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委屈么
裴寂伸手拉住她，稍稍往前半步，挡住了大半个姜蘅。
“五弟又得佳人了？我记得你从前宠爱的那侧妃，怎么这次没跟着来？不过，这回这个姿色倒比你府上那几个要好。”
大皇子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惹得三皇子四皇子看他，心说，大哥这就有些越界了，按老五的狗脾气不得跟他急啊？
裴寂果然蹙眉，但顾及着这不是在宫里，人多眼杂，便没说什么，只是道：“大哥你们去吧，今日有些累着了。”
大皇子不满：“你看你，开个玩笑就生气。大哥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还扯这借口。”
“是真的大哥，等到了草原上，弟弟再陪大哥痛快猎一场。”裴寂面不改色。
大皇子自觉无趣，哼了一声便负手走了。
回屋后，就是用晚膳。姜蘅的话明显少了，一整晚下来恹恹的。
裴寂还以为她是刚刚被吓着了。
睡之前，两人并躺在帐子里，裴寂开口道：“你不必怕，日后避着些就是了，大哥性子有时候是”想了想，做弟弟的到底不好说哥哥什么，一时卡在那儿，最后只好道，“反正平日也碰不上。”
“爷”姜蘅原本是靠在裴寂肩旁的，这下抬起头，很忐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盯着两人的被子，“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是做了妾，就是低贱之人啊？”
裴寂先是愣，然后就顺着她的话思索下去。
姜蘅又慢慢道：“妾在闺中时，有时听见家里仆妇嚼舌根。就是外头平头百姓家的正经娘子，也是瞧不起高门里做妾的女子的。谁曾想，有朝一日自己做了妾。”她似乎只是在感叹着造化弄人。
裴寂皱眉，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心里想着，她就算是妾，那也是皇家妾，和外头百姓能一样么？
宫里头，贵妃也是妾呢，命妇们见了不还是要行跪拜礼么？
谁敢不尊重？
他自认对她还不错，所以听见她这样说，有些烦躁。
况且，他也没轻贱她。
半晌，裴寂脸色不好出声道：“别瞎琢磨，爷没轻贱你。大哥那样的人，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侧妃在这，他也不见得多放在眼里。”
姜蘅面上委屈着，心里嗤笑。可不是么，都说兄弟对你女人的态度其实就是对你的态度，您这位好大哥，看不起您呢。
大皇子何止看不起裴寂，就算是太子，也没见得他多放在眼里。
“做爷的妾，觉得委屈了？”他认真问的，想起来她不是自愿入府的来了。
也正是因为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突然成了伺候人的，才会这样在意吧。
她本不该是妾的。
那懒怠渎职的判官，就该撸了他的官帽子。裴寂眼里闪过冷意。
“人家有爷的宠爱，不委屈。”姜蘅小声道。
裴寂就舒服了，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身，抚着满是馨香的发顶，不似旁的女子总梳了厚厚的头油上去养着，这样摸起来很清爽。
“你家没什么事了，可想回去看看？”
虽然不合规矩，不过，裴寂自己已经说服自己了。
嗯，罢了，就这一次而已，姑娘还小呢，离家时那样匆忙，也没和亲爹再见上一面。
这下换姜蘅愣着了：“爷”她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回去原身的家里再看一眼啊。
今天委屈这一通，也是因为大皇子那不怀好意的打量和轻浮的话。
“回去之后，过年前，就叫你回家走一趟。”裴寂叹道。
姜蘅乖巧：“嗯，谢谢爷。”
那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惊喜和高兴，叫裴寂看了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第二日又是天不亮就起来，出发上路了。
还得再有十四五日路程才能到巴布提草场，路途遥远，这也是为什么每次秋猎御驾都得离京至少两个月的缘故。
起初姜蘅她们几人还有心欣赏外头的风景，吃吃喝喝，看话本子，到半程的时候，零嘴都吃完了，话本子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些，姜蘅便琢磨着用纸画了简版的扑克牌，教她们斗地主。
三人玩得起兴，倒是忘了外头还有个苦逼骑马的裴寂。
叶氏手气好，除了刚开始姜蘅仗着经验丰富赢了几把之外，大多时候都是叶氏赢，赚得盆满钵满。
吴氏与姜蘅咬牙，越挫越勇，到最后满盘皆输，彻底放弃。
幸好大家都是不差钱的人，否则，这叶氏可别想下马车了。
再后头，干脆连牌的各种玩法也玩腻了，却还有一天半的路程。
“我可算是再也不想出来了。”叶氏有些懒散地靠在垫子上，摆手道，“也不知道从前胡侧妃一人是怎么忍下来的。”
吴氏笑笑道：“人家想跟着来的来不成，你倒好”这话在府里头说出来真是拉仇恨了。
叶氏和她们熟悉了之后，知道姜蘅是个促狭的，吴氏也开得起玩笑，嘴上便没顾忌，笑道：“咱们出来也是凑数，给她陪衬的罢了。”
姜蘅便装模作样奉茶给她，诚惶诚恐：“叶姐姐饶了我吧，再不敢与姐姐争宠了。”
三人在车内笑作一团。
插科打诨，说做了些漫无边际的浑话，也是实在无聊，叶氏便说起前些年宫内传闻轶事来。
“要说最注重出身和位份的，还得是宫里。像咱们这种皇子府上，选秀进来的顶天了也就是个侧妃，并不太看重娘家地位。”
毕竟是议论天家，叶氏压低了声音。
吴氏捏着帕子，小心倒：“据说，咱们这位侧妃娘娘便是”
胡侧妃的娘家并不显赫，甚至从前可以说是没落。
不过，女儿在皇子府里受宠后，胡氏的爹在原本这个不怎么重要的闲职上也有不同的人来巴结他。
胡氏甚至还偷偷将裴寂赏赐的东西托身边大丫鬟送回娘家补贴，这些事，府里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之前云氏便拿此讽刺她。
叶氏点头，继续压低声音：“不过，丽嫔娘娘倒是好福气呢。平民出身，偶然被出宫微服的陛下看中，入宫先后诞下十二、十三皇子，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几岁，从答应到嫔，盛宠不衰，家世好的反倒比不上她，成了民间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