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那时为阿爷出事之前,秦月被阿妹秦颐拽去参加永爵侯府小侯爷举办风筝会。
秦颐背靠家世威名与世家子弟常一起玩乐。
两人面带幕篱来到城郊,永爵侯府已将最好一片空地围起隔绝世井民众。
“快来人啊,有人晕倒。”围栏外一粗布妇人着急叫喊,一高大男子昏倒在地。
围栏内锦衣华服世家子弟好似没听见,秦月和秦颐当即挽起衣袖跨栏而出。
秦颐读书掺水,直接将秦月推至前方。
秦月来到昏倒男子身边,急忙将男人手放平,把了一下脉,抬手查看男子状态时却红了脸,男人浓眉大眼,额高鼻挺,身高八尺,英气十足,即使静静地躺着也散发出一种气质。
秦颐瞅着阿姐状态不对,轻声“哼”地一声。
秦月被这一声惊醒,摸摸红透了的脸,她在想什么。若不是带着个幕篱,此刻如何见人。
秦月查看一番后,询问围观大汉:“帮忙将这位小爷抬至最近医馆。”
周围人回应:“附近无医馆,只有药铺。”
秦月有些愁,这男子应为精力耗损昏迷,需针灸结合内调。医馆条件好些,无医馆,药铺也可。
秦月礼貌一请:“劳驾带路。”
一行人来到药铺,店家见一行人带一昏迷病人,直觉晦气,本欲赶走,然秦颐一手开路,转眼间,病人已进入屋中。
秦月向店家问询:“店家,可否有针灸用针,小女可付钱。”
店家嗤笑女孩儿单纯:“小女娘,小店为药铺,非医馆,怎会有此物。”
秦颐可没阿姐好脾气:“大门上写坐诊大夫时间,即有大夫,怎会无针。快快拿出,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店家被一小女娘一阵强白好不尴尬:“等着。”
秦月接过:“多谢。”
秦月找准穴位,几针下去,男人转醒又昏睡。精气损伤过多,恐怕得用汤药巩固几日方能复原。
周边人均赞女娘医术了得,秦颐颇为自豪:“我家阿姐可得祖父亲传。”
有人问秦颐家上何姓,秦颐却突然住嘴,即使秦颐再顽劣,家中耳提面命要求她也不敢违反,秦家子女施义诊不可留姓名。
秦月顾不上周围赞美之声,更忧心于此匹夫之身体,询问店家:“小女写个方子,可否为这位小爷煎副汤药。”
店家看在女娘大方份上应下,只见到药方时皱起眉:“其中两味药没有。”
秦月疑惑:“此方均为寻常药材。”
方才盛气凌人店家此时也如霜打茄子有苦说不出:“这两味药材非当季盛产,进价较高,小店小本经营,着实无法承担。”
秦月不明其中缘由,只能据店中药品,选几味药性相似之物,可功效上不及原物。
秦月用手撑开男子嘴,秦颐帮忙将药喂入,几个高大男子便寻来,领头男人见秦月动作,上前一把将两人推开,药汤洒满一地。
秦颐被莫名推倒,正要发火,被秦月捂上嘴退到一旁。
待到几人离开,秦颐挣开束缚:“阿姐,刚刚为何阻止我教训他们。”
秦月:“那几人看着不好惹,咱们也别在外惹是生非。
不久前在京城前佣后佣受伤之人,转眼间成为北疆之地医馆郎中,此人究竟为何人。
秦月满肚子疑问盯着王风,欲开口询问,忽意识到当初救他之人为秦家之女秦月,而她现为北疆孤女,并无质疑其身份的立场。
王风晃动手上的钱袋将秦月从回忆中惊醒。
秦月欲开口请求留下,然郎中双眼眯起,目光如炬,无形中散发的气势将秦月欲说之言堵回去。秦月明白此人虽看似温和,实则内心冷漠,再加其成迷身份,远离或许不失为一好事。
思及此,秦月接下那袋银钱。虽自小被教导不可随意受人钱财,可眼下生存皆成问题,暂且收下,待日后再还。
秦月起身对二人鞠躬表谢,转身离开。
秦月离开如一阵风刮过,带走小丁快乐,其肉眼可见其无精打采。晚食间隙,小丁唉声叹气:“也不知那女娘找到住处没,白日太着急,忘记告知其张婶那招女徒,那里知根知底,对一女娘来说十分安全。”
张婶经营一家布店,也裁制衣服,生意红火,同时招收些聪明贫穷女娘作学徒。
王风如未听到一般吃完起身离开时淡淡道:“各人自有造化。
小丁撇撇嘴,难怪此人得冷面郎中的称号,其铁石心肠令人咋舌。他人微言轻做不到之事对王郎中未必很难。
掌柜看重王郎中,若他肯为那小女娘说几句话,掌柜未必不会留下,毕竟之前也有先例。
只是王郎中清冷寡言,除对病人多关心几句,对其他人与事漠不关心,自到此地,小丁从未见其笑过,可见无事可牵动其情绪变化。
医馆休息早,晚食后不久,众人便熄灯入睡,而一个黑影翻墙而出。
北祈镇虽为小镇,但靠近边境,商贸交流频繁,因此该镇为全国少有几个无宵禁城镇之一,夜生活十分丰富。
秦月暂且在一客栈住下,换了一身暖和漂亮的棉衣,重新梳洗头发,面容娇俏,精神唤新。本想到街市买些日用品,却被夜市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地走不动。
秦月没多久秦月一手咬着烤串,一手提着大大小小盒子,完全忘记她身上全部家当只有那一小袋钱,而当下已所剩不多。
在她十多年的人生中,恪守有度为礼度但不是准则,但凡她喜欢之物都会有人准备周全,从不用她操心。
秦月驻足而立,北祈镇夜市繁华不及京城十分之一,可它生出的暖意温暖着秦月。眼前一片灯火影动,驱散心中堆积的郁闷和无助,略感轻松。
作为秦家人时,秦月自小背负着振兴家族的责任,一言一行均要以家族利益为重。此时,虽已面目全非,可灵魂尚在,她不再为秦月,没有那份荣耀,却也多些自由。或许就在这生活也挺好。
秦月抬头一瞬,看到一个摊位摆着可爱动物纸灯,为这条人流涌动的街市增添些许可爱。
秦月走到纸灯摊前:“我要这个兔子灯。”
“娘子眼光独具,这个兔子是今日的新品,瞧瞧多可爱。”
久违的夸赞令秦月开心,嘴角不自觉弯起。
秦月将手摸向钱袋付钱时忽觉大事不妙。衣服上部有个口子,钱袋早已被偷。
秦月内心慌乱,完全傻住,她记得房钱只付三日。三日之后她要住到何处。
摊主看到其模样,明白此女娘拿不出钱,一把夺过兔子灯,没好气地让其快走,换脸速度之快让秦月瞠目结舌。
“拿好,这是灯钱。”一道熟悉的男声出现秦月耳边,几个铜板被飞置到摊主手中,摊主立马面容可亲。
秦月转头认出对方为上午所见医馆郎中。暗道糟糕,他何时来此,刚刚同商家所言,又听到多少。
王凤目光滑过秦月手上大包小包,秦月张着耳朵等对方质问她将钱花于何处,毕竟那是他的钱,他有此权利。
可王凤却将手中买下纸灯递到秦月面前:“不是喜欢吗,还不快拿着。”
秦月有些不解,同时后退几步,低声拒绝:“小女不白拿他人东西。”
王凤轻声一笑:“已然拿走不少,就不要在乎这点儿。”
秦月知道对方所言不少为那袋银钱,有些羞愧。随意受他人钱财违背其受教,然那日拿银钱不得已而为,若再白拿灯,她无法原谅自己:“灯不能要。”
王凤不经意女娘囧态,顺手解围。却将此灯留于自己手中,他可不喜此等幼稚东西:“看来只能将其丢掉。”
随之就做出扔的动作,秦月急忙阻止,目光在兔子灯上来回流转,心疼此等可爱物件将被丢弃,忽想到一主意:“可拿回医馆给别人。”
王风见时辰不早,不想与此别扭女娘周旋,直接将灯炳按于对方手中:“医馆无小儿,就当替在下分忧。”
秦月想推脱,但对方手劲太大:“小女不能。”
推搡间,王凤已大步向前离开,秦月想追,奈何对方太快。
眼见人已不可追,秦月低头看向手中纸灯,其悠悠打转模样像极一只小兔子绕圈跑。秦月被逗笑,凝视不远处高挑的背影,王郎中其实并不冷血、
“若钱已花完,可去前方张记布店作学徒。”走远王凤突兀传来一句话,声音之大让周围人纷纷看向秦月。
如此多目光使秦月满心羞愧转身狂奔,他确实听到那段话。虽未言,心中必定笑话她。
秦月气呼呼地瞪向远处,还以为当日看错他,如今才知那人本性恶劣。
最后所言小儿何意,难道把她当做小儿,哼,她都十五,哪里为小儿。兔子纸灯还在悠悠晃晃,难不成这灯也是买来笑话她,秦月踢一脚兔子尾巴,其转地更加快,好似对其言:“你好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