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父子决裂
“尹黎已是你囊中之物，为何迟迟不动手？”密室之内，彼得肖已气得恼羞成怒，对尹丘指手画脚地质疑着，“再这么沉吟不决，别怪我向首领报告！”
尹丘倒是泰然处之，并没有被彼得肖的咄咄逼人吓退半步。
“我自有办法，你有这闲心思，倒不如赶紧把武都的事情处理好，小心夜长梦多。”
“哼，武都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倒是你，几次三番地放走尹黎那小子，莫不是念及父子之情，不肯动手罢了。谢老头说了，活的不行，死的也可以，只要能弄到他的血清，计划就可以正常进行。”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尹丘若无其事地说，“现在这种药物极不稳定，一旦尹黎死了，这血就只能用一次，万一实验失败，下一次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匹配的人了。”
“我真搞不懂，论实力，我自认为尹黎绝非是我对手，为什么不能用我的血，早知谢老头这么不靠谱，当初就不应该选他！”
“皮特，不要忘了是谁把你从废墟里捞出来的，若不是谢宇龙，你早就成一堆白骨了。况且当年我们四个创建组织的时候，你还在中东战场的炮灰里挣扎，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臭小子！”
彼得肖哑然失色，纵然想反驳，却已经被尹丘的三言两语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只有尹黎才是被选中的人，全天下只有他年轻强大的血才有资格触碰‘未来计划’，你这种杂陈的血统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记住，除了我，谁都不许动我儿子，再让我听说你还在暗中派人追杀他，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尹丘神气十足地立在彼得肖面前，就像长辈在训斥无能的下属一般，骂的他一愣一愣的。
这时，门外徘徊着厚重的脚步，回声已经传到了密室之内，尹丘已经听见我在找他。
“你先从密道离开，尽快把武都的任务完成，给我盯紧孙不二，听见没？”
“我……知道了。”彼得肖不情愿地回答道，按下了身后的一块浅色的石砖，墙壁转了一圈，把他带了出去。
我在基地里不同的房间内乱逛，和诸多白衣白裤的工作人员打了照面，谁也不知我爸去了哪里。就在我失去方向的时候，他忽然又出现在会客室门前。
见了我，他依旧眉开眼笑，如慈父般的眼神盯着我。
“怎么，你找我？”
“是，老爸……”我生硬地叫出这两个字，“刚才我去里面找过，你不在。”我指了指他身后的会客室。
“是吗？我在另一间房里休息呢，这儿有好多密室和通道，你若感兴趣的话，改天我一间一间指给你看。”
“不必了。”我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他好像在骗我，虽然心里并不想承认，但他毕竟是我父亲，这么多年未见，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神秘组织的人。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他狐疑地问道。
“是……”我迟疑道。
“进来吧。”
他把我引到会客室，眼下就我们两人，我便直截了当地把静心村内发生的事对他说了，还提出了我的质疑。难道他所谓的‘未来计划’就是把人当傻子一样地统治起来吗？这样做并不合法，也不人道，甚至是在犯罪。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居然很清楚朱四的事情，还说这是一种必然会发生的事。
我表示不解。
“二十年前，静心村曾经发生过一起惨无人道的凶杀案，凶手杀妻弃子，横行霸道，一路连伤五命。那时候，静心村尚无正式的司法机构，就算他杀了人，也没人敢惩治他。虽说静心村一向以安定和谐著称，但其内部常常会发生一些惨烈的事实。”
“当年我还是刑警的时候，恰巧路过静心村，亲身经历了这个可怕的案件，也正是在那时候结识了现在静心村的村长。我把朱四制服，怀里抱着他两岁大的儿子。本以为他会悔过，但谁知竟然变本加厉，还妄想将他的亲生儿子也一并抹杀掉。”
“其实按照武都的刑法，朱四这种犯人就算死一万次也不为过。可那时候我心软了，因为见到这个孩子不断喊着‘爸爸’，还时刻想挣脱我，扑向他的怀中。考虑到这里离武都有两百多公里，也许他注定不必受武都刑法的裁决，故而我把他放了。”
“放了？”我惊了一下，这般凶恶之人活在世上，只会增加更多的受害者罢了，况且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想杀。
“其实朱四也挺惨的，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养父是个酒鬼，成天虐待他，把他当做一条狗一样地使唤。后来养父死了，他流浪街头，被路人唾弃，被流氓欺负，没日没夜地挨冻受饿。他在挣扎中长大，精神受到严重的创伤。后来是村长可怜他，将他安置在了村子里生活，给他做媒，娶妻生子。”
“不过好日子并没持续多久，每天晚上，朱四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他痛苦的童年，那段经历就像一根倒刺，永久性地插入他的心窝里，使他精神崩溃，无法入眠。终于有一天，妻子忍受不了他的反复无常，因为一件小事同他发生了争吵，他怒火攻心，把他的妻子给杀害了。精神的世界顷刻间塌陷得一塌糊涂，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如行尸走肉一样，只有靠杀人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的人，倘若结束他的生命，固然会让周围的人拍手称快，但对于他自己来说呢？站在他的角度，也着实是个可怜之人。我并非动了恻隐之心，而是站在人性的角度上评判，他其实也是名受害者，同其他受害者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其他受害者的凶手是人，而他的凶手是命运。”
“于是我便给他服下了当时尚在试验当中的md毒素，好让他忘却一切，重新做人。大概是药物的确有缺陷，致使他时好时坏，须长期靠药物来稳定住情绪，否则恶从心起。是我害他成今天这副模样的。”
听完老爸的叙述，我再次陷入了迷茫。他的话，每次都有一种特别的说服力，叫我无从反驳。可是，我仍然不愿去赞同他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当村里人将他侍奉为神明的时候，我更是觉得，他的这种做法和邪教组织简直没什么两样。
“对了，朱四的儿子正是阿达。”他追加了一句，“不过阿达早已将他忘记了，现在他心目中只有我这个干爹而已。”
“你对阿达也用了md？”现在一想到这两个单词，我便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不，没有。两岁的时候我就将他收养过来，大概随着他年纪的增长，儿时的记忆也渐渐退去了吧。”
记忆虽可以退去，但亲情的羁绊永远都无法磨灭，我相信阿达仍然在心中给他亲生父亲留了个位置。
“老爸，你能不能马上停止你的所作所为？”我局促不安地说道，心中还是希望老爸能迷途知返，尽管我暂时还找不到言辞来说服他。
“不行。”他坚决地说道，“这是我期待了二十年的计划，怎能轻易放弃？只要它成功了，等待我们的将是一片美好的极乐世界，没有战争、没有犯罪，到时候连警察也不需要了！”
他像着了魔似的，已经近乎笃信的状态，看来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黯然神伤，感到他已经不再是我小时候所认识的那个老爸了。
“对不起，老爸，我必须要阻止你！”
我走上前去，将他的双臂反剪在背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手铐，将他两手铐住了。
没想到他不但没有一丝惊慌，反而谈笑风生地朝我挤兑着双眼：“老爸真的老了，明知你要动粗，我却连一点反抗之力也使不上来。”
“不，老爸的身体还宝刀未老，只是心已经老了。”我若有所失地说道。
我将他带出房门，往中央控制室挤了进去，我知道那里有各大房间的视频监控，当然也有传输方便的扩音器。
见我挟持着尹丘，那些工作人员也不敢造次，纷纷让了座位。
我对着话筒将尹丘被挟持的消息告之给大家，并命令他们各自跑路，再过十分钟，我将把整个基地都炸上天。
“你想做什么？”
“遣散这些其实并不情愿在这里工作的员工。”
“你就不怕我还有忠心耿耿的护卫？”
“有你在我手上，亮他们也没这个胆量，况且阿达现在还无法动弹，他身受重伤。”
“阿达受伤了？”听到这里，他终于有些坐立不安了。
我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对着监控视频，我发现他们全都在往基地外的方向奔跑，没有人想到来这个中央控制室找我麻烦。
“事实证明，老爸你的做法并不得人心。”我神采飞扬地说道。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们这些无知的人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可我万万没想到，连我的亲生儿子也无法理解我。”
我觉得他这是在用言语激我，但我不会上当，此时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用凳子砸烂了这里的电脑，这样一来，基地内所有的设备就成了摆设。但我觉得这样做还不够，如果不真正毁掉这里，恶根是不会就此断绝的。
我知道这里有武器库，拉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工作人员问了问，就在下面。顺着阶梯，我从武器库里摸出了几颗手雷，在每个房间里都至少安放一颗，特别是那间存满了md胶囊的药房，我整整安放了五颗手雷。
“你难道不怕把你老妈也连累了吗？”
“如果我是你的话，为了防止老妈发现这里的秘密，一定会把她安置在村子的某个地方，而不在这里。”
“呵呵，真不愧是我尹丘的儿子。”他从容不迫地笑道，“那武都那些被囚禁的重要官员呢？”
我四肢瞬间僵住了，难道他们被关在基地里？
我正要逼问细节，背后忽地窜上来一股凉气，急忙转身，朱四正顶着怒气冲天的双脸恶狠狠地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