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适应（6）

    就在我偷瞟美女的时候，我发现身后的高个子也在偷瞟她，不自觉的一阵嫌弃。等到美女给受伤的人包扎完，高个子看周围没有什么异动，率先向我走了过来，硬朗的五官，一笑能看到眼角嘴边明显的皱纹，配上一脸的连毛胡子，我感觉年龄比大叔还大，他伸出右手和我握手，“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纵横大队，45魃，”说完冲着其他人喊到，“你们不打算欢迎新人吗？”

    我看看队伍里寥寥数人，什么纵横大队吗，十个人都不到，一个足球队的人数都没到，还大队，小队都算不上，迷你队吧。

    因为美女离我最近，站起身来，向我握手，“你好，77糜。”美女就是美女，名字都这么好听，哪里像我，4魅，难道就不能给我再加个三或加个五啥的吗，变成7妹呀9妹呀，让人一听就很喜欢的名字。

    我正想着，帅哥来了，“你好4魅，13魈，”这个也算好记，脸也好记，还叫了我的名字，我控制不住的微微一笑。

    一个女人转过身，不细看我以为是个男的，我也是瞅了好几眼瞅出来的，“你好，55糜。”她和美女一个狱室出来的，上辈子俩人都是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吧，一个住东边一个住西边，一个捂胸口一个学着捂胸口，然后现在变成了好姐妹，然后一起作战？想到这里，想到原来历史老师的一句话，“证据无法确凿，不可妄加断言啊，野史，野史。”

    高个子女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你好，89骸。”这个儿是真高，都快赶上高个子了，长相嘛，控制自己偷瞄美女的眼睛，还差那么点。最后一个女人走来，“你好，101魑，”“魑”字都到一百多了吗，那是不是证明每一个标字的狱室都有百人以上？我看一眼眼前的101魑，长得也挺好看，但比77糜差点。人嘛，不能比较，打个比方，就像有几个中产富豪进了穷人堆儿里，你会夸他们很富有，称他们为你们这儿最富有的，有天，突然塞进去一个马斯克，你还会凭良心夸那几个中产富豪是最富有的吗？到那时，可能在你眼里他们连富都谈不上了吧。

    受伤的人还不能站起来，坐在草丛中，我上前伸出右手，“你好，4魅。”

    他也伸出右手，“你好，61魃。”他的样子也很是硬朗。

    “那个魃是多少号来着？”我心直口快道。

    高个子用手捂住来回摇晃的脑门，紧闭双眼叹了口气。

    77糜见状，声音轻柔悦耳但很有力量，补充说道，“45魃。”

    我把几个人在监狱的名字又记了一遍，确定自己没记错后，数了数人数，好像少了一个，我转过身，背后的矮胖子背对着我，没有一点想上来打招呼的意思，我咬了咬嘴唇，怎么说以后的生活还得他们罩着，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向他伸出右手，“你好，4魅。”

    那人低头看向我，也伸出右手，“你好小疯狗，25魁。”

    老大都没叫我疯狗，你一口一句疯狗，现在哪怕耗尽我最后一秒交流时间，我也要把你骂的明明白白。我刚想张嘴，帅哥拦住了我，“好了好了，别计较了。”看在帅哥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哼了一声走到了另一边，心里想，你名字少了个零，你应该是二百五，你全家都是二百五。

    高个子转身看了眼受伤的61魃，又看了看其他人，说，“你们四个女的，看着61，剩下的跟我走。”

    我不明所以的被帅哥拉走了，“你确定那四个女的不包括我？”

    “你就别添乱了。”帅哥说。

    这要不是每天的交流时间是固定的，我准会问，我怎么添乱了？你说说我到底怎么添乱了？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劝慰自己，一定要有大局观，不可和一群莽夫去分曲直黑白。

    我埋着头跟在后面，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们停在了一个灌木丛的后面，高个子示意我们停止前进，和他一样俯下身子，观察前方的动静。我能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气喘吁吁的人跑过来，边跑边观察周围的动静，等离我们稍近些时，高个子压低声音喊了一句，“4魅，”给我使了个向前的眼色，眼睛都快飞出去了，我也没动弹，主要是我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送死吗？

    也不知道身后哪个死鬼，看我不动弹，在身后给了我一脚，我前面的灌木丛低矮稀疏，一下就被踹了出去，差点趴到地上。

    那个人一眼就看到了我，朝我这边走了过来，虽然他没穿超轻防弹衣，但我看到了他身上背的枪，感觉不妙，我连连后退，怎知身后有那么一块大石头，差点给我绊倒，就在我慌神之际，他拉住了我的胳膊，他一个回拉我差点扑倒到他怀里，慌神的工夫，看到对面人脚边多了两只脚。高个子一个抬臂锁喉，撂倒一刀，动作干净利落，像是训练过的。

    就这样，又一个人在我眼前没了。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要是第一次经历这些，我肯定会吓得半死，这两天密集的生活让我反复经历这些，跟本没时间哭哭啼啼感时伤悲，如果不接受，去反抗，那就是死，此时，不得已感叹道，他们是真没打算要我小命啊，太吓人了。

    45魃掏出他身上的石子递给我，“给，入队礼。”

    我胆战心惊的接过石子，这石子干干巴巴，灰不溜秋的一点也不好看，但这是一条命啊，一颗石子一条命。在众人的注视下，我艰难的把石子放进了马甲兜里，道了声谢谢。

    然后转身走进灌木丛，灌木丛里有大树枝，我找了一根还算顺手的，高高举起朝25魁跑去。

    之后又劫持了几个拿枪的，还是以我为诱饵，45魃为主力，13魈和25魁轮流做警卫，当助攻。袭击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临死还把枪紧紧握在手里，不肯放手，打开手枪，里面一颗子弹也没有。

    森林很大，也不知道45魃怎么记住的位置，在最后的时刻走到77糜他们在一起的地方，所有队员再一次聚到一起。

    刚站住脚，高个子拽着我胳膊，跟牵小孩一样，待遇还不如小孩，拽着我胳膊的那侧脚掌都着不了地，斜着身子，一走一点地，他走的太快，在本不平坦的路面行走，我差点摔倒。

    走到了算是这一片的最高处吧，45魃放下我胳膊，我跺了跺脚，整理了一下狱服袖子。我还没整理完，高个子一手把我提溜到他身边，让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啥呀？”我问道。

    能感受到他紧闭的双眼下内心的翻滚，他长舒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下回我们在这里集合。”

    “你确定是这里不是那里？”我问，手指顺便指了指那几个队员站的位置。

    他瞪大了眼睛，冲我吼道，“这里！”

    我哦了一声，避开他的双眼，装作很努力的看了一下这里的地势，这又是深山密林，又是古木参天的，也记不住啊。

    他可能看出了我的迷茫，又吼道，“这是进来后的第一座山！”然后，扔下我就往回走。

    我往身后看了看，的确是第一个座山，这座山后面还有几座山，跟在他背后说道，“那得往后看啊，往前面看没用。”

    45魃走到队伍里，好像和13魈说了什么，13魈应声点了点头。

    等我和他们在一起时，机械女声已经响起，“恭喜大家又成功的活了下来，恭喜获得新积分的朋友们。请大家站在原地不动，迁移电梯会自动带你走出旱谷。”

    和前一天一样，被迁移电梯带到了黄石土壁。眨眼的工夫，我和队友都站在了黄石土壁边，一起走出黄石土壁，在走进黄石土壁的那一刻，我手表响了，“恭喜4魅获得一颗石头，计一分。”我手伸进马甲兜里摸了摸，那颗石头没有了。脚被击穿的61魃被扶着一点一点的走出黄石土壁，走出来就没人能扶着他了，此时他的脚已经看不出来受过伤，像好了许多，可以自己走路了，只不过比我们腿脚好的走路慢了那么一些。

    一起进入光影电梯，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等待着光影电梯的启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光影电梯已经把我带到了所在的楼层，旁边的队友以我肉眼见不到的速度消失了，留下的应该都是“魅”字室的人。

    我们一起走出光影电梯，走入“魅”字狱室，大叔卸下背包看向我，没有说话。

    我小跑过去，上前跟大叔说，“我加入个小队。”

    “在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大叔很是警惕的说。

    “我不能总跟着你，会拖累你。”

    他沉默了一下。

    “他们给了我一颗被袭击人的石头。”我说。

    “你的愿望会加快了。”大叔说。

    我不解的问，“什么愿望加快？”

    “进入这里的人都可以许愿，但只能在睡眠时间里许愿才能成真，获得积分就会加快愿望成真速度，积分越多，成真速度越快，没有获得积分，愿望会在一个月后实现，只要你在这里活着，就可以许愿。”

    我们飞快的交流了一下，我能感觉到大叔在努力表述更多，让我知道更多。手表震动，我们清楚，今天的交流时间已经没有了。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区域，脱下厚重的穿戴，整理收拾。我又剪了一瓶葡萄糖注射液，我太渴了，我努力的省着点喝，还是喝掉了半瓶多，差不多了，我把注射液瓶放到一处我大概率不会弄倒的地方，走到被子边，身体重重的倒在被子上，如此沉重的坐在上面，竟然没有感觉到地很硬。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奶奶的那句话，什么叫“耗时间耗到生命结束，耗时间耗到不能许愿”，这应该又是监狱里的一条隐藏规则吧。看样子，我是真的进入了一个监狱，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未来只会在睡眠时间小回去一趟。

    我并没有在睡眠时间上多加揣测，思维紧紧被“隐藏规则”四字吸引。这个规则隐藏其中，又没有任何提醒，如果刚进监狱第一天，就在作战时间被人袭击，哦，忘了，也有可能不是被人袭击，有可能是进了毒气林，不管怎样，最终导致没了石头或丢了小命，二者失去其一，他就永远不知道这个隐藏规则。如果他知道这个隐藏规则，情况我认为只可能有三种，一种可能是在监狱呆的够久，另一种可能就是像我一样，有人告诉，还有一种可能，应该是，他的内心就是一个杀人狂魔。

    记得上一次睡眠时间里，我和现在一样，躺着，哦，不一样，这是被子，那是床，反正归根结底都是躺着，我好像是许了一个愿望，大概意思应该是，希望爸爸生意好起来，有钱还贷吧，也不知道愿望成真了没。可能是我太困了，又沉沉的睡着了，然后被一阵机械女声吵醒，提示休息时间结束，饮食时间开始，我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接下来是饮食时间，我拼命的加快吃饭速度，最后还是剩下半块烤肉没吃，算少半块吧，其他的都吃完了，实在太饿了，我都想好了，再次进入睡眠时间后，我要在睡眠时间里多吃多喝，怎么说也要给自己在监狱里补充足够的体力，每天这么累，保持体型能有什么用，我又不是77糜。依照大叔那么说，我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依照奶奶那么说，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想想在那边要是能梦想成真，衣食富足万事皆顺，也算是一种希望。

    饮食时间结束，之后是排泄时间和工作时间。

    工作时间，我要夸夸我自己，多亏是我拥有高超的智商，远见的预知能力，作战的时候就预料到自己肯定不会按时完成剃猪肉任务，提早就把交流时间消耗殆尽，我很清楚，这里能够帮我的只有大叔，不管是不是真心，至少他从来没害过我，还一直保护我，那他在我心里就是好人。脑海里又闪过一张面孔，13魈呢？暂时把他归为好人行列吧。

    最后的睡眠时间我非常期待，我从光影电梯出来，是跑着进的狱室，然后秒躺进被子里，在我内心，很想知道大叔说的真假，就像买了个盲盒需要打开看一下一样，进了监狱后，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向的期待一件事，要是真的话那就太好了，爸爸就不用那么辛苦筹钱了，若是假的，不可能，我相信大叔说的绝对是真的。

    “小兔崽子，你还不起床，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你爸电话里说了，今天回来给你带礼物，带你喜欢吃的当地美食”我妈在叫我起床，我一下清醒了，起身看都不看她，埋头找衣服穿，穿着衣服也不忘问我爸的情况。

    我妈的回答还是如上次一样，什么一切都好呀，什么你爸每天和我通电话都很正常啊，最后总结，什么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和你爸好，每天我辛辛苦苦照顾你，你也不问问我怎么样，我算是白养你了之类的话。

    “妈，今天几月几号？”我记得上次在学校是九月初。

    “你这孩子过傻了吧，今天十一国庆节，这还没我老呢，怎么比我还糊涂了？”我妈用她那温婉的面容看着我，看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