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突如其来的关心
一个正妃,寻底下微末得不能再微末的通房解闷儿?能聊什么?
总不能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吧?
敲打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姜蘅眉心一跳,面上笑道:“劳眠秋姐姐等我会,屋里头懒怠,换身衣裳才齐整。”
眠秋笑着点头。
等她出来,穿的是件杏色七成新的袄子,下着粉色百迭裙。
眠秋赞道:“姑娘打扮得素净,偏还是这样好看。”
姜蘅落寞一笑。
这几分落寞叫眠秋也看在了眼里,路上,就意有所指道:“姑娘瞧这园子里的花,有人修剪、照料的,过了冬天还开着。那些无人在意的,不到深秋就凋了。”
姜蘅眉眼间落寞更甚。
眠秋笑而不语。
姜蘅见了裘氏就跪下请安。
见她并没有因为得宠就翘尾巴,像那胡氏之前一样,裘氏笑得越发和善了。
看着她行完礼,才叫起:“起来吧,哪里时时都要行这么大的礼呢?别把你膝盖给磕坏了。”
姜蘅抿唇,诚恳道:“规矩如此。”又小声道:“也只是见爷跟娘娘的时候才要行跪礼,时候算不得多,不会坏的。”
裘氏被她的实诚性子给逗笑了,上回,她也是这么实诚地噎了胡氏。
更何况,姜氏这话里她听着高兴。
裘氏就喜欢听别人肯定她在府里唯一的地位。
得宠又如何,只要她稳坐正妃位置,胡氏生的孩子再多,也越不过她去!
所以她更迫切的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来稳固地位了。
“好好好,”裘氏笑了笑,看着姜蘅身上的衣裳,随便找了个理由,“穿的这样素淡,可是缺料子?是了,平日见你请安,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两件。”
“问春,寻些鲜亮的料子来,给姜姑娘。”
问春应声而去。
而裘氏,果真拉着她唠起了家常。
姜蘅羞涩地笑着,一副小女儿家姿态。
问春捧着三五匹料子出来了,其余也就罢了,还有件整块的狐毛,足够做件小围脖了。
姜蘅惶恐地站起:“这、这太贵重了,妾不能”
裘氏笑道:“给你的,你就拿着。还是趁着年轻好好打扮,这样爷看了漂亮也高兴。”
一副温和的当家主母、大度贤妻的做派。
姜蘅勾着头,谨小道:“妾只是通房,穿不得这么好的料子,白白浪费了”
“我还能缺了这些不成?好东西穿在谁身上,那不是身份决定的。你有爷的宠爱,有这容貌,不打扮才是可惜了。谁要说,我护着你。”裘氏又一笑,
“也许你觉得爷会护着你,不过你得明白,在这府里头,不见得谁能一辈子能得宠。失宠之后多的是人想踩你,关系、地位就重要了。”
“远的就不说了,你看叶氏跟毛氏就不一样。”
姜蘅打路上听了眠秋的那些话音,就明白,裘氏这是想拉拢她呢。
可她一个通房有什么值得裘氏拉拢的?现在她也不见得有多得宠,至少是还比不上胡氏的,那么
她隐隐猜测,裘氏可能是觉得自己不能生了,想找个肚子,借腹生子,届时再去母留子
没想到裘氏还这么年轻,才二十一二就开始规划这些了。
姜蘅有些为她悲哀,更为自己悲哀。
但她又能怎么办呢?
姜蘅讷讷地抬起头,眼中已尽是感激:“妾明白娘娘的好意,娘娘要妾做什么,就算是刀山火海,妾也万死不辞!”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指定特傻,因为一边问春、觉夏都捂唇轻笑起来。
裘氏也笑:“刀山火海自然是没有,眼下,你且好好伺候着爷。避子汤我让人给你停了,若有幸得了一儿半女的”
姜蘅做出恍然大悟又强忍着惶恐的表情:“娘娘的意思,妾明白。妾只是个通房,本就没资格养育小公子、小姑娘妾不敢奢求,只求娘娘留妾一条贱命。”
裘氏轻笑:“瞧你胆小的,哪里就要你命了?你放心,到时候,我做主将你抬成平妾,以后你再有身孕,也可以自个养着了。”
出了正院,姜蘅就想笑,憋住了,因为裘氏又派小丫鬟替她拿着东西送她回去。
除了几匹料子,还有些燕窝补品。
蕊香笑道:“娘娘看重姑娘呢。”
她看着蕊香,也笑笑:“你觉得这是好事么?”
蕊香懵懂:“不是么?”
姜蘅摇头叹气:“傻姑娘。”
蕊香还是太老实了些,要经调教一番。
蕊香又道:“这毛好,眼下还得冷好些日子呢,奴婢会些针线,给姑娘做个围脖。”
姜蘅看了下拿回来的东西,不用白不用,释然一笑:“省省吧,拿去给针线处做,反正姑娘我这会子还算得宠,她们不会嫌麻烦的。”
又笑:“咱们这样的手艺,没得浪费了这块好皮子。”
再见着胡氏是七日后,这段时间胡氏可威风,连请安都不去了。
今日裴寂得空,陪她在园子里闲逛。
说是逛,不过是选了个亭子,用帘子围了起来,烧炭盆取暖,两个人坐在里面吃茶闲话,留了个透气的缝。
也就是从这透气的缝里,胡氏瞄见路过的姜蘅,觉得得意极了,于是主动笑着向裴寂建议:“这样冷的天,叫姜姑娘进来烤烤火,也好伺候爷?”
裴寂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心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但想到姜蘅似乎是畏寒,每回来前院,一张脸总是冻得煞白,自己也挺久没见她了,上次说第二天去看她,被胡氏绊住了,也没去成。
于是同意了。
胡氏主动喊姜蘅,姜蘅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给二人请安。
裴寂嗯了声,在他面前,胡氏也不拿乔,叫了起。
请安后,就暂时没和她说话了,胡氏小坐了会,当着姜蘅的面与裴寂笑语晏晏,晾着她。
裴寂喝的毛尖,胡氏喝的是红枣茶,孕中人不敢多喝茶叶。
她喝完以后,又拿起帕子擦擦嘴角的水渍,然后笑道:“姜氏,左右也是无聊,你给我和爷唱首曲子解闷儿罢。”
她说这话时候漫不经心,好像真没什么别的意思一样。
但竟是毫不掩饰语气里把她当个玩意儿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