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办法的基本
我请了一天假去看顾潮随,可晚上凌晨两点了他还没回来,搞得我都坐在沙发上直打瞌睡。
朦胧中我听见门口有开门的动静,才从沙发上坐起来。
我看着门口正在进来的影子问,“你去哪了?”
顾潮随踉跄着冲过来将我扑倒在沙发上,满身酒味。
“你又去陪人喝酒了?”
顾潮随声音有些沙哑:“我想……”
“想什么?”
顾潮随弯下手肘,顺势趴在我身上,对着我的肩窝呼热气,一边嘟囔一边揉摸我的脸。
用脚趾头思考也能知道他存的什么念头,我喝止他:“你想都别想。”
就在我快要把顾潮随从沙发上推到地下的时候,顾潮随忽然扣住我的肩膀,硬是把我也拽到了地上。
我和顾潮随的位置颠倒了个儿,我在上,顾潮随在下。
顾潮随紧紧环住我,还不要脸地伸着脖子在我脸上吧唧了一口。
我顿时火冒三丈,挣扎着要站起来。
顾潮随却坏笑一下:“再动你得为我负责了。”
我一脸懵。
负责个屁,我直接连推带搡,把他扔进了洗手间,“在里边冲个凉水澡,让冷水替我尽职尽责。”
回了宿舍我只睡两个小时,就不得不早起去上课。
人刚出宿舍楼,一个花盆从天而降,差点砸我脑袋上。
所幸李青阳推了我一把,否则我这条小命就得交代在那。
湿土和碎瓷片摊了一地。
我有些恍惚。
可能是没睡好。
第二天上午,去咖啡店的路上我又被车撞了。
我看见绿灯才过的马路,可我被撞后去和司机理论时又去看灯牌,发现人行道却是红灯,并且还剩下二十秒。
我又是一阵恍惚。
“应该是太着急过马路看错了。”
就在这时,肇事司机看着机动车道上方的指示灯嘟囔了一句:“绿灯啊,还以为我闯了红灯呢,还好还好!”
照他的意思,刚才机动车道应该是红灯。那也意味着人行道是绿灯,那我没有看错。
我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自从顾潮随出现,好像就一连发生了很多怪事。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箱操作着一切。
我伤不是很严重,只是身上有些擦伤。
司机倒也大方痛快,见我不愿意去医院,就直接撂下一千块钱走了。
拿着钱我却笑不起来。
再见顾潮随时,他还是半夜才回来。
无论我从前跟他说了多少次不要再去喝酒,他都是嘴上答应,该去还是去。
这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几次劝他了,“顾潮随,以后别去了行不行。”
顾潮随被酒熏得满脸通红,四肢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碎在地上。
我也不两手插裤兜装冷漠了,就腾出一只手扶着他胳膊,防止他摔。
他醉醺醺的,说话都含糊不清,“你,你不想让我去?”
“嗯。”
“为什么?”顾潮随的脸被酒精刺激得红扑扑的,眼睛若迷若离,看人的眼神都带颜色,总觉得他是在勾引人。
他趴在我肩头低声笑了一下,热气扑在我耳廓上,闹得我心里有点痒。
可我这样清心寡欲满心正念的人怎么会被他诱惑,“怕你醉了冻死在外面而已。”
“我要真死在外头,记得替我收尸啊。”顾潮随单手环住了我的腰。
我推开他:“那你就得听话,以后别再去,也不要喝酒了。”
顾潮随笑得竟有些宠溺:“好,我听话。”
我叹了口气,他还是嘴上答应得挺好,实际上做不做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我接连发生了很多倒霉事,所以他要带我去一个神婆那看看。
他说他之前去过,那个神婆有点神通,她竟然算到了顾潮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笑他:“你去算什么,不会是算姻缘吧?”
“果然还是我的轻鸿最懂我。”
“谁是你的。”我挑挑眉。
直到走进那间充满异味的昏暗房间,在神婆的对面坐下时,我依旧不相信她能看出什么花样来。
神婆看我一眼立即皱眉,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江先生,你的生气正在被消耗……”
神婆说顾潮随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我和顾潮随的命运背道而驰,不该遇见彼此。
因为他的出现,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会逐渐消失,就像那首回文诗一样,顾潮随的开始是我的结束。
只要我们两个在同一个世界里,就只有一个可活。
“神婆说的对,你的厄运都是我带来的。”
刚刚离开那间屋子,顾潮随就开始责怪自己了,“我应该消失。”
“胡说什么呢,我从来不信这种东西。你就是你,我就是我,连体婴都能存活下来两个人,何况我们连连体婴都不是。”
下一秒,我脚底抹油似的一个跟头滚下了楼梯。
颈椎有点轻微骨折,差点一命呜呼。
我不得不躺在病床上,做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
顾潮随每天都在医院陪着我。
尴尬的是,我连上厕所都得让顾潮随扶着。
心如死灰,我在他心里好不容易竖起的威严塌得稀巴烂。
在我住院的这些日子,顾潮随总是忧心忡忡的。
问他怎么了,他总是找借口开脱。
“没什么。”
他时常趁我睡着的时候叹气。
还规定我每天的活动都必须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他也常常在我睡得很沉的时候,偷偷离开医院,然后在后半夜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躲进公共洗手间等酒气散开,然后才敢走进我的病房。
我知道他半夜出去喝酒,是为了挣医药费。
医院的人告诉我,所有的费用都已经被他缴了。
出院前一天晚上,顾潮随破天荒的话多了。
“听说有的人做梦能变成现实,轻鸿,你觉得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还是假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幻想出来的。”
他沉默了很久。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顾潮随失踪了。
第二天出院,我真的找不到他了。
租房的房东说,从我住院起,顾潮随就把那间屋子退了。
顾潮随可能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
但是我还是想找到他。
我凭着他之前的喜好逐一去找,酒吧,会所,超市……甚至我的学校。
可惜都没有他的影子。
我想这样最好,我终于可以重新过上一个人的潇洒生活了。
可我平静不下来。
无论吃饭还是睡觉,我总会想起梦里的画面,顾潮随浑身是血。
在这个世界,顾潮随没有身份没有立足之地,除了我,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可现在连我也找不到他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再发生过什么意外。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开始是我的结束,如果我安然无恙,那顾潮随呢……我不敢再想。
我仍旧每天活在寻找他的日子里。
我不敢说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在虚度,但在许多个瞬间,我会隐约觉得,我一辈子都找不到顾潮随了。
想起第一次见时,他承诺给我的一百万,我总是会笑出声来,这泼天的富贵还没送到我手里呢。
笑着笑着,感觉眼周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