋里,傻学傻学的。本来就不大聪明的样子,小心再累得更笨了。”
初见月说:“就你这样的好?屁股上长了疖子一样,老实坐不上一刻钟。
嗯……,”
她想了想,把卞王后中午赏给她的一根细珠簪子拔下来,把簪子上米粒大小的金珠子,用錾刀全都撬了下来,数了数一共36颗。
“这样吧,”
她对曹宇和曹叡说:“你去找几个人,在后院子开出块长十步、宽十步的空地来,土层挖个三尺来深就行。
把这些珠子分别撒在不同深度的土层里,我们三个人到土里找,要一颗不少地找出来。
最后看看你们两个谁找得多,谁多我给谁发奖品。”
曹宇一下子来了精神,“发什么奖品?”
“等你赢了再打听不晚。你先安排人,挖地埋珠子去吧。
别人挖地的时候你读书,你每安安静静读一刻钟的书,我就讲一个笑话给你听。”
“行!我这就安排人去!”
曹宇抓起金珠子,兴冲冲就往外走。
初见月在后面喊:“珠子要埋得深些、均匀些,不准你弄虚作假哈!”
曹宇头也不回地说:“你放心吧。我十四王子最讲春秋大义。”
“要了命了,”
初见月见他走远了,才开启吐槽模式说:“我看你们曹家,人人都长着八百个心眼子,怎么单单出了这么个铁憨憨?还成天屁乐屁乐,自我感觉良好。”
曹叡弯着唇角说:“也就你能把他支使得滴溜转。
十四王叔为人厚道,没有坏心眼。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实属非常难得了。”
初见月说:“那赶紧的,趁着这个‘嘟嘟嘟’不在,你先教我几个简单常用的象形字,再循序渐进,来几个‘武’字那样的、一学能学会三个那种组成字。”
曹叡提笔,刚写了“人、木、马,鸟、龟、鱼”等十几个字,曹宇就一阵风地又跑回来了。
“这么快就安排完了?”
初见月捏着太阳穴大为头疼。
“这还算快吗?两句话的事,吩咐给福禄下去办就是了。
你看吧,是不是写字写多了?累得头疼了?”
“我头不疼啊大哥,我耳鸣,你让我缓缓。”
“行!”
曹宇一屁股坐下来,随手抓起本书说:“你先歇一会儿,我要开始用功了。
叡儿,你帮我看着点时间,够一刻钟了告诉我。”
曹叡把现编的教材推给初见月,忍着笑说:“好,你用功吧,我给你看着时间,到点儿了就让初见月给你讲笑话。”
于是初见月练字,曹叡看兵法,曹宇捧着本《孟子》神游太虚,一会儿偷眼看看初见月,一会儿偷眼看看铜滴漏。
“好了好了!一刻钟了!”
铜滴漏的水线刚刚下降一格,曹宇立刻迫不及待地合上书说:“初见月,该你讲笑话了!”
初见月无奈地和曹叡对视一笑,搁下笔说:“好吧,那我先讲一个……”
曹宇抢着说:“然后我和叡儿,也一人讲一个。”
曹叡说:“我肚子里没笑话,爱讲你讲吧,你可以讲两个。”
“你别让我替你讲,你让毛初见月讲两个,她肚子里的笑话多。”
初见月白他一眼,清清嗓子说:“话说有个将军受了重伤,太医正在奋力抢救。
身边药童突然掏出把刀来,一刀捅向太医。
在场每一个人都惊呆了。药童哭着说:‘师父,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不能让你救活他,因为我是个奸细’。
太医捂着伤口,颤抖着说:‘艹你娘的!那你捅他啊’!”
曹宇乐得直拍桌子,曹叡也支着头笑。
“行了,”
初见月说:“笑话讲完了,你赶紧看书吧!”
曹宇说:“等会儿再看书。叡儿还没讲呢,我也还没讲。”
初见月气笑了说:“那你讲吧,我俩都洗耳恭听。”
曹宇摇头晃脑开始讲了,“说有个人靠给人画像过活,可是生意惨淡,没人照顾他买卖。
有人给他出主意说:‘你把你夫妻俩画出来贴在门外,这样别人才能知道你是画像的。’
这人觉得是个法子,发奋三天,把画像画好了。
有天他岳丈过来串门,看见门外的画像,问:‘此女是谁?’
女婿回答他说:‘就是令爱。’
岳丈又问:‘她为何与这野男人坐在一起’?”
一边讲一边自己笑得不行。
初见月嘴角抽了抽,苦笑着说:“中二君,我觉得你本人,比这笑话好笑多了。”
曹宇笑得停不下来,“怎么了?不好笑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笑死了个屁。”
初见月鄙夷地说:“你这屎一样的笑点。”
曹宇笑得擦着眼泪说:“该叡儿讲了。”
曹叡抿嘴笑道:“我连十四王叔的水平也没有,毛初见月替我讲一个。”
曹宇巴不得听初见月讲,立刻随声附和道:“毛初见月,你替叡儿讲。”
初见月说:“我再讲一个也行,但听完了,你得安安静静读书去。”
“安安静静读书也行,那一刻钟后,你得接着再给我讲个笑话。”
初见月叹口气说:“吾笑话储存也有涯,汝无赖要求也无涯。行吧,那我再讲一个,听完了你得给我好好看书去。
话说有个农夫,在一棵树下发现了条冻僵的蛇,于是把它揣在怀里,带回了家。
不大工夫,农夫就愤怒地跑回来,在树下竖了个牌子:禁止在此地拉屎。”
曹叡“噗”地笑了。
曹宇笑得直跺脚,连声说:“好笑好笑!可惜太短了。这个不算,你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你的头啊!”
初见月抓起《孟子》砸到他怀里,“你赶紧给我收声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