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离别后知后觉

    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我脑袋里已经都是轻鸿父亲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的样子。

    他的遗愿清单里，不可能没有再见轻鸿这一条，毕竟他幻想轻鸿站在病房门口，幻想过数次。

    轻鸿在这个时候回到这个世界，也许是天意使然。

    “轻鸿，我带你去……见你这个世界的父亲。”

    “好。”

    我没想到轻鸿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但这是件好事。

    回到病房的时候，轻鸿父亲正躺在床上闭目安神，或许他是想睡一觉，睡着的话，痛觉能减轻一些。

    但是他并没能睡着。

    “爸。”我几乎是没过脑子就喊出这一声，忘了轻鸿父亲真正的儿子此刻就在我身后。

    轻鸿挪步到我一侧，诧异地瞄我一眼，冲我别有意味地挑了下眉。

    他可能在想：好啊顾潮随，认别人的爸认得挺快啊。毕竟在他眼里，我们才分开几天而已。

    其实我和他的想法恰恰相反，我有意让他们父子相认。

    我在床边蹲下，指指我原本的身体，对病床上跟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说：“这具身体里住着的，是轻鸿。”

    轻鸿父亲脸上的氧气罩动了动，他似乎想开口说话，但是那个氧气罩一拿下来，他就不能呼吸，当然，他连自己摘下氧气罩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手耷拉在床沿，指尖轻微颤动，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东西。

    我将轻鸿的手敷在他的手上，然后站起来说：“我想去趟卫生间，你们先坐一会儿。”

    其实我就在病房门口守着。

    轻鸿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异常，但我说不上来那是高兴还是失落，可能两者兼具。

    夜里，轻鸿的父亲离开了人世。

    很意外，听到这个噩耗的那一刻我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办完轻鸿父亲的丧事后，和轻鸿乘车回家的路上，我的脑袋还是木木樗樗的。

    轻鸿好像也是，在车上他一句话也没说。

    回到家里，我把他带到轻鸿父亲的房里，他在床上坐一会儿，对我说：“潮随，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我替他关上门，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扑在床上的那一刻，心里名为哀伤的海开始随着胃液翻腾不休。

    我从床上爬下来，直奔卫生间去吐。

    双目模糊，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我不明白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为什么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悲痛。它扼住我的喉咙，我说不了话，也发不出声音，可喉咙里就是卡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就是蛰伏在我的喉咙里。

    我起身打开水龙头，拼命往喉咙里灌冷水，忽然觉得好受了许多，于是我拼命不停地往胃里灌，直到胃里又是一阵反胃，我吐得更凶了。

    第二天早上我发了烧，轻鸿喊我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发现我蜷着身体躺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毫不犹豫带我去了医院。

    这些是轻鸿告诉我的。我当时已经烧得没有意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