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跟谁议亲
华灼一惊,连忙用双手在脸上用力搓了几下,搓出一张仿佛醉酒的红面皮,然后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装睡。
“凤表姐的闺中友,怕不都是些贵女,我可高攀不上。”
说着,竟起了身,对着小惠氏福礼。
屏风外,传来了林凤了轻笑声,华灼一怔,便见七巧和八秀两个,一个拿了套新衣裳,一个捧了茶水进来。
这也是刘嬷嬷的急智,有了这套说辞,华灼就有足够的理由离开荣昌堂,哪怕庄二夫人今天不能顺利地带走华灼也不用担心不能脱身,毕竟大家族里这点儿事哪有可能真的能守得嘴的,若是那些下人们个个能守口如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豪门阴私、世家丑闻传出来了,当年老祖宗送给方氏的那本《妇诫》,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凤表姐说得是,以后我再也不逞强吃酒了。”
华灼挥了挥脸,觉得脑子里清醒了些,才故意责怪回道:“怎么不早些叫醒我,让凤姐姐在外头干坐,岂不是我太失礼了。”
有这样的暗示,刘嬷嬷已经很满意了,至少小姐行事,确实没被人看见,老祖宗那里还没有起疑心。虽说小姐今天这样做,是出了个丑,但说白了也就是发个酒疯,于大节无损,倒也不用担心名声什么的。
小惠氏这么说,也就是一个暗示,老祖宗不会因为华灼吃醉了酒出了大丑就不待见她,无非是让华灼安心地留在荣昌堂里而已。
刘嬷嬷的话,让华灼惊愕了许久,她问华宜人肯不肯离开,华宜人却抛出一栋房子,本来还以为华宜人的意思,可能是希望她去找华宜人的父亲商量此事,结果事情出乎意料,西弄里那里竟然有荣安堂当年的产业。
林凤也是一怔,转而捂住唇忍笑,却忍得十分辛苦,好一会儿才道:“我只当你都知道了,却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一醒来,她便口干,其实在宴席上,她也确实没少吃酒,醉意是有的,只不过她明显是越醉越大胆,若没吃那此酒,她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勇气抓着布索从小楼的窗口上滑下去,事实后想想,还是有此后怕的。
这次可就直白多了,华灼顿时了然,原来庄大老爷看中的宗室女就是靖国将军之女呀,怪不得林凤说她一定要见一见。想到这里,她不禁汗颜,现在庄家大房要跟荣安堂联姻的事已经闹得不轻,而她这个正主竟然连庄家之前跟谁议亲都不知道。
小惠氏没有待多久就走了,而华灼既然已经装睡,自然不好再出紫藤小居,索性就躺着了,大略这两天耗费的心力并不少,今天还着实冒了一回险,她确实有此精力不济,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醒来时已过了晌午。
正在主仆都满腹疑感的时候,七巧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最后一句,已经是有些杀气腾腾,不过谁也不会把这话当真,有没有风言风语传到华灼的耳朵里,这不由荣昌堂说了算,而得由华灼自己决定。她想听见时,便是没人嚼舌根子,她也照样能听得见。
林凤实在是没忍住笑意,转过脸隔了好一会儿才又正过脸来,解释道:“靖国将军,原是阅王之子,当年阅王受齐王谋逆案牵连,虽侥幸未死,却被消了王爵,降为靖国侯,后来靖国侯离世,嫡长子袭了爵位,又降一等,便是靖国将军。”
“灼妹妹这一觉睡得可真好。”
小惠氏又是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刘嬷嬷放心好了,我已经命她们都管好嘴巴,哪个敢乱传,哼,荣昌堂的家法,也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
感激归感激,华灼始终对林凤抱着七分防备,林凤身边镇南王嫡孙女,她的闺中友,不是宗室女,就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后者当然不会来,但是前者恐怕会有一些人过来,华灼可不觉得,自己区区一个五品官的女儿,能跟这些贵女攀上交情。华家女儿固然尊贵,但比皇室、宗室女儿,还是低了一等,她不是爱巴结的性子,没的去讨好那些贵女。
华灼摸不准林凤的来意,心里有些忐忑,一边客气地应着,一边用茶水漱口,然后由八秀帮着她穿上衣裳,将头发略略整理了一下,这才走出屏风,果然看到林凤在外头坐着,旁边几上搁着一盏茶与一碟点心,便福了福身,表示歉意。
“小姐,林家表小姐已经在外头坐了小半个时辰。”七巧低声道。
华灼更是迷惘,凭什么她要知道这位靖国将军的女儿。
想到这里,她猛地警醒,确实,醉了酒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这次她只是装醉,下次呢?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本就是经验之谈,在荣昌堂里,她实不能放松警畅呢。
“我瞧你精神仍不大好,就在屋里多歇着吧,等到了晚上,还有得一阵忙,那时候京里头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有女孩儿要来,老祖宗早就把来兮园单留出来,说让所有的女孩儿们都在园子里玩,到时候你可得打起精神来,我将我那些玩得来的姐妹们介绍给你。”林凤又道。
林凤善解人意地说着,只是那话却让华灼心惊胆颤,林凤这是什么意思,提醒她以后不要真吃醉了酒吗?醉酒溺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随身有丫头跟随的大家闺秀身上,这里头没有猫腻才怪。
华灼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心里头却怪异极了,自她来到荣昌堂后,林凤就处处护着她,一副极为关心的模样,实在是教她百思不解,旁系就算了,其他嫡支的女儿,可没见林凤这么亲近过,如此关爱,竟连华烟都不如她,真正是毫无道理。
“刘嬷嬷你这是做什么,不敢当……不敢当……有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办到,自然不会推拒。”小惠氏连忙双手虚抬,让刘嬷嬷起身。
“不过是吃醉酒,有什么可笑的,京里头,各种大宴小宴日日都有,哪家女儿没有吃醉过,莫说你只是耍个酒疯,便是自己跳到水里喊着要捞月亮,为这溺死了的也不是没有,你这还算是好的。”
刘嬷嬷用衣袖抹抹眼角硬挤出的两滴泪道:“惠少奶奶,我家小姐孤身一人上京,她难呀……自来了荣昌堂后,平素里处处小心,话不敢多说一句,路不敢多走一步,唯恐哪日不注意失了态,让亲戚们看到了笑话,不想今日竟然醉了酒,出了那么大的丑,还让贵府的下人们都瞧见了,惠少奶奶求你行个好,封一封那些人的嘴,若不然,但凡有一丝半点儿的风言风语传到小姐耳朵里她怕是再也没脸在荣昌堂待下去了。”
林凤忙道:“妹妹不用如此,我只是听说你醉得厉害,这才来看看,如今见你好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也心安。”
“惠少奶奶怎么来了?”。
小惠氏用帕子捂着唇笑,刘嬷嬷也只得跟着笑了几声,一脸尴尬道:“我家小姐平日素来不怎么吃酒,不想今儿竟出了大丑,惠少奶奶老婆子有一事相求,还望惠少奶奶相助。”
刘嬷嬷闪身转过屏风,到了外室,正见七巧打了帘子让小惠氏进来,便迎上去道:“让老祖宗费心了,小姐方才吃了醒酒汤,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惠少奶奶请这边坐,八秀,快上茶。”
“灼妹妹不用怪她们,是我不让她们叫你。”林凤在屏风外头又道。
不管林凤是出于什么目的亲近她,这几句提醒却实如当头棒喝,让华灼越发警惕起来,对林凤也多了几分感激。
华宜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凤微微一笑,道:“她们人都很好的,旁的人你不感兴趣便罢了,难道靖国将军的女儿,你也不想见一见?”
见她还是没有想明白,林凤只得又道:“你呀,对自己的事怎么这样不上心,我瞧着都替你着急,你难道忘了,庄侍郎家前阵子与谁家议亲来着?”
华灼百思不得其解,只可恨当时华宜人没有把话说完,现在再想去问,也没有机会了。
“八秀……倒杯水来……”
小惠氏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八妹妹可好些了?老祖宗听说八妹妹吃醉了酒,十分担心,特地命我来瞧瞧。”
华灼明白过来,原来也是宗室,可是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华灼酒醉失态,真是让你见笑了。”
“实在是太怠慢凤表姐了。”
华灼愣了愣,道:“我为什么要见一见靖国将军的女儿?”
“哟,刘嬷嬷也从席上回来了。”小惠氏也不往内室硬闯,就在外头坐了下来,又道:“既然八妹妹睡了,我也不吵她。她呀,就是好强,只饮些蜜酒便也罢了,便还吃了十五姑太太三杯花露烧,这后劲儿上来,可不就醉得厉害,方才我过来时,还听人说,八妹妹醉得辩不清路,竟跑到来兮园里去大闹了一通,嘴里还嚷着坐船看月亮,呵呵,刘嚒嚒你说可笑不可笑,这大白天的,哪来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