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陶的秘密

    话说我于发布会当天携带炸弹，飞身跃下十五楼，在空中人包分离，同时双手拽住遮雨的凉棚，一个回旋脚踢，荡进了十楼的窗台。同时爆炸声起，只被那暴风弹进了屋内，并未受伤。

    从破裂的天花板落下的雨滴打湿了我的脸，惊醒了熟睡中的我。我终于还是回到了前进街，沦为一名堕落世界的乞丐，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警察。开始的时候，总有一些好事的小混混来往找茬，大部分得知我名号的皆闻风丧胆，作鸟兽散，少数不服气的经过一番调教，也开始变得服服帖帖，不再惹事。

    每天我都会关注武都大大小小的新闻，搜寻着任何上面写着文字的阅读之物，哪怕只是一张豆腐块大小的整形广告，我都会细看一两分钟。而一些被我制服的小混混，也成了我的跟班，替我出门打探些只言片语，我再从中搜寻有用的信息——在这种闭塞的世界里，倘若与外界断了联系，无异于自生自灭。至于为什么我能及时来到发布会现场，凭着敏锐的嗅觉找出所有炸弹，替张伟他们化险为夷，皆多亏了这些黑道人士的帮忙。虽然身为一名刑警，这些人可谓是我的劲敌，但同为小混混之后，他们还挺可靠的。

    睡梦中，我们又见面了，古灵精怪的谢小璐亲昵地称呼我为“阿黎”，叫声很亲切。不知为何，每一次听她叫我，我的神情都会愉悦起来，仿佛正在经历一件极为美好的事情一样。

    “放心吧，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查下去，还原事实，揭开真相。”

    “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我们就远走高飞吧，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远离这些纷争和烦恼，效仿古人，做一对逍遥自在的情侣！”

    “我很抱歉，已经查到这一步了，想收手都不可能了……”

    醒来之后，我又是一脸的疲倦，就跟没有睡过一样。

    学着别人的生活方式，我渐渐在这里习惯起来。每周都会有人从市中心回来，弄些生活必需品，然后发放给这里各个片区的老大，由老大再分发给居住在各处的小弟。而我也光荣地成为了众多“老大”的其中一个，主要因为我能打，不少小弟都愿意拜在我的门下。在这种地方，我那张价值五十万的通缉令反而成了一件至上的荣誉，使周围的人皆以敬畏的眼神注视着我。

    如果不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天，我从来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规则。在这里并不是所有的杀人放火都是被允许的，杀人必须要有理由，且旁边要有站在你一边的证人，只要满足以上两个要求，无所谓何理由，也无所谓你的证人是多么穷凶极恶的匪徒，都能让你脱罪。故而在杀人之前，必须要有个共犯陪同，或者找个愿意替你说话的路人，无所谓真假。而放火是绝对不允许的，哪怕你失手点着了自家的房子，也是会受到制裁的。这里制裁人的唯一方式，就是杀死你，而谁都可以制裁你，只要他身边有至少一个证人……

    知道了这些规则之后就好办多了，不必再担心跟你擦身而过的某人会突然捅你一刀，我发现其实大家都曾这么担忧过对方。这几日我又去了几次东街180号，没什么收获，好像自打记事本被烧毁以后，与谢小璐相关的线索似乎完全断了。

    我有些泄气，本以为潜入警方密集之地可以获得些新消息，哪知刚去不久就碰上了爆炸案。不过也从中推断出，现今警署里也不怎么太平，特别是张伟那边，不知他能否在内部查到些端倪，为我洗脱罪名。

    这两日我在前进东街180号停留了许久，盯着地面上已经发黑的血字出神，也只有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被忽略的线索了。“md”莫非是英文缩写？我尝试组合了各种拼读方式，绞尽脑汁，只能够想到一些诸如“mini disc”，“mother department”，“medical doctor”之类的词语……

    “医药？我记得死去的谢小璐好像是医学博士，而他老爸二十年前是武都第一医院副院长……等等，二十年前？老爸也是二十年前死的，老爸死前的笔记，被撕去的书页，还有关键的三个人名代号h、x、k……谢小璐的老爸叫谢宇龙，谢宇龙……谢……x？”

    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难不成谢宇龙真有可能是x？但他已在二十年前身故，一个已死之人会与本案有何关联？二十年前，最近听到这个时间点的频率有点高，我从来都不觉得一些难以理解的事件同时发生会是巧合，这次也一样。如果说二十年前神秘失踪的谢宇龙就是x的话，那他的女儿谢小璐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谢小璐才留下了我的记事本，失忆之前我一定有记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此看来，谢小璐极有可能是遭人灭口，但凶手万万没有想到，她早在死前就给我这个“武都死神”留下了线索。我忽然觉得又有些柳暗花明了，既然她是在读的医学博士，我就去她就读的学校试试看，冷不丁又会有什么新线索也说不定。

    “谢小璐的学校？”我不禁问出声来。

    “武都第一医院附属大学。”从我身后传来小陶的声音。

    小陶怎会来，最近她总是神出鬼没的，虽然明知她肯定隐藏了自己的潜力，但还是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回来这儿？”

    “我猜您一定会回到这里，便等候多时了。”小陶的语调轻松且充满活力，与之前担惊受怕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回来是要抓我的吗？”

    “不是……”小陶递上来一把手枪，是我的银色配枪。

    “太好了！”我兴奋地叫道，自从警署出逃以后，我始终都盼望哪天能拿回它。当了十五年刑警，配过不下十种类型的枪，只有这把银色勃朗宁大威力手枪才最适合我，十发子弹容量，每发都如咆哮的烈焰，令每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为之色变。

    “这是张伟让我交给你的。”

    “张伟？”我有些吃惊，可想而知，他是经历了怎样严酷的事实，才会做此决定，大概我连续两次救他于水火之中，也使得他开始明白，我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穷凶极恶了吧。

    “那他现在如何了？”

    小陶摇了摇头，将他在警署里经历的事情向我陈述了一遍。看来正应了我最初的想法，警署里有内鬼，张伟大概也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命令小陶来找我，因为他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种卑鄙勾当的。

    “等等……”我意识到中间环节有些问题，那天在我家的时候，张伟险些将我杀了，但却因小陶的出现而使我逃过一劫，后来在前进街，遇到“小个子”，也是小陶替我化险为夷，现在，当张伟走投无路的时候，又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小陶。我不得不对这个神秘的年轻女子产生怀疑，毕竟她才来警署半年不到。“为什么他会如此信任你？”

    “因为……我和他是情侣。”小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像是隐瞒了什么。

    “不对，张伟不会因为你是她女友而放松警惕，他不是一个以私废公的人。请恕我无礼，不排除你也是内鬼。”

    “的确……”她神色忽然松弛了，大概已经被我的敏感和洞悉能力所折服，“我并非普通的实习警员。”

    “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实习女警根本不可能从虎背熊腰的打手群中全身而退；而且你心思极为缜密，在一切都乱作一团的情况下，能够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最后不留痕迹地离开；还有我越狱那段，你不但没有被当时失控的场面吓得直不起腰来，反而冷静地思考出助我出逃的方案，这种临危不乱的品质也不是一个菜鸟警员可以做到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小陶纯真地微笑着，像一面明镜，如水一般静止在原地，使我顿时释然了。相信就算她隐瞒了什么，却一定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坏人。

    她出人意料地脱下外套，将内衣退至前胸的部位，就在乳房的侧面，一枚黑色的玫瑰纹身若隐若现，我在记忆中搜索了许久，呆呆地立于原地。几秒钟之后猛然惊醒，这个印记正是名为“黑玫瑰”组织的象征。

    “黑玫瑰”组织成员全为女性，传说她们个个拥有天使般的容貌和魔鬼般的身材，是一个主要活跃于东南亚地区的一个神秘组织，由几个秘密的国家联合创建。在恐怖活动日益猖獗的今日，世界面临黑恶势力的侵袭，她们以女性这个天然的肉身屏障，如黑玫瑰一般深入敌人腹地，周旋于敌我之间。玫瑰虽美，周身是刺，她们可谓是绝大多数黑恶势力的天敌。

    面对我的惶恐，她将手指放在嘴边，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示意此事只需意会即可，无须声张。

    我定了定神，若不是我曾在特种部队服过役，想必连这个印记也不曾识得，而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从未见过真人。大概彻底见识过这个印记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有一个秘密而强大的组织于十几年前降临了武都，上级曾先后派出两名干事来此调查，但都了无音讯，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为了查清事实的真相，我奉命前来，被安排进了武都警署，同时也接到了调查警署内鬼的任务。”

    “你胸前的印记，莫非张伟也看过？”我似乎已经知道张伟信任她的原因了，在他还是个菜鸟的时候，我曾将流传于警界一些重要的名词告诉过张伟，其中“黑玫瑰组织”就是其中之一，想必他在见到这个印记之后，便瞬间明白了所有。

    只见小陶红着脸，娇羞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白脸，下手可真快！”我下意识开了个玩笑，但有一件事却令我十分担心，“你应该知道，身为这个严密的组织成员，是不允许对任何男人动情的吧？”

    她在原地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着实令我感到意外，她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爱情就像暴风雨，来得太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相爱了。”说着，她幸福地笑成了一朵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