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披荆斩棘

    痛楚，在身体的各处如潮汐一般此起彼落，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将许闲时的思绪撞得稀碎，全凭本能在河水之中挣扎，这种落水的无力感是那么的熟悉，他仿佛曾经经历过，但是记忆和思绪一起被搅碎拌匀，一点也想不起来是如何自救的。

    他只记得，水和天、光和影都被他挣得扭曲破碎，世界碎成了无数片，在那些纷乱的碎片之中，他看见，其中的一千块碎片，映着一千张无助地脸，没有人伸手，就像过往的大部分人生一样，没有人愿意拉他一把，将他从生活的恶浪之中拉起。

    救命！

    谁来救我？

    为什么？

    为什么没人来？

    难道，我是一个不值得被拯救的人吗？

    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哪个世界的人都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我恨，恨那些人，恨这两个世界！

    但是，真的没有人吗？

    许闲时心中肆意滋生的怨恨突然被仅存的理智拦腰斩断，就算疼痛压迫扭曲着他的脑袋，他仍然想起了，想起朱清涧，想起陈工，想起何欢，想起柳飘絮，想起鱼真人，想起师傅，想起远在另一个世界的胖子，虽然是断断续续的，那些人的相貌和话语仍然坚强地自我链接起来，在许闲时的脑海里，他们纷纷伸出了手。

    强忍着痛，许闲时抬起头，然后发现自己只是跪在了河里，水面上自己的面容依旧，只是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但是在河水之下，却躺着无数的“人”，他们闭着眼，平静地躺在水底，仿佛只是睡着了，但是荡漾的水波映在水面的是毫无生气的身影，这个时候，许闲时才发现，自己是跪在了一堆尸体之上。

    但是许闲时却一点也不慌，经历了前面的种种幻想，他反而变得更加淡定，当然，也是因为他此时头痛欲裂，根本没有更多的空间去恐惧。

    那些男女老少各色的躯体共同铺就的河床离水面只有一掌的距离，那么的浅，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远，哪怕许闲时正跪在一个人的胸膛之上，手撑着另一个人的脸，他却仍然觉得，自己没有触碰到他们。

    那是一种生与死的距离，也许这些人都是像他一样曾经行走在这条长河之上的人，只不过他们都没能走出去了，所以都躺在了河里，许闲时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身上的痛楚似乎没那么难以抵抗了，也许是因为习惯，也许是因为心态改变了，总之他艰难地重新站起了身。

    那些行走在河上的身影依旧行色匆匆，没有任何一个关心许闲时刚才的失态，似乎是为了印证许闲时刚才的想法，在不远处，刚好有一个身影无声地扑倒在水中，然后水面只泛起了几朵水花，便重新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从来没有人在这里走过。

    许闲时深吸一口气，直接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继续调节自己的呼吸的节奏，他知道身上的痛楚不会真的让他死去，只是让他难受，但是这种难受并非无法接受，在挺过了最艰难的阶段后，他甚至可以自由地活动自己的身体。

    再起运气灵力，痛感瞬间增强，他眉头一皱，硬是咬着牙将这一股灵力推送到全身，然后他发现运行一周后，这一股灵力上附加的痛感就会降低，于是他依样施行，不断地将各处的灵力调动起来，不断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在一波又一波的痛感高峰之中，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只是对痛感有所适应，连精神也越发的壮大，这是一种十分明显的感觉。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最后一丝痛楚终于从身体中消失不见，许闲时已经浑身湿透，但是整个人都亢奋不已，他喘着气，笑着抹了一把脸，将身子站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轻盈而且踏实。

    再低头，他发现掌心的红色印记旁边又多了一道黄色的印记，明显这一关是挺过去了，这是对于修行之心的坚定考验，拥有超凡的力量，必然伴随着无数的苦难，如果因为拥有灵力、使用灵力的痛苦就开始抵触甚至恐惧灵力，那么修仙这条路总归是走不下去的。

    现在只剩下蓝色的光球了，许闲时已经不像一开始那种咬牙硬撑心态，而是开始有点期待接下来的考验，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必然是摸到了筑基的门槛，于是才有了这样的考验，只要挺过去了，而这条所谓的长河，应该不是真正存在的，而是在于自己的意识或者说灵魂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