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特殊癖好
“不用谢，我跟轻鸿这种关系，帮你是应该的。”
李青阳露出了他的招牌笑，笑容粲然，真挚阳光，我没忍住盯着他的笑容多看了两眼。
军训时他虽然作为标兵站在我前头，但是他不是个合格的标兵，他总喜欢趁教官不注意的时候，抬抬胳膊动动腿。
他第一次主动跟我搭话，也是他站的不耐烦了，就转向身后看着我，笑容也是像现在这样灿烂，“嘿，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军训帽檐下的眼睛明亮好似月光，只是和他对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带来的灼烧感全都消失不见，只剩浑身清爽。
“什么关系？展开说说呗。”顾潮随站在我和李青阳中间，正好挡住了我看李青阳的视线。
我还想听他们说话，就往一边挪了挪，谁知顾潮随也跟着我往一边挪，还是把我的视线挡得死死的。
他还贴我贴得很近，加上夜晚室外光线暗，我就只能看见他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话说他个子真不低。我曾经拉着他专门量过，他身高和我一模一样，一米八七。
这无疑又印证了他是另一个世界的我这个事实。
“什么什么关系？”李青阳似乎觉得这种问题很好笑，说话的语气像教育小孩似的，“连你表哥的隐私都管？管的挺宽啊。”
我往前迈了两步，想向李青阳解释点什么。
当我真的站在他们中间，却只知道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确实没有必要跟李青阳说那么多废话，他又不是我男朋友，他甚至还是那种到处拿着我的私事去逗别人开心的人。
再者顾潮随只是我的朋友，他和我年纪一样大，虽然有些时候我会受他身上独有的乐观朝气影响，把他看成小孩，但和小孩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所以我现在就处于一种比较尴尬的境地，既无法反驳李青阳，又没办法不让顾潮随追问。
他们两个都看着我，弄得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估计我脸色肯定不好看，贼尴尬的那种。
顾潮随就转移注意力，又把矛头指向刚才那个话题。
他淡淡地看着李青阳：“确实，我比较关心我哥，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顾潮随有意上调尾音，扭头看向了我。
他好像不只是在问李青阳，更是在问我。
他眼里散布着细碎的光，碎光下藏着幽深的柔情，在这看不甚清的夜色里明亮得蛊惑人心。
李青阳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视。
“江轻鸿，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这是一个不用思考的问题，我说：“朋友关系。”
两年前一个雨夜里，我把埋在心底的感情告诉了李青阳。
那时候我母亲刚刚去世。我唯一可以依靠，也是唯一在乎我的亲人永远离开了我。
我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回到学校当天晚上在操场跑步发泄痛苦。
当晚下着暴雨的操场有两个男孩的身影。一个是李青阳，一个是我。
我们都淋着雨奔跑在跑道上，他在前我在后。
他说他这样做，是因为他喜欢在暴雨里奔跑，喜欢挥霍肆意的感觉，而我是想逃避这个世界。
跑累了我们就在看台上躲雨，两个人浑身都湿得透透的，彼此靠在一起，温热的体温从对方的身体里流到我的身体里。
他粗重的喘息，潮湿的头发，微微张合的温热的唇，还有那双骨节分明的炽热的手，我都很想触碰。
空气里弥漫着水雾般的热气轻抚我裸露的肩膀，好似勾引我似的挑动我的心弦，我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剧烈：“李青阳，我有点喜欢你。”
我看见了他眼里的闪躲。
第二天开始，他就不好好搭理我了，刻意避免和我有任何肢体接触和眼神交汇，甚至开始用我的事和别人开玩笑，喝醉了酒会说我恶心了他。
现在，我们不过是表面的朋友关系。偶尔可以一起约个饭打个球什么的，但是也只限于此，不可能再更深一步了。
“朋友关系。”我很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现在我就连对这一层朋友关系都不是很确定。说完这句话，我竟然害怕李青阳会说：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为了给自己留点颜面，我又说：“其实就是普通舍友，可能算不上朋友吧。”
我挑眉看向李青阳，佯装满不在意，看似是在等他赞同我的话，其实心里抱着一丝别的侥幸。
李青阳动了动唇角，僵硬地笑了一下，“是，就是普通舍友。”
顾潮随刻意提高了声音，好像怕我听不见似的：“那我可要放心大胆地喜欢你了，江轻鸿。”
他亲昵地揽住我的肩，脸往我耳边凑了凑，我只要一扭头，就能亲到他的脸。
“我们轻鸿这么招人喜欢，谁能抵抗得了？”说着他将视线转向李青阳，脸上挂着一个礼貌性的笑：“除非那人不长眼，是吧？”
李青阳脸色很僵硬，那个经常挂在脸上的灿烂的招牌笑，他也笑不出来了。
他平常没有容易这么挂脸，只要玩笑不上升到问候他上一辈的程度，他都能游刃有余巧妙化解尴尬。
现在他竟然没说什么替自己辩解的话。
“我们回家吧。”顾潮随说。
我侧目看着他，点了点头。
李青阳却低声喊我一声：“轻鸿，他不是你表弟吗？你现在连这种畸形的关系都能接受了？”
“其实只有你以为他是我表弟。”
李青阳挑了挑眉：“这么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嗯。”
“可他刚才喊你哥。”
不等我向李青阳解释什么，顾潮随就逗人似地笑了笑，对李青阳说：“我有这个癖好。”
李青阳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我和顾潮随走了有一段距离了，我回头去看的时候，李青阳还在站在那里发呆。