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翩翩弄春色
泰安县令之女许氏随着裴寂回来之事，裘氏有意在府里放出了风声。
虽说府里也不是第一次进新人了，但这消息还是在后院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毕竟，还没见哪一个得裴寂这般上心，亲自指了墨韵堂给她住。
墨韵堂可是府里最大最宽敞的一个院子，当初胡氏请封侧妃之后，裴寂也没提让她搬进去。
且还说了，指几个机灵勤快的丫鬟去墨韵堂里提前伺候着，按着平妾的规格来就好。
一般只有经选秀入府的才能从平妾开始做起，这是破例了。
所以，府里的下人们提前在心里就认定了这位许姑娘不是一般人，至少是叫主子爷极其满意的。
眼下没差事的，都争着抢着要进墨韵堂。
当个洒扫也成啊！万一被许姑娘看中了呢？
虽说裴寂还没说给许氏什么位份，但想来是不会比侍妾低了。
裘氏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于这点上很聪明，知道自己不得宠爱，便决计不会去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做好当家主母，顺着裴寂的心意，抬举他想抬举的人。
不像胡氏一样偏偏要反其道行之。
那不是打主子爷的脸么？
一次两次的，裴寂还能理解这种自己女人吃醋的感觉，次数多了，自然就厌烦了。
裘氏觉得胡氏沉不住气、太蠢，胡氏也瞧不上裘氏的做派。
下人们的议论终究还是传到了胡氏的耳朵里。
胡氏忍不住讥讽：“正院倒惯会琢磨爷的心思。爷才刚露出点苗头来，还没说什么呢，就巴巴地捧着吗，也不嫌掉价！自个人老珠黄不受宠，就安排年轻的候着。从前毛氏是这样，姜氏也是，现在又来个许氏？也不看看看看哪个宠爱长久了？”
李洪宝忙顺着她的意附和道：“主子说的没错，奴婢看这许氏，爷也就是一时新鲜罢了，成不了气候。”
“正院可说了爷何时回来？”胡氏懒懒问道。
“说是，十日后到。”
“哼，我倒要瞧瞧这许氏长得有多狐媚！”
寻梅阁里，姜蘅自然也听说了。
养病躲懒这一个月过去，栗子已经从一只手掌大小长到现在两只手掌捧着刚刚好，对什么事物都有极大的好奇心，到处爬爬看看。
此刻便睁着眼睛打量给它修剪指甲的姜蘅。
“这猫乖着呢，”面对叶氏的好奇，姜蘅笑了笑，“我每次绞了指甲之后都喂些吃的给它，这样它知道不闹腾就有吃的。”
话题渐渐从猫身上歪到了许氏身上。
“听说爷听了许氏的进言，得了皇上的夸奖呢！”叶氏有些羡慕，“这许氏聪慧、点子多，怪不得爷看重。”
姜蘅冲了一碗桃花清露的水化开给她尝，将茶盏推过去，一边笑道：“这府里哪里就有蠢人了？”
“也是。”叶氏就叹了声，“左右我也就是这样的光景了，倒是你”
话头到这儿就止住了，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姜蘅知道叶氏不是来看她热闹的，只是她们处境相似，感叹一句同病相怜罢了。
故并不觉得她冒犯，淡定地笑笑：“且走且看吧。”
她倒不觉得自己这么快就会失宠了。
裴寂临走前对她还是挺不一样的吧？
这时候府里越乱，裴寂越心烦。
只要她稳得住，不冒出去争风吃醋，再加上裴寂对她有半分用心的情况下，总能叫裴寂想起来她的好处来。
换个思路想，要真这样就彻底没宠爱了，那她自己再上进也没用啊，没有出头的机会，收拾收拾早点歇着吧还是。
所以啊，这病一时半会的还是慢点好吧。
叶氏觉得她太淡定了简直，不免多瞧了她好几眼，而后泄下气来。
在她这找不到同仇敌忾的感觉，叶氏便识趣地换了个话题，笑道：“这花露泡水可真香，回头我也蒸些出来好了。”
送走了叶氏，蕊香跟蕊菡瞧着有些紧张，姜蘅想着，也是该嘱咐她们几句。
“你们呀也沉得住些。”姜蘅抱起猫顺毛，“看蕊筠就很好。”
蕊菡、蕊香忙告罪。
“我不是怪罪你们。”姜蘅笑笑，“只是，你们就这么对你们姑娘没把握？还没见着人呢，就认定了我要失宠了？”
许氏得宠，跟她失宠，又不是必然的关系啊？
未见其人，府中已纷纷扬扬议论开了。
终于在十日后，裘氏领众人于府门口迎接回京的裴寂时见着了这位传闻中的许姑娘。
许氏闺名翩翩，这是她介绍时自个说的，姜蘅因为病势反复，卧床养病，没能亲眼见着。
“翩翩弄春色，延伫寄相思。正是臣女闺名。”十六七岁的姑娘，声音清脆，一脸倨傲神色。
府内众人反应各异，只有裘氏笑赞道：“许姑娘好文采。”
许翩翩清秀长相，并不像叶氏等人想象中的绝色，瞧着有些瘦弱，像是有不足之症，但整个人异常的精神活泼。
穿着一身湖水色的长衫和裙子，明明是春天，脖子上仍围着毛领，手里抱着个小手炉。
因为长途奔波，脸色微微苍白。
通身的衣裳首饰瞧着便知名贵，以她的出身，断不可能是家里带来的。
那就只能是赏赐的了。
众人的心思几转，面上却都不动声色，腹诽着，这许氏和想象中的当真不大一样
裴寂让许翩翩行礼，她不情不愿地依言照做了，虽然懒懒散散的没什么规矩可言。
这会子，裘氏还没叫起，她就自个儿站直了身子。
众人诧异极了，胡氏更是没控制住表情，白眼一翻就打算开口训斥。
只是不如许翩翩的动作要快。
她眼神大剌剌地从众人面上扫过，而后嫌弃地皱了皱眉：“裴寂，你怎么有这么多小妾啊？罢了，从前的事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小妾？
她可是正儿八经选秀，经皇上指入五皇子府，上了玉碟，祖宗跟前挂了名的侧妃！
气煞她也！
胡氏一动怒，就感觉肚子好像又开始痛了，忙抚上胸口，努力顺着气。
“真是累死我了！裴寂，我要休息，我的院子呢？你让人布置好了没有？”
语气纯熟而自然，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其余人面对裴寂时候的谨小慎微。
竟然还直呼五皇子的姓名！语气就跟使唤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