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白忙活了
“不嫁不嫁不嫁就是不嫁,小姐,我不嫁啦,你别赶我……”被方氏一笑,八秀急了,揪着华灼的袖子摇来摇去,十足十的娇憨之态。
华灼这是摆明给七巧撑腰,要不是看在月香是初来,而且以前也没学过现矩,她就当场斥责了。
这一次华灼看得清楚,虽然这几天她忙着看账目,但是也隐隐察觉到月香对七巧的排挤,如果说先前还有可能是错觉的话,今天却是得了实证,顿时眉头就皱起来,这丫头,果然需要调|教,本来她还准备等从秦家回来,再让月香到方氏那里,现在看来,还是不能带着她走,不然丢脸丢到十五姑太太跟前,她又得挨训。
鬼才信八秀真的不嫁人,顶多就是她现在心性还不够成熟稳重,还没有开始替自己的未来打算,从年龄上,她只比七巧小半岁,但心性上,其实跟宫彩没差多少。宫彩就是个蹦蹦跳跳定不下来的性子,虽然做事有几分七巧的精细,不过性情却更接近八秀,没心眼,所以这两个丫环一见面,没出半个时辰,就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有时七巧看她们两个凑在一处叽叽喳喳,都有些吃味儿。
“就是,别进去了,里面又黑又冷,夏天进去还舒服些,这个时节,小姐,还是别进去了,我大哥办事,你只管放心。”月香也跟着劝道。
月香顿时又气得胸口发闷,这样一来,她这一番忙活,不成了伺候七巧了。
华灼微微一笑,又坐了回去,道:“也好,我就不进去了,免得你们为难,七巧,你代我走一趟。”
方氏一点头,道:“我这两日也正思量着这事儿,九里溪离郡城不远,咱们既回来了,理应去秦家拜望,在京中时,十五姑母对你多有照应,若不去,也说不过去,只是眼下这秋收在即,老宅这边怕是有一番忙碌,咱们还须快去快回,不可久留。”
好在庄铮已经去了嵩山书院求学,嵩山书院名满天下,光是大儒便有三、四位,嵩山学子的前程,更是光明无限,多少也能让十五姑太太满意一点吧。
“这一路上闲着无事,女儿准备了几幅绣品预备着做礼,娘你看看,还要再添些什么为好?”华灼也是想着快去快回,没想在秦家久留,十五姑太太待她是好,只是那脾气……,尤其是她跟庄铮定了亲,她真怕十五姑太太要念叨死她。
八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华灼失笑把自己袖子从她手中拉出来,道:“你就是嫁了,也可以跟七巧一样,继续留在我身边呀。”除非八秀是嫁出府去,不然她就是想离开,自己也不让呢。
月香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充满了委屈,小姐这么做,根本就是不信任她和她大哥嘛,难道他们兄妹俩还会玩什么花招不成。
“金富见过小姐。”华金富作揖弯腰,将华灼请进了果子铺里,然后又招呼伙计上茶。
有了方氏这句话,八秀顿时就眉开眼笑又郑重强调了一次,道:“我说了不嫁,一定不嫁。”
“我才不要许人呢,我就伺候小姐,一辈子不嫁人。”
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把这些果子清洗干净,梨儿削了皮,切成片,桔子也一瓣一瓣地掰开,放在碟子里,然后又把枣儿绕着梨和橘子摆成一个圈儿。
“不用上茶了,一会儿还有两家铺子要去,金富掌柜,我选挑几筐果子吧。不知现下铺子里有哪些果子比较新鲜?”华灼淡淡地道。
华金富从筐里取了一只梨一只桔和一把枣儿,放入已经准备好的清水中,七巧正要上前,冷不防月香抢上一步,挤开她,口中热切地道:“小姐,你先尝尝味儿,咱们自家产的梨和枣儿可甜了,这桔子也是上等货,每年也只有咱们家才有能力从南边搞到几百斤……”
给秦家送礼,不同一般的人情往来,不在于礼物多么贵重,重要的是要讨得十五姑太太的喜欢,以十五姑太太那样的脾气,礼物若送得重了,反而指不定会被她轰出门,所以华灼就不考虑从库房里挑了,而是从自家的铺子里挑一些时新货,比如说果子铺里,都是现摘的新鲜水果,可以备上几筐,再从书画铺里挑两幅能挂得上墙的书画,再备上点文房四宝之类的,听说秦家还有两位表姐,胭脂水粉也得备几盒。
华灼没吱声,瞧着八秀红通通的脸,思忖着这丫头不会真惦记着小徐大夫吧,于是不由得看了七巧一眼,也不知七巧从她口中探出什么没。
“小姐,地窖里没有明光,十分阴寒。”华金富连忙劝阻,地窖里又黑又阴,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进去,让父亲知道了,还不打断他两条腿。
方氏微微一笑,道:“老宅的管家权,我已交给了你,要添些什么,你自己做主,娘不过问,最多等你备好了礼物,娘帮你看一看,有不合适的给你指出来。”
方氏笑道:“好了,八秀的事儿就先放一放,让她再伺候你两年也不耽误她。”
华灼一下子就明白了,感情这果子铺的掌柜就是月香的大哥华金富,这丫头八成昨儿就已经通知了,所以华金富没有开门营业,恐怕是怕闲杂人等冲撞了她呢。
华灼这才明白,道:“金富掌柜,坐着无趣,我亲自到地窖中看看便是。”
七巧自然知道小姐在想什么,她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八秀性子单纯,心里也藏不住话,可是就在这事儿上,七巧用了各种方法,也没能掏出八秀一句真话,问急了,她就是一句话“我才不嫁人呢”。
听听,这分明是孩子话,方氏被八秀逗乐了,道:“这可不成,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你年纪也到了,我若强留着你,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你。”
还是月香引路,带着华灼先到了果子铺,此时铺子的大门还是关着的,看得华灼眉头一皱,此时已经是日上,果子铺怎么还没有开始营业?再看,便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今日铺中有事,下午开门。
华灼怔了一下,倒也不退缩,想了想又道:“那女儿明日便到几家铺子里走走。”
“平日果子都放在地窖中么?”华灼先前便看到果子铺里空荡荡的,这时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正在奇怪间,却见月香上门敲门,喊道:“大哥,快开门,小姐到了。”
“我今儿胃口不好,七巧,你尝一尝。”
“七巧姑娘,这边请。”
“好,你就一辈子都跟着我。”华灼好笑着虚应了一句,然后推推八秀:“你去我房里,挑几幅上好的绣品出来,快去。”
果子铺的门很快就打开来,从里面出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一身葛布长衫,下巴上留着一缕小胡子,看着就是精明能干的模样。
七巧的事就这样定下了,方氏请了刘嬷嬷过来,凑到一起翻了皇历,挑出八月二十八这个吉日作为下聘日,但迎娶的日子却暂时未定,这是考虑到华顼入京述职,还不知会被吏部派遣到哪里,她们在老宅待的日子不会太长,一旦有了确切的消息,就又要启程,所以阿福和七巧的婚事,还是要等安定下来再办。
但在八秀那里,就没这么顺利了。
华金富笑道:“水果不比谷粮,采摘后便难以久存,地下阴寒,将果子贮藏在地窖中,便可多存一些时日。”
明白归明白,眼下却不是说什么的时候,等今日事过了,他再私下偷偷跟小妹说一声,既然服侍了小姐,以后心里眼里,就只能把小姐放在第一位,没有小姐的点头,不管是什么事儿,都不能往外传,哪怕是父母兄长也一样。
把八秀打发走,她才对方氏道:“娘,咱们回老宅也有几日了,我想着,是不是该往郡城走一趟。”
考虑好要准备些什么礼物,第二天她就带着七巧和月香两个丫环走出了老宅,这些礼物很普通,重在心意,所以她要亲自到铺子里去挑选。
没过多久,几筐果子就整整齐齐摆在了华灼的眼前,刚摘下的果子颜色鲜亮,洒了水,晶莹欲滴,摸上去果皮上略带几分地窖中的阴寒气,果香扑鼻。
华金富却是老成一些,脑袋瓜子一转,立刻就反应过来,小姐并不是非要进地窖,而是对他们兄妹俩有些不满,所以借机警告,至于小姐不满什么,他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不喜欢昨儿小妹给他通风报信,虽说小姐今日是来挑选礼物的,但又何尝没有趁机观察铺子经营情况的心思,他把铺门一关,小姐就什么也观察不到了。
华金富躬身应了一声,道:“山地上的梨、枣刚获丰收,今儿一早就送了百来筐,小人已命伙计们捡个儿大、品相佳的各装了两筐,又有从南边上收上来的桔子,水多味甜,也装了一筐,小姐请稍坐片刻,小人这便去地窖中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